第三天清晨,潇暮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走了进来。姜峰已经睡醒,远远闻到了香味,睁开眼睛望着门口,道:“潇姑娘,你的厨艺精湛,着实令在下佩服,连这么普通的稀粥,到了你的手上竟能有如此风味!”潇暮雨微微一笑,把碗放在了小桌上,过去将姜峰慢慢扶起,让他靠着床头,道:“你一定饿了吧?早上去采了些草药,耽误些时间。”姜峰轻轻摇头,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道:“无妨,倒是在下劳烦了姑娘才是。”潇暮雨把碗端来,用勺子挽起,试了试粥的温度,道:“来,张嘴。”姜峰伸出双手,想接过,道:“潇姑娘,还是我自己来吧。”潇暮雨用左手压下他的双手,道:“你就别再逞强了,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嘛。如果你不想成天这样麻烦我,就乖乖地配合我医治你。”姜峰强提一口气,正色道:“是,在下谨记。”潇暮雨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没事就别这么认真。”说完,送了一口稀粥到姜峰嘴里。
姜峰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母亲白氏和黄姨之外,从来没有人这么细心地喂过他吃东西,此时的他感到了一阵久违的温暖。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潇姑娘,请恕在下多嘴,你怎么会独自生活在这寥无人烟的谷底?”潇暮雨刚伸出的手一顿,脸色微微变化,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她犹豫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道:“一个人住在这地方也没什么不好的,远离浑浊的尘世,但求洁身自好。”姜峰对她的敬意又多了几许,道:“潇姑娘虽然年轻,但却有世外高人的境界,令在下折服。”潇暮雨似乎不屑姜峰的称赞,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惜…”姜峰奇道:“可惜什么?”潇暮雨苦笑一声,道:“可惜这临渊谷底,种不活白洁的水莲花,我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自己的居所,能被莲花围绕。”姜峰心道:这位潇姑娘医术精湛,若是能让她加入我们京城招贤馆,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
他回过神,道:“潇姑娘,既然你有此想法,为何不离开这地方,另找一处定居呢?”潇暮雨替姜峰擦了擦嘴角,道:“呵呵,我一个普通的女子,从我很小有意识的时候,我就跟着师父住在这里了。师父说,外面的江湖太复杂,人心太过险恶,还不如在此终老为好。”姜峰疑惑道:“哦?敢问老前辈他现在在何处?”潇暮雨眼中透出一丝丝伤感,缓缓说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已化作天上的星辰,每晚遥望着我。”姜峰会意,安慰道:“潇姑娘,生死各有命,相信老前辈也不希望看到你过于悲伤,还需看开才是。”潇暮雨咬了咬下嘴唇,道:“这个自然,只是有时候会思念他老人家而已。”姜峰当然理解她的伤感,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小时候因为想念爹娘,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他又问道:“潇姑娘,那你爹娘呢?他们还健在吗?”
潇暮雨把脸转了过去,起身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就告诉你好了。十八年前,爹娘带着刚出生的我,来到关外探访爷爷交待的事情。却因为一些事情冲突,得罪了天门。后来,当我们路过天镜神湖附近时,遭到了天门弟子的合力围攻,爹娘双全难敌四手,被打成了重伤,娘当场被暗算杀害。爹爹拼尽最后的力气,还是不能突围,救我出来。不过幸运的是,我师父,也就是临渊医仙在那附近采药,他老人家出手相助,天门弟子惧怕师父,才把我们父女救了出来。可是爹爹一则伤的太重,二则娘已死,他也毫无求生的念头,在第二日夜里便去世了。不过,爹在临死前,把我的身世,告诉了师父,还把当时一封爷爷的手书信给了师父。后来,我长大了,师父,才把这些事情一一告诉了我。师父他老人家不仅保护我,抚养
姜峰试着握拳,头向后靠着墙壁,唏嘘不已,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潇姑娘跟我竟然是有同样遭遇的人。不,她比我更可怜,我至少还有雷叔,小时候还有黄姨照顾,还有小月陪我一起玩,我一定要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过了片刻,再进来时,潇暮雨似乎已经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过双眼圈已经哭的有些红肿。姜峰赶紧不再提那些伤心事,扯开话题,道:“潇姑娘,这碗粥真的很好喝,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潇暮雨看了看姜峰满意的表情,不禁破泣而笑,道:“你要是敢说不好吃,那才奇怪呢。这碗粥,我可是下了功夫。我先用温火慢慢的熬了两炷香的时间,然后在往里面放了些对你伤口有好处的草药。所以,这粥不仅味道香甜润口,而且对你伤势的恢复也是大有裨益。”姜峰微笑道:“难怪,但为何我没尝到药味呢?”潇暮雨伸出手指摇了摇,道:“山人自有妙方,不可泄露也!”姜峰也不再追问,潇暮雨突然把话峰一转,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从京城来的,我想问下,你知道中原的清虚派吗?”姜峰惊讶,问道:“自然知道,潇姑娘,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些年,你如何知道河南清虚派?”潇暮雨眼中闪出一丝开心,忙道:“真的吗?太好了,其实我爷爷就是河南清虚派的掌门人莫风道长。
三年前,师父她老人家去世后,我就一直想去中原找爷爷,可是,师父说外面人心险恶,尔虞我诈,况且我不识路,所以后来便放弃了。”姜峰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开口,道:“潇姑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其实,你爷爷,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潇暮雨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面色瞬间很是难看,不过她这次没有再哭,只是忧郁地低下头,幽幽说道:“呵呵,没事,我早也猜到了,只是心中一直不想承认。罢了罢了!”她端起碗,扶着姜峰躺下。他看着潇暮雨凄凉的背影,不禁叹道:“老天就是这样,喜欢愚弄善良的人。少洋兄,如果你在这里,你会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安慰你的同门师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