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安阳的“戾鹰帮”中,“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人?”一名弟子揉着稀松的眼睛,满口抱怨地往大门走去。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几个哈欠,才不紧不慢地打开的大门。门口站着一位全身白衣装束,脸型消瘦,呈煞白,乍一看神似炼狱中白无常的皮肤。可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连他的头发皆为全白,他左手持着一柄宝剑,从中透出的杀气让开门的弟子觉得胆寒。那名弟子仔细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番,语气略带哆嗦地问道:“你,你是何人?”白衣男子眼睛直视着前方,似乎不愿意多看那名弟子一眼,他轻声说道:“我要见你们的掌门,你速速请他出来。”那名弟子挠了挠后脑勺,颇为不解,反问道:“你既然要见我们帮主,可知依照江湖规矩要先下拜帖。再者,这半夜三更的,我掌门师父已经熟睡,定然不会见客,这位朋友,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明儿一早你再来。”
白衣男子似乎并不打算离去,他轻轻将那名弟子推到一旁,径直走了进去。那名弟子压着嗓子叫道:“喂,你这人好生无礼,怎能不请自进?快快停下。”白衣男子“噌然”拔出手中的宝剑,瞬间便架在了那名弟子的脖子上。此剑长约三尺两寸,剑身呈白玉色,与他这一身装束极为搭配。那名弟子吓得魂不附体,道:“你,你,你。”竟是说了三个“你”字,却不知下一句该说什么。白衣男子用阴冷地眼神死死盯着他,说道:“朋友,我并不想杀人,你还是快去与我通报你们掌门,就说‘白发魔童’求见,请他立刻出来。”说完,他回撤宝剑,潇洒地插回了剑鞘。那名弟子感到死里逃生,再也不敢多停留,赶紧跑进了内院。
话分两头,也是当夜,京城招贤馆门口,石轶正披着厚实的大衣趴在桌子旁打着瞌睡,今晚轮到他值夜岗。他没有睡的很实,隐约之中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他缓缓抬起头,站起身来眺望前方。不多时,一位年约二十一二的青年男子下马,走了过来。月影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小心地问道:“这位大哥,你好,请问这里是京城招贤馆吗?”石轶望着他眼前这么身材微壮之人,左右多望了两眼,才道:“没错,这里便是京城招贤馆,你瞧,金字匾额可是不会骗人的。”那男子后退两步,深深作了一礼,很有礼貌地说道:“这位大哥,在下听说京城招贤馆广邀天下武林人氏,在下远道而来,目的就是想加入,虽然我并非什么高手,但也想为招贤馆尽上一份我自己的力。”石轶也赶紧回了一礼,翻开桌边的名册薄,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水,问道:“兄台,请问你高姓大名?
师承何门何派?”那名男子说道:“在下姓谭,单名一个渊字,在下师承山东御剑门。”石轶从小在京城长大,他接触的江湖武林人氏也并不多,故而没有听说过他们的门派,他也不多问,只是尽责地登记上谭渊的名字和出处。石轶又取了一个小竹牌,在上面写上了“谭渊”二字,递了过去,道:“兄台,你拿着这块竹牌进去,自会有人带你去厢房休息。等明日一早,也会有人带你去见副馆主,他若考核通过,你便能成为我们招贤馆中的一员。”谭渊再次作了一礼,问道:“那我的马?”石轶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兄台尽管放心,我会将他牵去马房喂食,定不会饿瘦了它。”谭渊见石轶为人善良真诚,很是开心道:“那多谢这位大哥了。”说完,他转身走进了招贤馆,之后便随着一名侍卫,绕过了层层通道,抵达休息的厢房。那名侍卫道:“兄台,你且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唤我。”谭渊谢道:“多谢大哥。”
送走侍卫后,他将身上的包袱随手丢在了桌上。自己解下外衣,便上床靠着,让自己疲惫的身子得以休息。谭渊心想:京城招贤馆虽然是皇上所建,但馆中的侍卫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瞧不起我们江湖人氏。对我也是招待甚佳,看样子来此处一定没错。无论如何,我都要借助招贤馆的力量,躲避师兄的追杀,并要为我父亲报仇。他想着想着眼皮便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渐渐地他靠在床上,睡着了。
“好…好…厉害的…白发…魔童!”刚才的那场比武让戾鹰帮的掌门输的体无完肤,饶是一派之主,也吓的不轻。帮中弟子赶紧扶他起来,白衣男子没有多说一句话,便缓缓地走出了大门。弟子们扶着师父进了内堂,上了一杯安神茶给师父,戾鹰帮掌门李飞手打抖地拿起茶杯,道:“我们,戾鹰帮,乃是一寻常小帮派,为何他要前来挑战,真没想到他比传言中的还要厉害,还要恐怖。”帮中弟子似乎并未因为刚才师父的惨败而看不起他,反倒是都好奇地问道:“师父,刚才那人究竟是谁,怎得剑术如此高超?”李飞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深吸一口气,道:“山东御剑门的剑术果然是当今中原武林排名前二,剑招变化多端,我竟然连那小子十招都接不下。”弟子们有些不解,继续问道:“师父,我们都听说山东御剑门乃是武林中的声望极高的门派,他们怎么会让自己门中的弟子如此欺辱我们小门派?”李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如果是以前,谭伯雄兄台在的话,自然是不会,反倒是会与我们和平共处,有难第一时间前来支援。但是现在不同了,谭伯雄被人杀死了,山东御剑门都大乱了。”弟子惊讶问道:“师父,您说的谭伯雄前辈应该是武功冠绝江湖的人物,怎么有人能将他杀死呢?”李飞只是叹气,弟子们有些着急,又重复追问了几句,他才开口说道:“以谭伯雄的武功,在如今江湖上能杀死他的,的确让我很难想到,不过,传言说,杀死他的,正是刚才的那人,他的得意门人‘白发魔童’顾沅汀。”弟子们皆惊呼道:“什么?刚才的那人?他弑师?”李飞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谭伯雄年轻的时候收养了一名婴儿,据说是因为他全身煞白的皮肤,让他亲生父母感到恐惧,才将他抛弃。谭伯雄不忍心看到这孩子被外面的风雪给冻死,便收他作为弟子,待他也是如亲生儿子一般。我年轻的时候与谭伯雄有过几面之缘,也算的上是朋友,所以才知道一些。此子剑术悟性极高,自他很小的时候,单论剑招,就能胜过他的师兄,所以在门中也给他取了个外号,名曰‘白发魔童’。以前,谭伯雄是当作一个家常事,跟我谈起,真没想到,这白发魔童竟然忘恩负义,于上月亲手杀死了养育他那么多年,传他一身绝学的师父。”
下座在听的弟子们无一不是惊讶万分,都纷纷议论道:“他这么做不是跟禽兽无异吗?江湖中怎么会有这么冷血之人?”李飞闭目稳定住心神,道:“我还听闻,他这一个月来,四处找使剑的门派挑战,我本以为我们这种小门派,他看不上,纵使他来了,我就算胜不了他,也能抵挡一阵子,最后打个两败俱伤也好。呵呵,看样子是我太天真了,只要是使剑的门派,他都不会放过,而且,我居然连他十招都接不了,真是惭愧之极!”弟子们也纷纷上来安慰师父,并问道:“师父,那照他这么挑战下去,只怕没人能挡住他吧?”李飞思索了片刻,摇摇头,道:“不,可能其他门派掌门不见得挡得住他,但若是他想要击败所有的使剑门派,必定会去那里,而那个门派的剑术,一定不在山东御剑门之下,只怕那白发魔童再也胜不了。”弟子们刚才都看到了顾沅汀的剑术,此刻听到师父说还有门派能击败他,似乎有些不相信,道:“师父,不会吧,到底是何门何派竟有这种本事。”李飞指了指他们,道:“江湖之大,你们这些小辈如何能知,我刚说过,山东御剑门的剑术能排进武林前二,还有一派,我虽然不知是否能排第一,但绝对也是能和御剑门的剑术并立超群江湖的,那便是河南清虚派。十数年前,清虚派掌门人,有着‘剑神’之称的莫风道长便依他精湛的剑术打败了当年不可一世的‘六芒星仙人’。现今他的师弟太虚道长继任了掌门之位,这位前辈的剑术和内功功力也是深不可测,纵然有人能胜过他的剑招,只怕若是太虚道长使出一身的内力,这顾沅汀也定取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