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比较早,地铁站上下的电梯还没有开,宇然便从楼梯步行下去,她熟练地拐进地铁站的公共卫生间,地铁站的公共卫生间里迎面就是干净整洁的大镜子。
宇然站在镜子前,左右各转半圈,检查自己的衣服,一件已经磨起球儿的白色棉线衫,外面套着平常款的黑色西服,不新潮也不好看,只是干净。然后她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自己的化妆包,“嗯,刚才我还忘记了算化妆品的费用!”
乳液只剩点瓶底儿,倒了三次才勉强涂满面部,宇然看见了镜子中那张自己一直在躲闪的不愿意正视的自己的脸,肤色白却没有一丝红晕,要么气血不足,要么营养不良,或者两者兼有;黑眼圈又加重了,已经快和眼睫毛黑成一个色号了;眼睛,心灵的窗户,她害怕自己从那扇窗里再看到什么自己不想面对的心声,终于她还是一个眼神顺过去,双目无神,远不及记忆中曾经的灵动,但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颗激情澎湃的心,尽管已被现实压抑的太久,依然随时能够为了梦想而热血沸腾。宇然随手将乳液瓶丢在了垃圾桶里,当她打开粉饼盒时,发现粉饼也已经没有了,她还是拿着粉扑象征性地在脸上拍打,然后却将粉饼放回了化妆包,深吸一口气,潇洒帅气地转身离开。
宇然在地铁自动售票机买了地铁票,刷票进站。站台上等地铁的人不多,宇然朝站台的一端走,在第一个闸门上了地铁,她很早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因为地铁最靠边的车厢往往是最宽松的,果然车厢里只坐了三四个人,宇然很快找了空位坐下,翻出背包中已经凉了的油条,干噎起来。
地铁窗外的景色有规律的变换,从光明到黑暗,从黑暗到光明,从光明到黑暗,再到光明,地铁提示音响着“嘟,嘟,**站到了,请到**去的乘客在本站下车。”还靠在座位上发呆的宇然回过神来,赶紧挤过人群下车。
出了地铁站,宇然便开启了手机导航模式,在这个偌大的城市中,寻找一座不知名的过街天桥,真是挺困难的,还好剧组的工作人员发了微信定位。宇然赶到时,剧组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地,调试设备,准备道具。
道具人员继续扯着已经嘶哑的喉咙喊着:“再往左一点,再来一点,OK!好的,就这样。”
“群众演员都到我这里来一下!”不远处,另一个声音混合进来。
宇然跟随着其他的群众演员朝这个声音走过去,剧务麻利地清点人数,点点头继续说:“嗯,人都到齐了!大家先静一静,我来给大家讲一下今天的剧情。今天我们拍的第一场戏是女一号和男二号第一次相遇的戏,场景就在后面的过街天桥上,他们会发生争执不欢而散,你们根据各自位置自由走动。争执发展到高潮时,大家可以回头去看,如果能做出些惊讶的表情就更好了。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剧务口中的男二号是陈曦,这时陈曦还在临时的化妆间里化妆,化妆师忙着给陈曦吹头发,服装师忙着给陈曦准备下一场戏的服装跑来跑去,陈曦经纪人阿新坐在一旁用手机上网的,年纪很轻,吊儿郎当,显得很是悠闲。
阿新突然冒出一句:“你和卓意涵拍的这几张照片效果蛮好的!现在网上的评价也很高。”
陈曦问道:“你说的是哪几张照片啊?”
“就是你上周去三亚探班,你们在海边拍的那几张。”
“速度这么快,是你做的吧?”
阿新不以为然:“哎呀,为新剧炒作嘛!最近卓意涵有新剧正在热播,关注度很高,我们也借借人气。”
陈曦显得有些不耐烦说:“借人气没问题,但简单些,不要炒的太过了”。
阿新一脸坏笑地回应:“没问题,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些最有情侣相的明星,最有爱自拍照之类的……”
陈曦好像对这样的炒作并不是很喜欢,深吸一口气后,就简单的“嗯。”了一声。化妆师把挡在陈曦眼前的头发向后吹立起来,露出了陈曦明亮的双眼,难得漂亮的大眼睛双眼皮儿,眼型似弱桃花,眼尾略弯上翘,睫毛密而纤长,略带一丝诱人的气质,充满神秘感又不失风采。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嵌在陈曦棱角分明的脸上,帅气逼人。
陈曦一边认真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一边颇有感触地说:“你们觉不觉得,我这部戏的造型有点儿,有点儿太……妖?”
“太娘!”就在陈曦吞吞吐吐想找个让自己可以接受的形容词,正在给他上妆的中年女化妆师大声的直言不讳。
这个准确的形容词让陈曦觉得很是尴尬,不自在的耸了下肩,用无辜的眼神看向了化妆师。
“天啊!”远处的阿新一声尖叫,“天啊,天啊!你们真的都是贵圈的资深人士吗?这么精致的妆容竟形容的如此粗俗!这种美叫阴柔,很高端的好不好?”
化妆师拿起眼线笔开始给陈曦画眼线,眼角处故意画长微微翘起,确实是比较妖娆的一种画法。阿新把头凑过来:“哎呀,看看,看看,蓉姐,你化妆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
化妆师一手推开阿新:“行了,你别在我这儿捣乱!画眼线的时候最需要安静。手一滑都不知道偏哪去了。”
陈曦也伸出一只手,保持与阿新的距离:“真的,你离我远一点儿,每次画眼线的时候,我本来就特别害怕。还是保持点儿距离……”
阿新不依不饶:“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时阿新的手机响了,“我,我是很忙的!”阿新转身去接电话了。
化妆师画好了另一边的眼线,语调深沉的问:“陈曦,当年为什么和丽姐闹掰啊?不然现在何苦演个这样的怪咖角色,以丽姐在圈儿里的人脉和手段,早把你捧成一线了。”
陈曦想解释:“蓉姐……”
“别和我说你不想出名。做演员这行儿谁不想出名,想出名就要付出代价!”化妆师并不想听陈曦的理由,只想告诉他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