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海腾他们快步走到寒卧臣信前面,臣信身上并没有伤痕,但是脸色奇差,臣信武功修为甚好,体内元气充沛,轻易不会被伤这么重。
寒卧一眼就看见了玄灵脖子上的青黑色痕迹,但是他没有做声,对海腾使了个眼色,海腾微微点头,也是不语。
寒卧说:“先到神庙里再说。”
海腾,玄灵不知所以,跟着寒卧来到神庙里,这神庙是神像城里唯一开着门的地方,本来担心这里有阴邪,他们也就没敢进来,现在寒卧却带着他们主动进了神庙。
刚进神庙,海腾就被神庙宗神殿前的哪张熟悉的铁床惊住了,这铁床和武元殿前的铁床几乎一摸一样,唯独床上的尸体着实让人震惊了,那尸体浑身亮晶晶的,嫣然一具水晶尸体。尸体上并没有武元殿前那铁床上的遮尸布,地上也没有,尸体就这么赤裸裸的躺在那里。
宗神殿里供奉着神像城的宗主神,夜猫子也不知那是哪位大神。宗神殿同样殿门大开,殿内空空如也,甚至连塑像也没有。
臣信被扶着坐在殿柱下,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玄灵甚是奇怪,她问寒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寒卧说:“这城里有其他人。”
海腾玄灵互看一眼,面色难看,海腾并没有跟玄灵说过,他在武元殿前也遇到过一个黑影。玄灵心里清楚那黑影的诡异,她问道:“你们是不是也遇到一个黑影了?”
寒卧看了玄灵一眼,显然玄灵海腾他们遇到黑影也在他意料之中,但是他语气中依然透着点寒气:“臣信和我离开卫正营府不远就被那黑影缠上了,臣信本打算顺着黑影来,以便找到一些线索,也就没有做出举动。谁想走了没多远,臣信突然脚一软,摔倒在地,然后就是这副脸色。”
寒卧说:“当时臣信出事之后,我就想扶着臣信回卫正营,这时候黑影突然迅速朝臣信袭了过来,我出手想挡住他,谁想那黑影就像鬼魅一般,身形飘忽,我的剑竟然刺不到他,不过我也发现了一点,黑影只是冲了过来,但是并没有伤害臣信,这时候起了一阵风,吹得我们满脸灰尘,然后黑影就不见了。”
玄灵听完寒卧的讲述,连忙抓着臣信的手臂看,臣信手臂上有和自己一样的青黑色痕迹,玄灵愣了片刻,说:“臣信和我中了同样的招了,你们看。”玄灵撸开袖子,只见她手臂上一条条青筋似的痕迹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玄灵自己还不知道,那痕迹已经到了她脖子了。
海腾问道:“你刚才让我们离开神像,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寒卧不禁脸色一变:“神像……是活的!”
“活的?!”玄灵震惊了,海腾脸色严肃,他早就感觉神像是活着的了。
海腾嘱道:“这城里诡异之极,这些事轻易不可外传。”
寒卧点头,然后继续说:“还有,卫正营府后面山壁上那个山洞一定有什么东西,我看到黑影就是消失在那个山洞里的。”
海腾说:“现在臣信重伤,我们还是不要轻易乱动的好,再说……”海腾看了看玄灵:“小灵和臣信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我们还不清楚,等会我和寒卧负责守夜,等到天亮了再行动。”
仿佛是一阵暴风雨,一阵混乱之后城内又重新进入沉寂,但是海腾和寒卧却没有丝毫放松,两人蹲伏在神庙门顶上,眼见东方将白,海腾正要松一口气,寒卧突然一声怪叫,海腾一惊,转眼看向寒卧,寒卧伸着手,满眼惊慌。寒卧手背皮下像是起了一层疙瘩,变成了蛤蟆皮一般,更可怕的是那些疙瘩还在微微动着。
寒卧试着握了下拳头,看来他的手自己还能控制,但是显然很不好受,寒卧脸色苍白,皱着眉头忍痛不语。
海腾虽然心里吃惊,但是仍然克制着,他问道:“你是不是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寒卧咬紧牙关,身上微微哆嗦着,那些疙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蔓延到脖子,开始向脸部蔓延,海腾沉默片刻,抽出匕首一刀划开寒卧的手臂,本以为会多少流点血,但是偏偏一滴血也没见到,倒是外翻的皮肉更加恐怖,海腾看见的不是皮肉骨头,而是像一颗颗柔软扁圆的水珠挤压在一起,谁也无法体会到寒卧此时的痛苦。
那些水珠一般的东西从寒卧破开的手臂里往下掉落,掉到庙门顶上的瓦片上,滚落到地上,这时候玄灵和臣信已经昏迷多时了,只有海腾一个人仍然清醒着,寒卧自知自己命不久矣,看了海腾一眼就跳下庙门,朝神像跑去。
海腾知道寒卧的意思,虽然心里不忍,也没有阻拦,而是跳到院子里,玄灵臣信状况也不好,身上的怪痕已经布满全身,难看之极,他们虽然没有发生像寒卧一样的异变,但是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海腾此时深知自己的处境,不敢轻易触碰任何人。
天边日头露出,第一缕久违的日光照进城里,但是这日光仍然没有丝毫暖意。海腾看着玄灵臣信思忖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衣服里掏出那块玉牌,这玉牌像是复活了一般,散发着连上等美玉也没有的温润光泽,并且循循的散发着一股温凉气息。
海腾迅速跑到卫正营府,来到武元殿,殿前的尸体已经不见了,铁床还在,那块白布还在,但是尸体像是自己掀开白布走开了。
海腾望着眼前的武元殿,拔出剑走上前去,用剑轻轻推开殿门,殿内一块石牌正立着,上书“天义”,石牌下面是一个白须老者,身着红色长衣,盘坐在地上,前面是一个铜盘,盘上刻着怪异的符号,海腾认出这就是那块遮尸布上的符号。铜盘上还阳文有两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东西,那两条东西围着盘心一个大正大圆的图像慢慢盘绕着。
“这人难道就是玉修公?”海腾心里猜测着,不敢轻易去动那铜盘。
眼前的老人须发皆白,双眼紧闭,两手自然放在双腿上,不知是死是活,他脸色没有血色,却也没有丝毫死气。若是在平时,别人会以为这个老者是看着眼前的铜盘在瞌睡在沉思,即使在现在这个时况下,海腾依旧感觉到这老者身上和城里迥然不同的气息。
铜盘上的两条怪物还在互相追逐着,这铜盘显然是神物,盘心的图案凸出,看得久了会有种图案往上长着的幻觉,一个大圆紧紧箍着里面的方形,像一枚铜钱,方形中隐隐起着波动,两条怪物外围就是一圈古怪的符号,那符号采用阴文的样式刻在盘沿,虽然一点点不同,却让人感觉特别不和谐。
海腾看得久了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那两条怪物不是在围着中心盘绕,而是在寻找离开铜盘中心束缚的缺口,那一圈阴文正是在牢困着它们。
心口仿佛一团闷气渐渐积聚,海腾看那铜盘出了神,不觉胸口发闷。
突然一声撼天动地的吼啸,整座城几乎都颤抖了一下,海腾一惊,忙跑到外面,声音是从神像脑袋那里传来的,海腾看过去,只见这时候神像脑袋被一团更浓密的乌云围绕着。乌云不知被什么搅动着,绕着神像脑袋波动着。
乌云忽的闪开一条缝,嘎啦一声,一副暴风雨的样子,然后又是一声吼啸,海腾怔了一下,睁大眼睛仔细盯着那团乌云,倒不是被声音吓到,而是他看到难以想象的一幕,终于,又等来一个闪光,海腾这次看清了,乌云不是被风吹的,趁着刚才的闪电,乌云里一条巨大的黑影着实吓了海腾一跳,那乌云被那条怪物牵扯着,带动着,围绕神像脑袋盘旋着。
胸口的玉又开始发作,强烈的气息紧紧压着海腾胸口,非但没有舒服的感觉,反倒让海腾头晕目眩。
“当啷啷”一阵响动,是武元殿内的铜盘,海腾心里一紧,赶忙跑回大殿,那两条怪物游动速度更快了,也更乱了,这时候更加清楚的看出来它们正是在痛苦的挣脱束缚,但它们每碰到一次盘沿的阴文,那阴文就忽的暗下来,两条怪物像是触电一样被弹回去,盘心的图案泛着精光,中心的波动更加剧烈,那块铜像是融化的铜水一般。
凉风大作,玉修公的长服和须发飘起,铜盘更加剧烈的抖动着,发出让人紧张的碰地声。
海腾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也不敢轻举妄动,外面的吼啸越来越大,越来越怒,狂风大起。殿门被风吹的开开合合咣咣作响,神像上面的乌云愈加浓密,闪电轰鸣,和怪物的怒吼混在一起似乎要将这小城震碎了。
海腾心里发毛,加上玉牌散发的气息压着胸口,神智开始慌乱,他忽然转身,看到门口的遮尸布,遮尸布被风吹得贴在殿墙上,海腾心里猜测一番,走过去就把遮尸布扯来盖在铜盘上,如海腾所愿,狂风止住了,乌云也慢慢消散,天上的怪物更是无影无踪,一切仿佛是海腾的幻觉。
海腾愣了愣,又掀开遮尸布,铜盘还在,只是盘上的两条怪物却也是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