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你这样连村妇都不如,居然还掉眼泪,呵!”
雅珍并没有将太后的指责听进耳里,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渐行渐远的武辉。
完美地结束了出征仪式的武辉站在最前面,手抓着缰绳以便骑上马背,只为率领好大队伍。黑马全身都穿着用铠甲做成的外衣,只有眼睛和腿上挂着用黄金制成的马嚼子与铃铛,以及红色的雄蕊。除此之外还垫着马鞍,盖着马鞍的布上绣着象征着国王的两条黄龙,这匹马装扮得无比豪华。手拽着缰绳,把脚搁在马镫上的武辉,发现在不远处站着的甄良。甄良一发现武辉看着自己,便恭顺地低下了头。
你这家伙居然胆敢喜欢王后,并且还冒犯我?真是蠢之又蠢。要是再次玩这把戏,不管王后会不会再劝阻,我都会把你杀了。不对,也没这必要,只要在这次战争中,把你派到最为危险的地方就行了,哈哈。
骑上马背,并且调转了马头的武辉,听到了士兵们的哄闹声。因为士兵们愿以为是得到王后的庇佑再出征,但是现在国王二话不说地往马上一骑,所以整个场面就开始变得动荡不安了。
“为什么会那样?”
“那个……陛下,他们似乎在等待着王后娘娘的庇佑。”
“王后不舒服,不来了!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接受王后的祝福才出征了?有大神女就够了!有谁敢吵闹的话,军法处置,都安静点,太吵了!”
听到武辉发脾气了,大模达赶紧让自己的副官去传达圣谕。这时士兵们发出阵阵欢呼,武辉更加生气了,大声地说道:
“安静点!安静!真是的!”
“陛下!王后娘娘来了。”
“什么?”
听到大模达的话,武辉转过身,看见了恩荣。她穿着漂亮的绿色袍子和粉色的裙子,双手交叠放在袖子里,脸上挂着微笑,走进场地。
太后高兴不已,抓着恩荣的手,武辉看到这个场景,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恩荣觉得身上就像是把肉削下来般的疼痛,可是她还是极力忍住不露出痛苦的神色,向太后需求谅解:
“太后,臣妾惶恐,臣妾来晚了,请原谅臣妾吧。”
“没有晚,谢谢你能来,听说国王很宠爱你,担心你会受伤不让你来了,哈哈!看来国王宠爱王后的心思真是不可小觑啊?”
“呃……是的,母后。”
“油嘴滑舌,武辉,你给我等着。”恩荣心想。
“臣妾想给出征的战士们说点鼓励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了,来人,快把王后扶上来。”
恩荣在侍女的扶持下走上了祭台,看到恩荣出现,士兵们顿时士气大振,在他们看来美丽的王后是从天而降的神女,她以国母的身份来给自己的出征打气,送来祝福,那自己就不会受伤,也不会死去,所以他们才坚持要等恩荣。以微笑回应士兵们的欢呼的恩荣,等士兵们安静下来后,恩荣对武辉说出祝愿:
“备受上天眷顾的高句丽人民,这次也必将凯旋归来!上天的眷顾,我的祝福,这次出征必定能胜利。你们一定都能平安归来,回到亲爱的家人们的怀抱中,请不要怀疑,不要担心。上天会守护你们的。”
她一说完,士兵们再次开始欢呼,恩荣走下祭坛,向早已下马等候着的武辉走过去。她经过甄良的时候,笑着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没事,让他不用担心。甄良则一脸担忧地挤出了一丝微笑。
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为了即将出征的百姓来到了这里……甄良低下头,向恩荣的勇气和这种大爱致以敬意。
武辉不敢直视恩荣,避开她的视线。恩荣也是一看到武辉就想到他那气得红红的双眼,心害怕得扑通扑通直跳。恩荣本想给士兵们祝福后就回去的,可是太后和大臣都在场,她只有硬着头皮上去跟他说话。恩荣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她无法走到他的面前,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他,快速扔出一句话:
“祝你凯旋归来!”
武辉转过身来想看看恩荣,但是还是提不起勇气。虽然那件事是意外,但是毕竟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自己没有脸见她,如果看见了她怨恨自己的目光,他觉的自己无法承受。
“谢……谢谢。”
武辉尽量镇定地勉强地挤出了这句话,然后翻身上马。国王一上马后,其他的将军和配有马的武士们也翻身上马,马的嘶鸣声和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响彻会场。
“列队!”
武辉声音嘹亮的命令通过大模达传达下来,士兵们都开始列队。恩荣虽然曾经说过要他去死的坏话,但是一方面又发现自己竟然会如此担心他,心里不禁感到有点害怕。此时,她的心里已经展开了拉锯战:
“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把你弄成这样的人是谁啊?天天祈祷要他去死都不够解恨呢!”
“武辉也不是有意的啊,虽然他的脾气是有点坏,可是他也用手抓住了我的剑啊!如果他受伤或者是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哼!你不是希望他死吗?你干嘛还要担心?武辉是你什么人啊?你又是他的谁呢?”
恩荣自己跟自己赌气,心里郁闷得很。武辉对自己来说算是什么呢?自己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死活呢!为什么!
“出发!”
骑马武士和骑兵们先出发,步兵们紧跟其后。武辉也要出发了,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恩荣,然后抓紧缰绳,轻轻踢了一下马的两肋。武辉骑着的马开始慢慢移动的时候,恩荣的心里也随之扑通扑通地跳。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就要疯了,怎么办?一直忍着不开口的恩荣,开始朝着逐渐远去的武辉大声叫喊:
“武辉!等等!等等!”
武辉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没有停下来,继续前进。听到元述的转述后,他才回过头来,看见了朝自己跑来的恩荣,他当即下马。和扶着弯腰,抚着胸口喘气的恩荣对视着,虽然他心里很感动,但是他还是大声呵斥:
“你疯了?怎么可以跑过来!”
“刚才……咳……刚才我没有真心地祝福你,因为讨厌你,因为太讨厌了所以没有真心地祝福。我说是祝你凯旋归来,但是心里却希望你别活着回来。真的,因为我太讨厌你了……因为你让我痛苦伤心,所以我才这样想的。我不是原谅你了才想要重新给你打气,祝福的。我担心如果你死了的话,士兵们士气受挫,可能连无辜的百姓也会丢掉性命,所以才这样的。”
“重新给我祝福?”
恩荣低着头,有点害羞地朝他点点头。静静地看着她的武辉脱下头盔,放在身体的一侧,跪了下来。恩荣犹豫了一会儿,用藏在袖子里的手抓住他的手,武辉触到了她的手,她的双手曾经很柔软嫩滑,如今就像是粗糙的布一样,内心的自责让武辉忍不住哽咽。
“任何的刀箭和长矛都不能伤害到高句丽的国王武辉……请保佑他不要让他受伤,不要让他死去。请上天庇佑他。”
恩荣说道后面,鼻子有点酸酸的,恩荣这才明白自己是担心坏坏的武辉受伤,担心他会回不来。自己喜欢他……喜欢武辉。虽然恩荣不愿意承认,但这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上天早已将自己和他绑在一起,做梦也没有自己会为了找他穿越时空……
怀着复杂的心情结束了对武辉的祝福后,从恩荣的身上散发着如同雾般气体,周围的人看到这个奇异的现象都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奇迹发生了,王后果然是天上来的人。士兵们士气大振,那股气势直冲云霄。看着这一切的甄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看来王后和国王真的是天生一对,不然的话,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恩荣的脸上泪水滑落下来,武辉站起来给她擦去泪水,恩荣转头避开他,用这种不像是反抗的反抗,埋怨他道:
“讨厌你,讨厌死你了,混蛋!整天欺负我,还说要杀了我,一抓住茬就欺负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真的很讨厌你!”
“王后……”
武辉温柔地唤着恩荣的名字,把抽泣着的恩荣小心地搂在怀里,恩荣很讨厌自己这么容易就原谅他,一直不停地在他的怀里挣扎。
“我绝对没有喜欢你,讨厌!我讨厌你!”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在欺负你了,恩荣。”
这是武辉第一次叫恩荣的名字,他稍稍推开恩荣,朝她笑笑,准备离别:
“别哭,快说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
武辉亲密的行为让恩荣心里暖暖的,恩荣回答了他之后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武辉再次戴上头盔,骑上马,气宇轩昂,发出命令:
“出发!大高句丽的士兵们请跟着朕!”
武辉轻轻地踢了一下马,在列好队的士兵们间飞驰而去。大模达和末客(高句丽官名——译者注)也紧跟其后,骑马武士们也飞奔而去。直到武辉的身影在扬起的灰尘中变成一个点,真儿才劝恩荣回去:
“娘娘,回去吧,你身体也不好……”
“好。”
“希望武辉不要生病,不要受伤,就像刚才那样气宇轩昂地回到我身边。虽然你的脾气很坏,可是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你应该会平安回来的吧?”恩荣走的每一步都在为武辉祈祷,希望他平安回来。高句丽对百济的征伐也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