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依,心依,心有洛女,依我生兮
假我岁兮,愆之于女,发染霜兮,蝶乱梦迷
心依,心依,心惟洛女,依我恒兮
动倾国兮,落雁沉鱼,此生愿兮,圜世隔离
心依,心依,心与洛女,依我逝兮
朝饮露兮,木兰之坠,夕餐菊兮,秋之落英
这胡诌诌的一团密密麻麻的字是我写给心依的一首诗,诗的内容极其积极向上。
在经历了高中四年的“磨难”后,我考入了当地的一所离家偏远的大学。
大学里,是一群热情洋溢、志存高远的年轻人。他们敢于追逐火热的爱情;在学业的浪潮中,他们勇于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于群书之间,他们更是醉于远方,只顾风雨兼程。一群群斗志昂扬的优秀学子组成了这样一个青春不悔、梦想永在的集体。
而我,对此毫无兴趣。
起初,我只对两件事感兴趣——心依和足球。
多年来,我总是会发现这样一个奇怪的定律,往往自己为了某些目的去做一件事,结果总会差强人意,反而是不带有动机地去做一件事,也许冥冥之中,会有让人欣喜的结果。这的确有点儿佛家所说的“因是有缘,缘本归因”的意思。
又是一种意想不到的过程,亦或是缘。
十五岁那年,我自认为已将写给心依的那封信放在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这辈子除了我,是不会有人知道的。然而人生就像一片枫叶,飘落的只是轮回,存在的终将存在,只是形式不同罢了。
大一的时候有个征文比赛,是有关感恩节的感恩主题写作。我只是陪着朋友们一同参加,参赛形式是以发电子邮件的方式开展的。
我胡乱地写好了一篇,将它寄了出去。
不久后,我意外的得知,我的作品获得了征文比赛的一等奖,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小激动的,听说文章会被刊登在《读者》杂志中。之后,我特意买了那一期的读者,在看到刊登我的文章的那一页时,我竟有些惊慌失措,这篇文章是一封——书信。
……
陷入长久的茫然,我费了好大劲才反应过来。
原来当初我把作品用电子邮件的形式发过去的时候,错把很久以前存放在电脑里写给心依的书信发了出去,信中,我没有留真实姓名。
这桩弄巧成拙的“惨案”让我心中久久不能平息,我庆幸于当时没有在信中写上心依的名字,也没有写上我的名字,不然,这将是多么尴尬的局面呀!
另外,获奖这件事也是让我不知所措的。然而占据我内心的更多是迷惑。照理说,我这是写的一封书信,与感恩的主题毫无关系,那么这叫作品又是如何得的奖呢?
没过几天,我获奖的消息在班级甚至是学院里疯传开来。班上的一些学霸甚至问我,“你平时不像个这么有文采的人,你是如何写出如此深刻、华丽的文章的,里面的不少写作手法都如此的精湛,特别是用书信的新颖方式,将表达的恩情刻画的淋漓尽致。”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你们想多了,我自己都没有想过什么写作手法之类的东西,这封信原本就是我写给心依的,只是误将其当成了作品发了出去,至于你们的评价我只能说,你们太复杂了,甚至还可以说,你们真是一群读书读傻了的人。”
寒假回家时,我乘坐一班客车从学校坐往CD(没有直达家里的车,只好坐长途客车转站)。多年来的体质锻炼让我的身体更加结实,病痛少了许多,几乎在十五岁之后,就没生过病,即使是感冒,我仍然也是不吃药的,跑一跑,出出汗什么的,自然就好了。所以之后坐长途客车,再也没有儿时的痛苦,沿途上的风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这个世界总是存在诸多巧合的。
我身旁的一位女士,看起来有六十一岁的年龄。她手里捧着一本《读者》,似乎很有兴趣的朗读一篇篇精美的文章,坐在她的身旁,我听得如痴如醉,真希望这位女士一直读下去,我喜欢静静地听她朗诵。
她读完了大概有九篇文章的样子,稍有停顿,开始了第十篇的细读。
“没有地址的信
黄文韧
从未存在过的心亘:
优雅、柔美、光芒四射,你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我曾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曾是自己拥有过,她微开双眸,轻捋衣袖,指尖划过乌黑亮丽的秀发。睡梦中,我竭力寻求。
仅仅在离我不远处,你就在身旁守候,或许并不是守候着我,但我仍然与你同舟。就当我是戴着青箬笠、绿蓑衣的摇桨船夫,你与另一人风雨同舟,我站在清波之上望着无垠的长流,愿天气尚好,风平浪静。到达彼岸,远远望着你离去的身影。”
读到这里时,我发现那位女士的眼眶湿润了许多,揭下眼镜,她用衣袖擦拭自己的双眼。我递过一张纸巾,向她说道:“女士,你朗读的真好听。”她礼貌的回答道:“谢谢你,小伙子。”戴上眼镜,她继续读了起来。
“你将黑夜的月光淋在我的风衣之上,将蕴含淡淡清香的丝绢递给我,从08到09,我的思绪从未停留。与常人不同感叹经久不息,不是为何没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你,而是为何我不能再老去十年,或许现在上帝已给我答案,这是宇宙运转的永恒追求。只愿能够,将现在乌黑亮丽的头发接在你的华簪上,用二十岁的年华送给你无声的邂逅,你是风、你是暖,我自当和你相遇在一处处古典的鹤楼。”
女士用悠长、沉稳、厚重的声调结束了这篇文章的朗诵,她没有接着读另一篇文章,而是评价道:“这封信的作者该是怎样一个历经风霜的男人呀,这分明就是一封隐藏的情书,文中的那个女孩若是嫁给了这个作者的话,该有多幸福呀。”
“女士,你是怎么看出来这是一封情书的?”我问道。
“女人的直觉吧!”她接着又说,“小伙子,你太年轻了,可能体会不到吧,只有饱经风霜的人才能写出这样一封动人的情书。”
我依附地回答:“的确是这样,可能我还太年轻吧。”
是的,这篇文章的作者正是我,我没有告诉这位女士,因我十分感激这位女士,她是唯一一位看懂了我这封信的人,起码我身边的人当中,她是唯一一位。
女士闭上双眼,像是在回味着什么,我不忍打扰于她,也跟着闭上眼睛,我不想让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
也许是舟车劳累的缘故,我不知不觉地睡着,听见人群嘈杂,才被惊醒,这才晓得到站了。
我跟那位女士道了再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后来无意中才得知,她是香港中文大学的一名文学系教授。
走出车站,我在繁华喧闹的大街上游走,流动客车随时都有,我不必着急的买票回家,在CD逗留了半天。我就没有方向地到处走,饿了就买碗面来吃,渴了就喝口矿泉水,累了就随处找个台阶坐下,享受一个人的宁静。
火车票订的是当天晚上六点的,到了五点左右的时候,我就到了火车站。排了一会队,领好火车票,我就在候车室里呆坐着。
候车的时间往往是很漫长的。想要早点回家见到自己的母亲向她诉说自己的一切,又想延长自己独自一人在外面游走的时间,这种矛盾的心里让自己陷入长久的沉思。我总会在沉思中分析一些哲学上的问题——到底是这个世界存在着我,还是我的心中幻化出了这个世界呢?
等待之后必是某个时刻的来临,火车到站了。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熙熙攘攘地踱进火车里。
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听歌,但很少在别人面前唱歌。尽管我的母亲是一名声乐教师,我从小习得声乐的技巧与方法。孤独症这种东西有时是比较“调皮的”,这让我不大喜欢在别人面前唱歌。
静静地,我在火车里听着歌,声音调至中档,火车行驶的声音亦清晰得很,这倒没什么影响。懂乐理的人知道,听歌不是那么简单的听声音,这里面是很有学问的。
不知不觉里,我睡着了,一来可能是因为确实是忙碌了一学期,身体透支无法支撑清醒的思维,二来也许我是真的沉醉于安静的世界,安然入睡。
又是在人群的喧闹中,我忽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