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雪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入目尽是碧绿,这里……是哪里?
水妖雪无意识的动了动胳膊,正欲坐起来,却发现手臂一沉。水妖雪下意识看去,却是一惊,是师父。
墨千画正趴在水妖雪床边,看样子是守着她许久未睡。
阳光透过门窗照进屋子里,为墨千画妖孽的外表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狭长的桃花眸此时紧闭着,白衣胜雪,睡着了的墨千画少了几分凌厉,如同孩子般恬静的睡颜,三千墨发随意披散着,仅用一支白玉簪束着。
“师……父”水妖雪努力地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嘶哑。
水妖雪这么一折腾,墨千画也醒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墨千画关切问道,一双桃花眸里尽是温柔和心疼。
水妖雪眸光闪了闪,故作疑惑“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你忘了么,昨日是十五,你的寒毒,又复发了”墨千画此时尽是心疼个自责。世人皆知药王能白骨生肌,和阎王爷抢人,可,谁知道他竟连自己的徒弟都救不了。“对不起,阿雪,是师父没用”
水妖雪听到这句话,有些不耐道“你不是师父,你是谁”墨千画少言寡语,虽然对于水妖雪是个例外,但也不会话多到这个程度。每次毒发以后,墨千画虽自责,但从来不会说自己没用的话,骄傲如墨千画,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哦?你这女娃倒是聪慧,不愧是她的后代,哈哈哈”面前的墨千画突然装若癫狂的笑起来。面容也不断扭曲,慢慢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是个极俊朗的男子,不同于墨千画的谪仙气质,他是完全的阴暗之息,就似乎是来自暗狱的使者。
“她是谁?”水妖雪有些疑惑,为什么似乎每个人都知晓的秘密,她却不知,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呀,你不该知道的”俊朗男子脸色一滞,尽管水妖雪是她的后代,但她的存在,不是凡人可以触碰的。
“好了,好了,你通过了,去下一关吧,下一关,你要打败那个出现的人”说罢,男子大手一挥,水妖雪并未过多纠缠,她有预感,他们还会再见。
水妖雪这次并没有失去意识,她不禁疑惑,又是什么把戏。经过之前的遭遇,水妖雪知道,这个试炼,第一关,是阵法,那么这一关是幻境吧,真是有趣呢,水妖雪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过很快,她的笑就僵硬住了。
她看到了自己,慕容轩还有水明瑶,这分明就是前世的情景啊。她跪在哪里,吐血,死亡……熟悉的一幕幕在她面前重演,明明知道是幻影,却还是止不住愤怒和恨意。
画面以水妖雪的死亡告终,接着,水妖雪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前有一个少年,水妖雪细细打量他的面容,总感觉无比熟悉。
是谁呢?前世的一幕幕重演,水妖雪的疑惑也随即消失,是太阳呢。
接着,玄离的举动,攻城,杀水明瑶和慕容轩,以及最后的自杀……
“对不起……”水妖雪轻声呢喃,不知是告诉谁。
画面再次变换,荒凉无比的大漠,断壁残垣……这分明是边境战场。
水妖雪对于即将发生的事隐隐有了猜测,但却不希望是真的。
“为了我们的国家,亲人,冲吧,勇士们……”水明轩的声音响起,水妖雪呆滞的回过头去,果然是哥哥。
水妖雪此时十分安静,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所有,看着战胜后水明轩的喜悦,看着水明轩身后的人狞笑地将长矛刺入水明轩体内,看着他的鲜血喷涌而出,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和不甘……
那时的哥哥定然是很痛苦吧,可她呢,她这个妹妹却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耗费心思……
水妖雪极力克制自己,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幻境,是假的,可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向她侵袭而来。
画面再次变换,却是前世墨千画为她杀敌那一幕,看着敌人一个个倒下,自己的喜悦……却怎么没发现师父的虚弱和无力呢?
最后,墨千画默默地看了眼笑颜如花的水妖雪,深深的,好似要把她牢记在脑海中,再也不要忘记……而后,拖着残破的身躯找到了暗处的墨千歌,墨千歌看到墨千画这样子,一种挫败感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哥,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为了雪丫头……”
“我只不过是将事情提前了而已,你,可曾怪我”怪我把你推上那个位置。
墨千歌苦笑,“我是你弟弟呀,我怎么会怪你,更何况,那个位置,那些东西本就是我该承受的,这些年的逍遥自在也够了”说着,他上前一步,抱住墨千画,“谢谢你,笨蛋哥哥……”
良久,“我都安排好了,走吧”
墨千画点点头表示赞同,他已经没有气力说话了,他太累了。
墨千歌运起轻功,不消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水妖雪着急了,她对于前世师父的去向一直很疑惑,这样看来,或许可以得到答案了。
又是一个恍惚,场景便再次变换,大片的桃花林,却是药王谷无疑。
墨千画偏爱桃花,所以,药王谷中的桃花是很多的。
水妖雪开始寻找墨千画两兄弟,终于,她在一颗桃花树下找到了他们的身影。
“你……走吧”墨千画艰难的挤出几个字,看得出,他十分虚弱。
墨千歌心中悲凉,面上却是不显,
“好,我走了,永别……”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极淡。墨千歌走了几步,好似想起什么,他回过头,“放心吧,雪丫头,我会照顾好的,连带你的那份……”
墨千画此时才真正的放心了,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墨千歌一向重视诺言,既然他承诺了,就一定会去做。
桃花开的极美,桃花树茂密,墨千画瘫坐在树下,一袭白衣经过方才的厮杀被鲜血浸染的血红,平白给墨千画的谪仙气质添了几分妖娆。阳光透过桃花的缝隙照射到墨千画身上,让墨千画感到了一瞬间的美好和温暖,好像阿雪一样温暖……
他的生命在流逝,他就要死了,墨千画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他决定接任家主的时候他就知道。
在他短暂的生命里,留恋的人屈指可数,墨千歌,还有……阿雪,那个让他感受到温暖的女子。那么美好,那么纯真的笑颜,真想永远都陪着她。
从她出现在墨千画生命中起,他就知道,水妖雪是他墨千画的劫,注定的劫,注定永远也过不了的劫。
看着她慢慢成长,甜甜的叫他师父,然后,亲手将守护她笑颜的资格交给了另一个男人,有千歌在,她会幸福的吧。
墨千画此时有淡然,有留恋,却唯独没有后悔,因为阿雪而失去生命算什么,他本就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没了阿雪,活着又怎样。
他唯一活着的意义和理由就是阿雪,当他以为被世界抛弃的时候,阿雪,那个温暖的女孩闯入他的世界,带他走出了黑暗,那时他就知道,阿雪是他的救赎,唯一的救赎……
墨千画觉得,自己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一直陪在阿雪身边,没了师父,阿雪会不会难过呢。
想着,墨千画勾起一个温暖的笑,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他的阿雪,她在笑,好美,墨千画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绝美笑颜,他的阿雪,真的好想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
墨千画突然觉得好累,一想到以后阿雪的身边会有另一个男人,她的笑颜,她的美会为另一个男人绽放,他就嫉妒的发疯,倘若有来生,他一定不要放手,一定要一直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