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有点累,想早点睡。”她婉言拒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她想起了一切。而跟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也就代表着他精心准备的婚礼,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她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在把对他的伤害度减成最小的层面。
“那晚上想吃什么?我吩咐管家去买,或者我们去外面吃?要不然我来做也可以……”他又说道。
“你想吃什么?我来做吧。”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报他的好,事情怎么可以变成这样?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变了。
“你身体还没好呢……”
“没事的,已经好多了,承羽,这些年,你都对我那么好,我……”清绫还想说什么,安承羽却忽地伸手,抵在她的唇边,阻止她再说下去。
“既然知道我对你那么好,就不要再伤我的心……”他低下头,望进她的眼里,轻声说着。
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安承羽陪了她一会儿,又因为公司打来电话去了医院,临走时吩咐管家去买了很多菜,让清绫等他回来,晚上他做菜。
清绫一直待在书房,查看着这两年来所有关于那件案子的有关进展情况,单牧爵被判了两年,刚好是她醒来的这两年,他才出来没多久,而她,见到他,居然没有认出。
她怎么可以把他也忘了?
他是因为自己进去,所以才和她分开的吗?不想连累她?还是……不想要她?
她想得心烦郁闷,拿起手机想打过去,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打。
她该说什么?问他为何不要她?问他为何两年前分开了?还是问他为何她要和安承羽结婚了?
她觉得,应该去见他一面,有些话有些事,要当面才能说得清楚,如果是他不要她了,那么……
她的心骤然紧缩一下,像是有极细的针刺在上面,细密却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下脸色惨白。
她拿起边上的手机,出门去。
……
J.A.L公司挺好走,现在也不是上下班时间,路上并不堵。
清绫到的时候,公司内并不像前几日那样,整个格子间静悄悄的,没有人在,就是连助理室也不见人影。
她有些纳闷,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
但设计公司有时就是这样,要出去看地形画图纸,没人在也不奇怪,但没人门却开着,倒是有些奇怪的。
清绫直接朝着单牧爵的办公室走去。
想要敲门时,却看到里面有人。
有个女孩正坐在单牧爵的办公桌上,背对着门,单牧爵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内,低着头,只是听着那女孩说着什么,侧脸看不出多大的情绪,清绫只知道他没有笑。
而那女孩,哪怕是背影,她也认得出,那是西雅。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画面,那天,单牧爵笑着说:“怎么不说是男朋友?”
是吗?是吗?西雅和单牧爵……
不知道西雅说了什么,单牧爵突然笑了一下,虽然很浅淡,但她还是看到了。
她突然之间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闯入,是不是打扰到了他们?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多余的人而已。
转身离开,走入电梯的时候,刚好另一架电梯上来,她听到有人笑着说:“西雅姐不是在吗?老大有西雅姐就行了。”
她从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内,看到工作室里的那男孩,正笑着说着。
她当然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是谁,还用去证实吗?再证实还有意义吗?
不管什么原因,当初他和她分开了,现在,他和西雅在一起,她也无论如何,不能再搅和进去了。
可是,可是……心里这么难过,这么不舒服,总像是有东西塞在胸口般,闷得喘不过气来。
清绫突然伸手按电梯门,但无奈,电梯门早已关上,再使劲按也已无济于事,电梯只有把她徐徐带下楼去,离他越来越远。
按在开门键上的手指也终于停止了,她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或许就是这样,等到明白了才会后悔,可是,早已来不及了。
清绫去了严氏律师事务所,那里的人告诉她,严大律师不在,有事出去了。
她问什么时候能回来,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没有办法,她又想到了冷元勋。
冷元勋正忙着,清绫到的时候,他刚好从办公室出来,拿着一叠资料,看到她,很是惊讶。
“清绫?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清绫很少过来他这里,有事总会直接打电话给他,他也习惯了,一直当她是妹妹,什么事总是迁就着她,以往总会一两个星期碰次面,这次倒是好久没见了,他手上的案子多,没办法抽出身来。
没想到,她倒是找来了。
“哦,很忙吗?什么时候下班啊?”她有些局促站在那里,看着他忙碌的样子问着。
“今天估计下不了班,晚上得加班,不能陪你吃饭了,怎么办?”冷元勋边将手上的资料交给部下,“查查这个时间点,他在哪里。”边和清绫说着。
“那你能抽出一点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要问你……”她也很执着,不管他是不是很忙,这石块压在心头,总是难受。
“有事?”冷元勋听到她的话,站定了身子望她,清绫说有事,那定是大事了,要不然她不会不顾他忙得脚不着地还要让他抽出时间来,“你先去我办公室等等,我马上过来。”他忙对着她说道。
清绫望着他急急奔出去的身影,只得朝着他的办公室而去。
没等一会,冷元勋便又急急奔进来,手中拿着一杯茶递给她:“怎么了?什么大事?请帖我都收到了,还能有比这更大的事?”他坐在茶几上清绫的对面,望着她嘻笑着说道。
清绫捧过茶杯,觉得水有点烫,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直截了当吧。
她望向冷元勋,一脸正色,弄得冷元勋也不得不坐直了身子,像是听报告的小孩。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两年来发生的所有的事?”她开口问。
“嗯?!”冷元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脑子像是短路了一样,几秒之后,才有些犹豫地开口,“清绫你……你……”
“是的,我都想起来了,但我想知道那段日子,我把你们忘记的那段日子所发生的事,你能告诉我吗元勋?”清绫盯着他,语气坚定但带着一点点恳求,她现在不知道除了他,还能问谁。
“你真的……都想起来了?”冷元勋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这个时候想起来,那么往后……那么婚礼……那么安承羽……
他不敢想像。
“安承羽知道吗?”
“你先不要管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那段日子发生的事,从我驾着车子,掉入河中之后开始讲起吧。”她都替他规定好了时间。
“如果你确定要听,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冷元勋站起身,走到她边上的沙发坐下,最后又看了清绫一眼,有些纠结,但还是缓缓道来。
“你掉入河中,是单牧爵救你上来的,直接从桥上,没有丝毫考虑的跳下去……”
冷元勋真的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点点全都讲了出来。
包括将那些证据交给了他,包括牧升倒闭,单牧爵进去,包括安承羽一直在她身边的守护,包括顾怀仁的遗嘱,包括当时单牧爵的嘱托,包括单博文等人的判刑,包括夏渝娆的远走……总之,只要他知道的事情,他都仔仔细细讲了出来。
清绫到检察院的时候,天色还渐早,而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居然暗了下来,城市都点亮了霓虹,像是穿上一件五彩斑斓的衣服,在夜里尽情展现他的美。
清绫一直捧着茶杯,却没有喝一口,只是听着他说着,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
这所有的事,又像是电影般,以她能想像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能想像单牧爵不顾一切跳下来救她的情景,能想像他无奈交出所有证据的情景,能想像他站在观众席上望着自己的父亲被捕的情景,以及他自己站在被告席上的情景……
只不过,她想像不出他不要她的情景。
“我和他离婚了吗?”清绫突然间开口,打断了冷元勋,后者怔了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关于你和他,不,应该说是单牧爵和安承羽之间的事,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但你也应该明白,这两年,安承羽是怎么对你的……当然,如若不是单牧爵进去了,我想,他对你也是一样的好……”
“他是因为自己要进去,不想连累我,所以才和我离婚的是吗?”这个问题,是她去找严绪然的主要原因,她和他离婚,经手人必定是他。
“应该是的。”冷元勋望着她,轻声答道。当初,单牧爵和安承羽之间有什么交易,他真的不清楚,他只知道单牧爵的这个决定,对于清绫来说是最好的。
以前,他不明白一个人爱一个人究竟爱到怎样才算是深,后来他才明白,深爱一个人,并不是非要将她占为己有对她好呵护她才算是真爱,而是到了某些时候,他的放弃能成全她,能保护她,不会给她带来伤害,那才是真真的爱!
哪怕自己痛得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