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聊着,时间却自动的在它无情的世界里流逝着,当我感觉到肚子里已经空空没有感觉时,才看到表已经九点了。
姐姐还没有回来,面前的菜早就已经都凉了。程锋趴在我的对面,面色显得很疲惫,眼里尽是失落,一瓶酒已经被他喝光了。想到姐姐一定又是因为为了画画,忘了时间,我站起身,拿起钥匙,打断了程锋回忆往事:“我出去下,你看好家。”没等程锋回应,我先带上了门,冲出了家门。
一路跑到姐姐画画的画室,我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正坐着画画的姐姐。整个画室只有姐姐一人,她的样子好安静,画板边有一座小台灯散发着黄晕的光。我的出现明显打断了姐姐,她一转头,看到是我站在门口,满头大汗。
拿起手边的纸巾,放下铅笔,迎向我:“怎么了,遥遥?家里出事了?”她疑惑的看着我,我先捋了捋气息,才开口:“姐姐,怎么还不回家?”
姐姐指了指手边的画:“还差一个大背景,我在思考着是画一片云还是画一片湖”。我看向画,画中是姐姐用铅笔画的小木屋,一栋不远处又有一栋,这样的木屋建造像极了老家奶奶的房子,屋檐上有着各式各样的雕刻,甚至连屋顶上犹如煤灰般的木屑,姐姐都精心的刻画设计。我看着姐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遥遥,姐姐知道你无论从哪个未来望向整个人生,那里都埋藏着你心里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姐姐把它画下来,留给你纪念,你也答应姐姐,要开心的向前看。”
“谢谢。”我觉得再多的话语都无法描述我内心的起伏。我只能很客气的谢谢你,我的姐姐。
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竟然知道我还是无法走出伤痛。即使,我总是不言不语缩起头,当做什么不好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从老家回来,也未曾把着对于我而言的噩耗再提起过。你却总能发现我心中隐隐作痛的黑洞,替我抚平不安,抚平伤疤。
所以,这次我也要把那个那么美好的男生,那么极力想给你温暖对你好的人,和我一起差点把厨房都烧了就只是想为你庆生的人,送到你面前,我一定要你见到他。
我一定要让姐姐感受到这片温暖,尽管这样的温暖会让我感觉到心里酸酸的,不由自主的羡慕,但是那是姐姐,所以,我会压下心里所有不好的情绪,真心的祝福你。
姐姐虽然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我着急的想拉她回家,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我说:“好吧,今天不画了,明天再接着画。今晚我再好想想,是把这栋装满遥遥天真的老木屋放在天上还是放在水里合适。”姐姐调皮的冲我笑笑,将画纸从画板上拿下,平稳的铺放在在画室的窗台上,低下头有条不紊的收着画笔画板。
看着那幅画,我的内心还是有波澜,呼吸好像从刚刚奔跑的急促中慢了下来。
姐姐收拾好包走到我的面前,笑着牵起我的手:“遥遥现在能说说到底……在计划什么?”姐姐边说着边关好了房间的灯,拉着我往外走。
我没有回应姐姐的问题,只是目光从那张映照在月光下的画纸前转移,摇了摇头。姐姐也没有追问,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的走着。
直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姐姐突然惊喜的一叫,让我恍惚的神经刹那间又紧绷起来。
“遥遥,你是要开始卖花吗?”是姐姐看到了程锋买的,沿着路径一盆盆玫瑰花。
这时,房子的门突然打开了,我笑着拉着姐姐快步走了进去。
程锋已经褪去了疲倦的模样,看着姐姐进来,他朝姐姐露出了阳光温暖的笑容,绅士的拉开椅子,请姐姐坐下。
饭桌上的菜明显被重新热过了,还冒着热乎乎的白烟。
姐姐似乎很动容,她的脸色尽管看起来很疲惫,但是眼眶里却是有着快要溢出来的液体,她抬起头,眼泪又吞了回去。她看向我们,举着程锋倒好啤酒的杯子,一口喝净,笑着冲我们说:“谢谢。”
我冲姐姐摆了摆手,突然觉得这一刻好温馨,正要去厨房拿碗筷时,姐姐却叫住了我:“给我多拿副筷子好吗?”我的表情很疑惑,姐姐看到了又加了一句:“最近喉咙不舒服,怕是要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们。”我了然的点了点头,进了厨房。
等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姐姐已经放好的包,正坐在餐桌边和程锋玩笑着。
我把筷子、碗分好,程锋便急着让姐姐赶紧尝尝菜,姐姐尝了一口牛蛙,便道烧得好吃,转头问着程锋:“你的厨艺?”
程锋尴尬的摇了摇头,说道:“念遥做的。”姐姐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一道道菜,姐姐吃过都说好吃,看着每次姐姐问程锋是否是他做的,他都尴尬的摇摇头,表情更加失落遗憾,我突然觉得那股被姐姐赞扬的喜悦之情似乎也在减弱。
直到姐姐吃到最后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的时候,当她笑着问起时候是程锋做的时候,我却先一步堵住了程锋要说的话,快一步走到程锋身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手抓起程锋被飞溅出来的热油烫到的手,看着姐姐:“虽然他现在做不出美味,但是他去尝试了,去努力了,姐姐说过,即使没有成功,但是有过一百分的努力也值得表扬。”
我着急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对视着姐姐亮晶晶的大眼睛,我似乎能感觉到脸颊在发烫,但是我没有退后一步,我真的很想为这个一直在努力男生说句话,用我微小的力量为他今晚所做的一切赢一句赞美,我知道,姐姐的赞美一定会让那张充满失落的脸庞转变。
姐姐看着我,突然微笑越来越大,渐渐笑出了声,拍着程锋的肩道:“真没用,想听我的表扬,还要我妹妹帮你要啊?”
程锋冲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姐姐:“哪有自己为自己要表扬的?”我看着程锋从我手中拿回了手,突然内心有一种苦涩,暗恨自己真多事的感觉。
直到这顿饭吃完,姐姐还是没有说一句表扬程锋的话。最后也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头,说要出去送送程锋。我想姐姐一定是不好意思,所以想出去趁送程锋的机会开口。
这样想着,我便赶紧跑到自己的房间,正对着小院大门的落地窗前。
我该怎么样叙述那幅画面,我苍白无力的语句,该怎么样为着在月光下见证的完美,描述着。那是满院的玫瑰,花瓣间还留着呼吸的露珠,月光正以独特的角度撒在这个小院里,姐姐一身紫色及脚踝的长裙,及肩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她双手搂着程锋的腰,头靠在他的怀里,嘴角有着安逸的笑容,两个人紧紧在月色下相拥。
我看着这幅画面,眼泪突然就这么自然的滑落了下来。等我意识到有液体划过我脸颊时,我收回了看向落地窗的目光,走到客厅,拿纸巾将眼泪擦了干净,默默地收拾起碗筷。
这样很好,真的,我所期待的就是这样的美好。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复述着。
我不难过,我没有难过,那是感动的眼泪。那仅仅是为姐姐开心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