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暗河
水里的怪物长着一张人一般的脸，两只眼珠子凸起，托着一条尾巴，在手里游得飞快。老古董吓得呛了口水，转身就要往回潜。
“快上岸，”时广明果断地把他推上河岸，然后把卫亚男也推上去。
当他爬上河岸时，水里的怪物也跟着爬上了河岸，横在三人前面。那东西模样丑陋，非鱼非兽，体重估计有两百多斤。它的头部扁平嘴大，身体两侧有明显的肤褶，四肢短扁，带一点蹼。
“大鲵！”老古董说道，“这么大的一条娃娃鱼，娃娃鱼是肉食性动物，生性凶猛，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
陕西是娃娃鱼的重要产地，但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大的一条娃娃鱼。时广明说道：“这个可说不定，刚才它那架势就不怀好意。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生物可能产生基因变异，不然它怎么长成了这么个庞然大物。”
暗河两边是喀纳斯地貌，密布着溶洞、钟乳石。大鲵挡在前面的溶洞口上，既不攻击三人，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双方僵持了一会，时广明三个人身体湿漉漉的，卫亚男和老古董冷得牙齿直打颤。
时广明走上前去，试探着驱赶它，它就张大嘴咬过来。幸亏时广明转身快，才没有被咬着。
“真的咬人，”老古董说道，“从来没有听说娃娃鱼咬人的。”
“我们没有时间耗了，必须赶快离开这里。我把它引进河里，你们在前面等我。”时广明把手提灯交给卫亚男，跳进河里。
大鲵一看有人落水，马上也跟着跃进水里。卫亚男和老古董一见，马上飞奔过去，躲在溶洞后面。
暗河里，时广明和大鲵抱在了一起，在水里扑腾翻滚。大鲵不仅力量大，而且身子滑溜，一下子把他掀翻，然后张开大嘴朝他脸上咬过去，它的牙齿尖锐锋利，被它咬上非死不可。他机敏地一低头，钻进水里，大鲵马上尾随而至。
时广明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游，大鲵紧追不舍，几次差点就咬住他的脚。卫亚男一看危机万分，当机立断用手提灯敲下头顶上的一根钟乳石。这时大鲵正追赶过来，卫亚男举起钟乳石，锥尖对着大鲵扎下去。
大鲵被击中，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沉下去，水面上浮出一连串红色的水泡。时广明爬上河岸，看着余惊未了的卫亚男，激动地抱住她。
这时暗河里又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老古董叫道：“大鲵!怎么这么多。”
时广明和卫亚男回头一看，暗河水面上浮出一张张人脸，密密麻麻有数十张，啼叫声此起彼伏，喧闹的声音很是恐怖。河岸边，一头大鲵正抱着钟乳石往岸上爬。
“跑啊！”三个人穿过溶洞，沿着暗河边跑。河岸上崎岖不平，跑着跑着，卫亚男跌倒在地上。时广明把她扶起来，回头一看，后面的大鲵像一群婴儿一般哭泣着，蜂拥而来。
“前面有个溶洞，我们钻进洞里。”老古董在前面叫道。
前面的地形变了，水乳在岩石上铸成一个个四通八达的洞窟。三个人刚钻进一个洞窟里，一条大鲵扑过来，时广明一侧身，大鲵滑了过去。
“这边有条岔道，”老古董带头钻了进去。当时广明和卫亚男钻进去时，却发现里面是条死胡同，没有通路。
十几头大鲵拥过来，一头叠着一头，堵住了洞口，对着里面虎视眈眈。三个人屏住了呼吸，心想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出人意料的是，大鲵们把头伏在地上，按兵不动。
怎么回事？三个人面面相觑。
溶洞里寂静无声，卫亚男手在剧烈的颤抖，头顶上一滴水滴在她的脸上，滑腻腻的，她听到头顶上扑哧响了一声，一抬头，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头顶岩石上挂着一直硕大的蝙蝠。
时广明和老古董也注意到，那蝙蝠像一头大鸟，眼珠红褐色的，翼幅超过一米。它似乎对底下的三人没有多大的兴趣，锋利的红眼睛锐利地盯着洞口的大鲵。
洞口的一头大鲵试探着钻进半个头，头顶上的蝙蝠马上一个俯冲，转瞬间，它又回到岩石壁上，地里多了一只大鲵眼珠。
大鲵被蝙蝠咬掉一只眼珠，痛得在地上翻滚，其它的大鲵顿时乱了阵脚，纷纷后撤离去。它们来得快，撤退也异常迅速，连那头受伤的大鲵也不例外。
蝙蝠击退了大鲵，径自飞去。
时广明三人这才惊魂落定，老古董说道：“看来动物界也各有自己的禁地，想必暗河边上是大鲵的地盘，这溶洞是蝙蝠的地盘，大鲵侵犯了蝙蝠的领地，所以蝙蝠才攻击他们的。”
“蝙蝠为什么不攻击我们？”卫亚男说道，“我听说南美洲有一种吸血蝙蝠，专门吸食动物和人的血。这里的蝙蝠会不会……”
老古董说道：“蝙蝠以昆虫为食，我们只要不去冒犯它们，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这个说不清，”时广明也很焦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娃娃鱼会攻击人，今天我们差点就被它们咬了。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生物链的某些环节发生基因突变也难说。”
“我已经受够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卫亚男说道。
三人站起来，走出去，大鲵已经没了踪迹。溶洞里四通八达，头顶的岩石上有水滴答下来，在封闭的空间里产生一种空灵的诡异。石壁上时不时飞出一只蝙蝠，让人心惊胆战。里面分不清东南西北，三人在一个连一个的溶洞里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这样不行，”时广明说，“这里面像迷宫一样，我们无法辨别方向。我们这样盲无目的地乱转，永远也走不出去。”
“你有什么好办法？”卫亚男看着他。
“我们要找个向导，”时广明说道，“这里面有蝙蝠，蝙蝠虽然喜欢黑暗潮湿的环境，但它们也经常会飞出去。我们应该跟着蝙蝠走，让蝙蝠把我们带出去。”
卫亚男说：“这些溶洞就好比一间一间的房间，也许它们是来回串门的。你能肯定它们是往外飞的？弄不好它会把我们带回暗河边上。”
“虽然不能肯定，但总比黑灯瞎火的好。”时广明说道，“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做下记号。”
“你们看那是什么？”老古董的声音有些颤抖。
“哪里？”卫亚男转过头。
“难道是我眼花了？”老古董揉揉眼睛，指着一个溶洞。“刚才那里有个影子晃了一晃，一张脸，血肉模糊，比刚才见到的还要难看。我眼睛一花，它又不见了。”
“你会不会走神了？”卫亚男说道，“刚才我一直看着那边，怎么没看见。”
“不管它，我们往这边走。”
时广明带着两个人往对面的一个溶洞走去，卫亚男惦记着老古董的话，边走边回头看。后面溶洞里突然闪过一个影子，卫亚男扯住时广明的衣襟，声音发颤：“不是大鲵，是一个血淋淋的鬼。”
时广明回头看时，却什么都没有看见。“看来你们两个的精神状况十分糟糕，我们得赶快找到出路，不然就算不冻死在这里面，你们迟早也会精神崩溃的。”
他一说到冻，老古董和卫亚男身体不由自主地打起罗嗦来。三个人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水浸湿，贴在身上冰凉冰凉的。之前一直在奔袭过程中，精神绷得紧紧，恐惧一直压住了身体的寒冷。
转过一个溶洞，前面“扑哧“一声飞出一只蝙蝠，三个人马上跟着一路小跑过去。蝙蝠绕了几个弯，没了踪影，三人打量四周，周围的洞窟都差不多，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时广明说：“蝙蝠一般藏在暗处，我们把手提灯照向头顶的岩石，把它们惊出来，然后跟着它们走。”
卫亚男马上把手提灯照向头顶，三个人顿时大惊失色：头顶黑压压的一大片，那些黑色的东西一个叠着一个，全部都是大蝙蝠。
上面的蝙蝠受到光线的刺激，马上“哗啦啦”响成一片，伴随着一阵“吱吱”的尖叫，几只大蝙蝠带着一阵风直扑过来。
时广明马上把卫亚男扑倒在地上，老古董用衣服抱住头鼠窜。然而那几只蝙蝠却没有袭击他们，只是从他们头上掠过，扑向后面的溶洞。
溶洞后面高高跃起一头大鲵，它的大嘴一张，领头的蝙蝠正好撞进去。大鲵牙齿尖锐，上下颚一合，嘴里的猎物被它活生生地撕碎，吞进肚子里。但大鲵马上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紧跟在后的两只蝙蝠以雷霆之速把它的两只眼睛咬了下来。
眼睛被咬的大鲵伏在地上，像个婴儿似的哇哇大叫，声音洪亮。不一会，溶洞后面“哇哇”声响成一片，大鲵一头接一头如潮水般地涌进来。
“跑啊！”
老古董一声怪叫，惊醒目瞪口呆的时广明和卫亚男。两个人正要跑出去，头顶上裂帛声响，聚集的蝙蝠散了开来，纷纷扑向涌来的入侵者。
溶洞里成了一个短兵相接的战场，大鲵和蝙蝠们混战在一起，一时血肉横飞，声响连天。蝙蝠有敏捷的便利，大鲵却占据力量的优势，双方不相上下。
“往这边走，快点。”时广明拉了一把卫亚男，朝另一个洞口跑去。老古董躲在一块岩石边上，见状也跟了过去。
三个人在溶洞里慌不择路地奔跑了一阵，后面交战的声音渐渐远去。老古董气喘吁吁，连连叫险。时广明说道：“没想到，自然界里也有这么残酷的战争。我们幸亏跑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应该找些武器防身，哪怕是块石头。”老古董说道。
“有用吗。”卫亚男闭上眼睛，那血肉横飞的场面不敢想象。
有用吗？面对着这样一群一群的怪物，哪怕是手里有枪，也不可能是它们的对手。
老古董默默地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装在兜里，时广明则踢倒一根细长的钟乳石，拿在手中做棍子。
卫亚男又问道：“那些蝙蝠为什么不攻击我们，它们好像是大鲵的天敌。”
“他们恐怕是两千多年宿敌，这些溶洞暗河都是秦始皇地下工程的一部分。”时广明说道。
老古董点点头：“这些溶洞虽然是天然生成的，但有些连接的地方还是有斧凿的痕迹。他们依靠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设计了这样一座迷宫，如同前面解谜一般，恐怕只有那个拥有祖龙壁的人才能破解。而拥有祖龙壁的那个……”
“嘘！”卫亚男打了个手势，让老古董停下来。“什么声音？”
时广明和老古董也听到了，那声音丝丝缕缕、凄凄惨惨，像个幽灵一般从侧面的溶洞里传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