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还原案发现场.
夜里19：22分，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办公区的公安科办公室。
几位警察在手提电脑前忙碌着，赖局长来回地踱着步，他时不时看看腕表: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接到报案之后，临水公安分局迅速出动，局长赖东光第一时间带人赶到博物馆。勘察现场之后，他马上组建起一个专案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博物馆办公区公安科的办公室里。同时将案情上报，上级单位大为震怒，省公安厅厅长亲自下达指示：不惜一切代价破案。
赖局长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虽然这些年自己破了不少大案要案在西北警界小有名气，但如果在这个案子上稍有闪失，自己这个局长恐怕是干不成了。
案情看起来并不复杂，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犯罪嫌疑人石宏琉，他一手制造了这起文物抢劫案。
专案组从博物馆的监控录像和其他的证据分析重组了案件：晚上17点55分，卫姜舒教授和一队考古队员围着一件刚出土的文物，疑犯石宏琉就站在教授的身边。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有些慌张。一号大厅里先是一声闷响，闪过一道白光之后，除了石宏琉，所有的人都昏厥倒下。石宏琉用手铲挑起地上的白玉壁，飞快地藏进裤腰中，然后往一号厅出口跑去。他边跑边喊‘有毒气’，在门口碰上闻讯赶来的两名公安科民警。民警赶着去救人，石宏琉却绕过办公区，从西面的围墙翻了出去。博物馆西面是上合村，从上合村了解到，有村民看到一个人从里面跳出来，进了隔墙的一栋民居，并从里面骑出一辆摩托车。经排查，那栋民居一年前就卖了出去，原主人暂时联系不上。从袭击武器的使用到逃亡路线的安排来看，这是疑犯石宏琉蓄谋已久的。
整个案件有两个让人不解之处：其一，考古队员在昏厥十分钟之后都醒了过来，经医生检查，身体并无大碍，教授昏迷不醒却是由于激动引发的心脏病。疑犯石宏琉到底是用什么武器发动袭击的？发出的声音强光竟然能让人短时的致盲致聋昏厥，对人的身体却没有致命的伤害。局里的科侦条件有限，还得市里省里派人来才能弄明白。
其二，兵马俑博物馆中哪件文物不是无价之宝，疑犯石宏琉为何就单单挑那件刚出土的白玉壁下手？难道他事先就知道博物馆地下埋着这么一件文物？还是因为教授的那句话：这是打开一扇历史大门的钥匙。在失窃白玉壁的现场还发现，白玉壁下面还有一尊秦俑，白玉壁应该是秦俑身上的。白玉壁刚出土时考古队员拍了照片，但照片上的东西竟然连博物馆里的文物专家都不认识。那白玉壁到底是什么东西？
各个侦缉小组汇集来的消息不容乐观：排查组在兵马俑博物馆附近的村子没有发现疑犯的躲藏，拦截组在所有通往西安和其他城市的道路上设下的哨卡也没有发现疑犯的行踪，布控组在疑犯的家中及近亲朋友家里蹲点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难道疑犯石宏琉凭空消失了不成？
“一帮饭桶！”赖局长越想越气，突然站定，手指着一人。“你的安保工作是怎么做的？你是这里的头，竟然让疑犯这么轻易地逃出博物馆？”
“这——是——我的失——职，”那人战战兢兢，他是博物馆公安科的郭显茳科长。“我们公安科的民警跟考古队的队员天天见面，太熟悉了，完全没有想到石宏琉那畜生会……”
“在一号厅门口，你是与疑犯遭遇的两名民警之一，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一点异常？”赖局长对着郭科长怒吼。
“我——我当时一心想着救人……”郭科长分辨道。
“从案发现场到一号厅出口，疑犯足足跑了30秒钟。疑犯从一号厅绕过办公区到爬出围墙，总共用了一分多钟。难道你们在监控录像上就没有看到？”赖局长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监控室里的人顾着跟女人打电话聊天去了，我明天就让他走人。”郭科长低声说道。
“第一个走人的是你。”赖局长提起手，也许是用力过大，他的手微微地抖动。
郭科长无地自容，只好低着头受训。
“或许你也该考虑一下退休了——大名鼎鼎的赖局长。”一个人从门外跨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人。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赖局长扬起头，大声责问。现在博物馆全部都是自己的人，这几个人却如入无人之境。
“市局的。”最前面的男子戴着墨镜，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我姓胡，他们都叫我南头。从现在起，我的人开始接管这里，你的人全部听从我的调遣。”
赖局长看了看对方的证件，对方的级别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这只是一起比较严重的刑事案件而已，是我辖区内的事。”
“不，这个案子的性质不一样。”墨镜男子说道，“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武器可能是声光武器，声光武器是一种高科技的非杀伤性的武器。在世界范围内，只有美国俄罗斯以色列日本等少数国家可以制造。这种武器是严禁出口的，犯罪嫌疑人石宏琉又是如何搞到这种武器的？他背后会不会另有其人？会不会涉及外国的情治单位？”
这一节赖局长不是没有想到过，但没想到上面的动作这么快，看来这案子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但他还是有些不服气，说道：“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可以独自解决这个案子。”
“你相信，我相信，但是上面不相信。”南头摇摇头，向赖局长伸出一只手。“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同时也是在为你自己挽回声誉。”
赖局长垂头丧气，心有不甘地握住他的手。
“那好，”南头也干脆利落，“说说你对这案子的看法？”
赖局长说道：“我们派出了全局的警力追查犯罪嫌疑人石宏琉，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太大的进展。我相信犯罪嫌疑人还没有逃出市区，正打算请求上级扩大追查范围，希望能够调动西安市公安系统全部的警力在全市范围内进行地毯式的搜捕。另外，‘群防群治’的办法虽然老套过时，但很管用。请求上级马上发布通缉令，在电视、报纸、互联网等媒体上发布犯罪嫌疑人石宏琉的照片……”
“不，不能这样。”南头摆摆手，“考虑到这个案子的敏感性，上级单位的指示很明确，案子必须秘密侦查。”
“除了对犯罪嫌疑人全力搜捕以外，我们还在加紧对主要线索的侦查。”赖局长又说道，“目前虽然还不能断定犯罪嫌疑人石宏琉背后是否另有其人，但他很明显是冲着白玉壁来的。为了弄清楚白玉壁的来历，我已经要求考古队在案发现场继续挖掘。”
“继续挖掘？你没有保护案发现场？”南头很吃惊，打量着眼前这位颇有名气的公安分局局长。
“是的，”赖局长不亢不卑地说道，“这个案子犯罪嫌疑人十分明确，保护案发现场已经失去了意义。相反，继续挖掘或许能够找到跟白玉壁相关联的线索。”
“找到了吗？”
“还在进行中。”
“这位是历史学家、古文字专家时教授。”南头把时广明介绍给赖局长，“教授要见的人就是他。”
赖局长很客气地对时广明点点头。他不得不服气了，分局一接到教授要见时广明的消息，马上安排了人手联系时广明。市局的人是在自己之后知道的，他们反而率先找到时广明。看来还是市里的侦查设备先进。
“现在，我们分一下工。”南头又说道，“你负责对犯罪嫌疑人石宏琉的追捕，我负责对白玉壁这条线索的侦缉。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大腹便便的赖局长带着南头和时广明走出办公室，出了办公区，往左拐，走进一号展览厅。时广明终于明白，市局的人把他带到博物馆，是希望利用他的专业知识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教授真的不幸！
时广明暗暗叹了口气，同时也打定主意，全力协助警方破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