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千年秘道
时广明四个人一掉下去，马上钻到旁边的地道之中。羽田芳子和孙士明发现情况突变，枪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都跟我走。”时广明带头往地道里钻。
地道里狭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几个人摸着夯土墙壁往里面爬。里面的空气干冷焖心，让人呼吸不畅，几个人爬了一段，卫亚男已是大汗淋漓，老古董更是气喘吁吁。由于害怕羽田芳子跟进来，几个人不敢歇息，又爬了一段，直到感觉空间开阔起来。
跟进来的老人从身上拿出一个打火机，擦了两下，却打不着。卫亚男说：“里面的空气太糟糕，氧气不足。”
“我来报警。”老人又从身上掏出一个手机，但没有信号。
手机屏幕上微弱的亮光让几个人看清当前的处境：他们是从一条仅容得下一个人穿过的逼仄通道逃进来的，脚下站在一个较为宽阔的缓冲平台上，平台那边还有一段往下的台阶继续深入地下。
“真的是秘道！”老古董一声惊叹。
“真的是！”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祖上世代口口相传，村子里有一条通往始皇帝陵的秘道，但是一直不知道在哪里。难怪祖上一直提醒，一定要保护关帝庙。真没有想到！秘道就在关帝庙里。”
听老人口口声声说保护秦始皇陵，时广明说道：“难道历史上真的存在着一支护陵军？”
“不仅历史上存在，就是现在，我也是护陵军的一员。”老人说道，“外面的女人处心积虑寻找秘道，现在发现了，她很快就会闯进来的，我要阻止他们进入秘道。”
“他们还在火拼。”卫亚男说。
“我们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时广明说，“一旦发现秘道，他们很可能会联起手来对付我们的。”
“现在，你们必须听我的。”老人发话，“目下，最重要的就是阻止外面那女人进入秘道。只要顶过今晚，天一亮关帝殿里的乱象必然会被村民发现，警方会很快会找到这里的。”
卫亚男说道：“可是这里面的空气这么糟糕，我们顶得过今晚吗？明天警察找到我们时很可能就是几具尸体了。”她胸口自进入秘道后就一直像压了块石头般憋闷。
“必须顶住这一夜，”老人指着卫亚男说道，“你拿手机照明，他和我一起去把那石头搬过来堵住入口。”
老人的话里有一股威严，时广明自然而然地服从。跟钻进来通道相比，往下延伸的台阶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大块的青石一级一级铺下去，看不到尽头。老人把第一级台阶摇一摇，有一点松动，时广明上去帮忙，两个人使尽全身力气往上抬。那块一百多斤石头好像跟下面的一级青石连在一起似的，尽管松动，就是抬不起来。
“老古董，过来使把劲。”时广明喊道。
老古董一拐一拐走过来，三个人一起使劲，终于把石块起了出来。石块移到进来的洞口上，又过去起出一块台阶石加在洞口上，但还是不严实，石头和洞口之间仍然有几条小小的缝隙。三个人累得快要虚脱，也没力气再去搬第三块石头，都摊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老人喘着气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秘道入口的？”
“完全是碰巧，那个女人提醒我的。”时广明说道，“那个女人掌握了开启秘道的资料，‘同人而入，奉壁觐朕。’两句话就是开启秘道的钥匙。”
“同人而入，奉壁觐朕。”老古董问，“什么意思？”
“其实，‘同人’是指秘道的方位在同人卦位上。”时广明擦了把汗说道，“这座古庙两个大殿分别八面墙，设计成八卦形状，两个八卦重叠成六十四卦。我们背靠的那面墙正处在‘乾’卦上，与我们这面墙相对应的观音殿中的那面墙正好处在‘离’卦上。上‘乾’下‘离’正好是个‘同人’卦，我们当时恰好处在‘同人’位置上。”
“为什么你在墙上一按，下面就坍塌了。”老人又问道。
“因为机关就在墙壁的壁画上，”时广明说，“墙上的每一幅壁画其实都是一个画谜，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关帝殿塑像后面的那幅壁画？壁画上画着一个关隘，关上一轮明月冉冉升起。这幅壁画的主题就是‘关月’，‘关月’背后隐藏着一个‘朕’字，这说明塑像其实就是秦始皇本人。其它的壁画不及细看，但我们身后的那幅却是十分清晰：三个人骑着一头牛，牛头上没有角。这也是个画谜。”
“‘三’‘人’骑‘牛’，牛头无角？”卫亚男略加思索，“是个‘奉’字。”
“对，”时广明说道，“‘同人而入，奉壁觐朕。’就是指机关在‘奉’字壁画上。”
“原来这样？”老古董说道，“跟祖龙壁提示的一样，使用了双重验证。‘同人’确定方位，‘奉’字壁确定具体的位置。”
“虽然指出机关就在‘奉’字壁画上，但你又是如何在壁画上找到机关的？”老人又问道。
“这个很简单，”时广明说道，“你们注意到塑像的左手食指没有？它正好指向这边牛头上空缺的角。我当时猜测，机关可能就在那上面。没想到果然如此。”
老人长叹一口气，说道：“难怪历史以来修缮关帝庙，总会换上一层壁画，看来祖上也是有意识地在伪装。难道以前祖上是知道秘道的位置的，只是后来失传了？”
“现在发现秘道又有什么用，”时广明背靠在地道夯土壁上有气无力地说道，“现在他们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了。他们进不来可以离开村子，而我们只有死在这里面。”
“现在怕死了？”老人说道，“你们干考古干历史的怎么就老盯着这些帝王陵墓，难道就从来不怕伤及阴德？”
“不，我也是不赞成挖掘古代帝王陵墓的。因为如果对文物保护缺乏先进的技术，考古挖掘就成了一种破坏。”时广明顿一顿又说道，“今天的事，我们也不想，我们是被迫卷入的。”
于是时广明把当天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跟他说了一遍，老人叹息道：“历史上多少人企图盗掘秦始皇陵，但他们都没有得逞。祖上不辱使命，让秦始皇陵完整地保存到现在。今天，我也要向我的祖先一样，誓死保护始皇帝陵。”
时广明又听他提起保护秦始皇陵，于是问道：“外面跟那个女人火拼的男人你知道吗？”
“那个畜生！”老人突然暴怒起来，“孙士明那个畜生，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也是护陵军的后裔？”老古董问道。
老人说道：“他是我们这一代人中的一个败类，他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秘道，杀害了我们很多兄弟。”
时广明问道：“护陵军传承两千多年，它到底是依靠怎样机制运行的？”
“关于秦始皇陵、关于护陵军，有着太多的秘密。”老人缓缓说道，“秦始皇从他登基那天起，就开始了修建庞大的陵墓。为了死后的清净安全，秦始皇没死之前，就任命了王贲担任护陵将军。秦朝灭亡之后，王贲将军率残部退守骊山深处，以保护秦始皇陵为使命。他们击败了盗掘秦始皇陵的项羽军队，那是保护秦始皇陵的第一次行动。王贲将军死后，他的四大护卫接管了护陵军，我们卫、孙、胡、章四姓的祖先就是王贲将军的四大护卫。四大护卫把护陵军打散，让部下散在骊山各地耕种，立业成家，传承香火。两千年来，护陵军就以一种松散的组织存在着。他们平日里联系不多，但是一旦秦始皇陵面临危机，王贲将军四大护卫传人就会召集护陵人，一起对付敌人。他们打败了历史很多赫赫有名的盗墓贼，其中包括东周十六国时期的石季龙、唐末的黄巢。对于存在秘道的事，四大护卫想必也是知道的，但他们可能也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这么说，你是章姓护卫的后人，孙士明是孙姓护卫的后裔？”卫亚男问道。
“孙护卫在天之灵，相信他也不会原谅孙士明这个不肖子孙的。”老人说道，“孙士明这个畜生仗着有点钱，收买了一批关中道上的亡命之徒为他效力，专门对付护陵军后裔。他建立酷刑博物馆，就是用严酷的刑罚来逼问护陵军兄弟关于秦始皇陵秘密的。”
老人一边说一边挽起衣袖，他那瘦骨嶙峋的手臂露出一条一条疤痕，有刀割的，也有火烫的。
“你认识我父亲吗？卫姜舒。”卫亚男不忍相看。
“卫姜舒是你的父亲？”老人转过身来，注视着卫亚男。“卫教授是我们这一代人中的头领，没有他我这条老命早就被姓孙的干掉了。”
“头领？”卫亚男惊骇得退后一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父亲竟然是这个神秘组织的头领。
“你是她的女儿？”老人逼近一步，“你父亲为了保护秦始皇陵，忍辱负重想尽办法跟孙士明周旋。近些年来，孙士明的动作越来越大，你父亲害怕他找到传说中的秘道而采取了一些手段。他一直在游说政府尽快挖掘秦始皇陵，用政府的力量来保护秦始皇陵。”
时广明说道：“关中地区还有你们很多护陵军的兄弟，你们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对付他呢？”
“时代不一样了，”老人苦笑一声，“护陵军兄弟中一部分人被孙士明收买了，一部分被他恐吓住，都不敢吭声。只有我和卫教授苦撑着，那孙士明对卫教授毕竟有所忌惮，明面上还是不敢太放肆。但没有想到，位教授却惨死在外面那个女人的手中。现在，你父亲走了，你要担负起护陵重任。”
卫亚男眼泪掉下来，咬牙说道：“我不管什么护陵不护陵的，我只想杀死外面的那个女人，她害死了我的父亲。”
“不，”老人抓住她的手，“你父亲为什么不告诉你这些有关于家族的事？他是怕你遭受姓孙的毒手。你要冷静，保护秦始皇陵是我们神圣的使命。”
时广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卫姜舒遇害的？一个姓胡的秘密警察跟你说的？”
老人目光扫了他一眼，说道：“没错！他向我发出了警戒。”
“那姓胡的也是你们中的叛徒，”时广明恨恨说道，“他欺骗了我们所有的人，他是跟外面那个孙士明是一伙的。”
“不，我们这一代人里面，只有那姓孙的是个败类，他财迷心窍背叛了家族的使命。”老人喘着气，把卫亚男拉到自己的身边。
卫亚男伤心父亲的离去，对这位素昧平生的老人生起一种亲近，她相信老人的话。
老人拉着卫亚男的手，老泪纵横：“你父亲太爱你了，他不愿意让你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你父亲，你父亲……”
卫亚男眼泪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老人很快就控制住情绪，看着卫亚男的眼睛说道：“保护秦始皇陵是我们护陵军的历史使命，秦始皇陵的危机关头，作为护陵后裔是没有选择的。你必须……”
“嘘！”时广明打断他的话，“有人往里面爬。”
石板那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浑浊的呼吸声越来越近，老人把时广明几人个人推到一边，扑倒石板后面。石板后只能顶一个人，石板跟秘道还有缝隙，外面的人可以通过缝隙向里面开枪。
“嗤嗤”两声，两颗子弹射进来。时广明和卫亚男老古董贴紧了夯土墙壁，大气不敢出一口。时广明万万没有料到，秘道里面祸福叵测，没想到敌人还是毫无顾忌地闯了进来。
“找个机会往里面退，这里我顶住。你们在里面再设一道防线，一定要阻止外面那些狗日进入。快点。”老人喊道。
秘道外面只能一个人爬进来，这时进来的肯定是个探路的，如果羽田芳子进来，肯定会使用她那非杀伤性武器的，一旦使用那种武器，里面的人一晕倒，外面的人推开石板就能闯进来，几个人将无一幸免。
时广明拉着卫亚男就要往里面跑，卫亚男却把他拉住，从旁边捡了一个土块，往前面一丢，石板外又响起“嗤”的一枪。时广明也捡起土块往前面扔，枪声却不响了。时广明和卫亚男老古董蹑手蹑脚往前面走去，里面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判断个大概的位置。
卫亚男的脚刚踏上刚刚挖过的台阶，外面的枪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