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们,不久前各地都进贡了很多珍贵的鸟儿,本宫带大家先来一饱眼福。”哎,冤家路窄,想溜也晚了,“呦,凝容华也在啊,可是,本宫不记得有邀请你啊。”
“给淑妃娘娘请安。”
“免礼。”
“给凝容华请安。”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们倒是乖乖地给我施礼。
“免礼。”
“凝容华,你怎么没穿皇上赏赐的衣物呢?”一个打扮艳丽的黄纱女子问道。
“对呀,咦,你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
“不会是这件吧?这么,这么素?”大家附和道。
“哎呦,我可听说皇上很久没有踏足凝华宫了,想来是生厌了。”她们时不时地瞅我一眼,你一言我一语地影射着我。如果这些话语是子弹的话,我恐怕已经身中无数枪了。
“你们。”小翠想上前,我忙按住了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忍气吞声,是没有立足跟脚的嫔妃必须学会的。
“这衣服的确是皇上赐的,比不上众位妹妹的花红柳绿,更比不上淑妃娘娘的艳彩夺目。不过只要是皇上赏赐的,我都喜欢。”我淡淡说道。
“是啊是啊,淑妃娘娘今儿个可是仪态万千,群花之魁,当之无愧啊。”她们立马转了姿态,纷纷祝贺淑妃。
“各位妹妹过誉了,这金凤百熠彩鸾裙,本宫倒是真的很喜欢。”她得意地笑道,手一挥做索要状:“凝容华,本宫有一事。”
她的语气突然舒缓,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我问道。
“请凝容华将本宫所赠的净水玉花瓶归还。”她媚笑着看我。
“这?”我一时愣着无语。
“凝容华可否将嫔妾的······字画归还?”
“凝容华可否将嫔妾的······衣物归还?”
“凝容华可否将嫔妾的······珠钗归还?”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效仿,摆明了就是要为难我。
“你们太过分了,哪有送?”小翠不是敢惹事之人,只是总是会挺身想帮我,看不惯我被逼迫。
“可以啊。”她们显然对我的回答有点意外,我急于打断小翠的话,“我回去便会差人将东西物归原主,淑妃娘娘的净水玉花瓶,对吧?皇上曾叹过碧玉无暇,真是好玉,淑妃娘娘眼光真好。王美人的书画,是吧?蝶舞飞扬,皇上也曾夸过,还说有空要和妹妹切磋切磋呢?不知,皇上可有跟妹妹提及?还有······”我一脸的认真,那女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看着那些女子一个个呆愣错愕的样子,我这才叹道:“各位,真不好意思,我那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把姐妹们送的都摆了出来,各位不会在意吧?诸位放心,我保存得很好,明儿个一定差人送还。”
我盈盈笑道:“只是不知各位听说了没。皇上明儿个要来凝华宫用午膳,到时候······”我故意止住话语,反正她们也猜得到,“那,我就先告退了。”这话时说给淑妃听的。
“等等。”她们要我还东西是因为皇上冷落我想给我下马威,想羞辱我,让我难堪,而刚才的一个小谎,却让她们感到了自己会面临的危机,“妹妹不用这么认真吧,本宫跟你开玩笑呢,哪有送出的礼还有要回来的理。”淑妃改口。
“对呀对呀,刚才姐妹们都是开玩笑闹着玩的,你可别放在心上。”一个个瞬间都转换了嘴脸。
这就是宫里的女人,再嚣张,拈酸吃醋,还不都是为了他,什么事能搬出他,也就好办了。
“大胆凝容华,那蓝幽国进贡的雪鸽呢,是不是被你放走了?”淑妃冲我怒声喝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正暗叹摆平了一场小闹剧,又出现了这个突发状况,我着实没有料到。
“我没有。”我断然否定,心虚说道。
“你不用狡辩了,李公公亲眼所见。”
“我。”一时无语。
“你知道吗?那可是蓝幽国进贡给太后的稀世珍宝,可珍贵了,据说百万只白鸽中才有一只。现在你这贱人如此大胆。”刚刚还是姐妹相称,后一秒一抓到我的把柄就即刻改口,淑妃你真的是沉不住气,“来人,将凝容华押往内务府,先打20大板,鞭笞20大条,再刻上大梅花烙(即有各式梅花形状的烙铁,烧的滚烫发红后烙印在人身上,噬骨的疼痛。),然后押往暴室,等待发落。”
她的命令即刻下达,明看着是给点惩戒,再等候发落,实际上一个正常人根本熬不过这些,等皇上太后知晓的时候,恐怕我早已丧命了,而她也不会有什么罪过,看来这次她是要干净利落地置我于死地了。一步步地,她诱我入网,再迅速地收套拔刀,周围她肯定也都安排好了,这一次我是逃不过了。我这颗眼中钉,她是要拔得彻底了,够狠够辣。
“淑妃娘娘开恩,雪鸽是奴婢放的,要惩罚就惩罚奴婢,与主子无关。”小翠下跪频频磕头。
“来人,将这奴婢即刻拉出杖杀。”她恍若未闻。
“无凭无据,在万佛宴这个好日子杀人,淑妃你担当得起吗?”我妄图拖延时间。
“本宫有凭有据,李公公是凭,空笼子是据,万佛宴还没开始,本宫惩戒个贱婢又有什么问题?”她长长凉凉的护甲托起我的下巴,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娇美艳丽的面庞之下却是一颗如此凶残的心,“来人,赶紧拖下去。”她的手一指。
两个膀大腰圆的公公上前架起我就走。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可以适应这宫中生活,而结果却是轻易地输得一败涂地。没了孩子,受尽委屈,吃尽苦头,结果是自己遍体鳞伤,伤得体无完肤。君子羽,你说过要保护我,会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伤害,而现在,你又在哪里?你是帝王,你有如此多的后宫嫔妃,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你又有何所谓。死就死吧,只是小翠,我对不起你。
正在绝望之际,一抹紫色的挺拔身影立在眼前挡住了我们。
“呦,本宫以为是何人,原来是三皇子啊。”淑妃娇俏呼声。
“本王见过各位。”他倒也不施礼,手持折扇径直走过我身边,眼神不经意地在我身上扫过,似笑非笑。
我的口型冲他默念:“救我,救我。”
可恶,他居然无视还笑了,根本不理会,走到淑妃面前,夸起了她:“娘娘可真是高贵夺目、肌肤胜雪,魅力无人可敌啊。”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我看错了吗,淑妃脸红了,“哪有,三皇子过奖了。”声音嗲得可以,立马没了刚才的怒气。她一抬眼看到我,这才又气急败坏地斥道:“还不拖下去。”
“是。”两人应道,我又被架着往外走,不会吧?你竟然见死不救?
“慢着。”他撇过一个无所谓之笑,走近前来,在与我相隔半寸之地立住了脚步,无瑕俊秀的脸就那么低了下来:“你后悔了吗?你若后悔,本王便救你。”忽又高声地问道,“这不是集万千宠爱的凝容华吗?”万千宠爱?他这是在讽刺我吗?
看着他绣金的紫色束发带垂了下来,在我眼前闪耀,凭什么他可以用高贵的身份来随意施舍,心中不知哪来的无名怒火,脱口而出:“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话一出口,浓浓的悔意便无法阻挡地漫上心头,这是皇宫,他是现在我唯一的机会,我又何必要逞强搭上自己的性命。这下好了,自己害了自己。
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开,“还不拉下去。”淑妃的口气里压不住的愤怒。。
“慢着。”他挥扇制止的动作此刻如此帅气。
“三皇子,本宫处理后宫之事,与你无关。”她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
“高贵的淑妃娘娘,本王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他潇洒开扇,帮淑妃殷勤地微微扇着。
“凝容华私自放走了送给太后的珍贵雪鸽?”
“可是本王带过来的小雪鸽?”他故作认真地问道。
“正是。”淑妃已是极不耐烦,但只能拼命地压抑着,“你们呆愣着干嘛,还不拖下去。”
“慢着。”他一个转身轻轻跃起摘下亭外树上的一片嫩绿的叶子,戏谑一笑,递在唇边,吹出几个清脆的音,慢慢地成了一首似林间鸟鸣莺啼的灵动小曲。神奇的是那只小白鸽竟飞了回来,在他顶上绕了一圈乖乖飞入笼中,他轻轻地拉下笼门,拿下笼子递到淑妃面前,“娘娘请看。”
“这,这,这”淑妃和那群女子都诧异万分,就算淑妃受过多好的教养,此时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惊怒。诧异的是蓝幽国三皇子的身手,一片小小的寻常叶子能召回珍贵的小雪鸽,怒的是她所有的精心计划可全被泡汤了。
“想来淑妃娘娘误会了凝容华,这雪鸽最有灵性也很顽劣,想来是刚刚溜出去了,本王现在把它完好地交给娘娘您。这时辰也不早了,万佛宴也快开始了,想必众人都恭候着娘娘您。”就这么一小会,他就洗白了我,“万佛宴这么喜庆的大日子,娘娘不会想扫太后的兴致吧?”
“哼。”淑妃带着众人愤愤离去,这个三皇子真不简单。
“不用谢本王,就当你欠本王一个人情。”我正想谢他,还想问他为何要救我,殊不料他却已猜到了我的心思,简单的一句话让我咽回了要出口的话语。
“真性情固然是好,只是学会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告辞。”匆忙间他准备离去。
“我怎么还?”我傻傻问道。
“以身相许呗。”他一脸的坏笑,虽知他讲的只是玩笑话,心里还是浮现一阵波澜,偌大的皇宫,人人都披着虚假的外衣,戴着华丽的面具,这里适合我吗?
“好险,好险。”小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主子,还好有三皇子,不然我们就惨了。主子应该找机会好好谢谢他。”
“以身相许吗?”我开玩笑道。
“不,不是,就。三皇子什么都好,人物俊俏、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就只是轻浮了点。”
“呦,才一面就看上人家了,有了,要不把你许配给他。”我打趣她借此转移仅剩的恐慌。
“主子,小翠要跟着主子,主子别打趣小翠了。”小翠又急了。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呢。”
“对了,主子,他是蓝幽国三皇子,蓝幽国?蓝幽国不是宁嬷嬷讲的······”小翠一语惊醒了我。
“曾经的蓝幽国公主?照例,曾发生此事,蓝幽国不会跟汨罗朝如此友好,他的多番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与她有关联吗,还是我想多了。
“主子,得赶紧赶去万寿宫了,不然就迟了。”小翠打断我,托起我的手。
“好。”我才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拉起小翠的手就往万寿宫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