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那么悲剧被你看上了。”刚说完这句话,阮青冥看到萧靖眼睛抽筋似的在给自己使眼色,立马领悟过来换了话题,“师姐,你去躲躲吧。”
“干吗要躲?你们不是去抓鱼了吗,怎么都回来了。”端木越不在已经很奇怪了,现在俩人突然要让自己去躲躲,她就更奇怪了。
“我们是去抓鱼了,然后端木越那小子耍赖,竟然用震天雷炸了一堆鱼上来,然后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要干吗,他就抱着两条鱼进了厨房。”想到这里,阮青冥还来气,端木越竟然把震天雷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到幽冥谷,还好是那种威力最小的,不然的话幽冥谷还不被他炸平了。
“然后呢?”这孩子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装成熟装深沉就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点重点都没有。
“师姐,他是要去给你……”
阮青冥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厨房传来一声巨响,三个人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慌忙往厨房方向跑。等他们跑到的时候,厨房已经被炸掉一大半,黑烟弥漫,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端木越不会被炸死了吧。”杨妙妙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一片废墟,希望端木越不会出事才好。
“他是祸害,你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
萧靖的话音刚落,端木越拿着一盘未知物体走了出来。向来一身白衣的他如今是“黑袍”加身,头发油腻腻的像多年未洗一般,看起来就带有一种恶心感。端木越旁若无人地走到杨妙妙面前,灿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一黑一白的对比让一旁的萧靖和阮青冥笑得前仰后合,肚子一阵阵抽筋。
“端木越?”杨妙妙不确定地问。
“你不是想吃鱼吗,我亲手做的。”端木越讨好似的把盘子里的东西捧到杨妙妙眼前,黑糊糊一团团,根本看不出一点鱼的样子,就连香味都没有,有的只是黑色,“刚才不小心把厨房炸了呢。”
“你先去洗一下吧,一会我们一起吃。”杨妙妙接过盘子,转身朝房间走去。她怕自己再不转身就会哭出来,端木越,一直爱美如命的端木越竟然为了给她做鱼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她想吃鱼。
坐在房间,杨妙妙盯着那盘根本看不出模样的鱼,眼泪一滴滴落入盘子。脑子里又想起那日端木越带着圣旨走进楚府,毁了她和楚风轻的婚礼。如果没有那道圣旨,或许她可以幸福几天,哪怕是几个时辰也好。老天既然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她,为什么不让她死,为什么要让师兄出现并救了她?死了不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吗,死了就可以不用去想一切,死了就不会带着罪恶感去想念那个人。
“妙妙,我进来了。”
“进来吧。”
收拾完的端木越又换上一身白衣,头发也恢复往日的光泽,不再是油腻腻的样子,看着杨妙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盘鱼,他走到桌边坐下,谄媚地笑道:“是不是很感动?”
“本来是有点感动,可是你这句话问出来之后就一点都没有了。”杨妙妙很诚实地回答。
“这样啊。那我下次再给你做,我保证做得色香味俱全,比飘香阁的还要好吃上百倍。”
“别,建个厨房不容易。”她怕下次就不仅仅是炸掉厨房那么简单了。
“那我给你烤着吃。”
“我怕你把整个幽冥谷都烧了。”
“那生吃。”
“我没那嗜好。”
“那你说要怎么吃?”
“端木越,你这么做,对我这么好是为了补偿我吗?是因为那道圣旨吗?如果是那样,我不怪你。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真的不怪你。”杨妙妙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她虽然以前就和端木越认识,但是俩人的关系绝对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唯一能解释的只有,端木越觉得对不起她,在补偿她。
“那风轻呢?妙妙,其实风轻他也有自己的……”
“鱼很好吃呢。”杨妙妙挑起一筷子黑糊糊的东西塞进嘴里,费力嚼着,眼泪在眼里打转,“很好吃。”一直被视为忌讳的名字被提出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淡然,结果只是以为,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她仍旧会心疼,依旧会很想哭。
“妙妙,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端木越继续说着。
“鱼,真的很好吃。谢谢。”杨妙妙打断他的话,一口一口吞咽着烧焦的鱼,在端木越看不到的时候,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牵手。况且她和楚风轻还不是错过,是利用。他对她的利用,这一生只一次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那么,端木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仅仅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我吗?所以你才会辞官陪我到这里,所以你才会为了我做这样一盘鱼吗?
厨房被炸掉之后,为了补偿,端木越心甘情愿地接下了重建厨房的重任。说是重建也不过是用石头再堆砌起一个简单的炉灶而已,不过这可是体力活,对这次事件没有任何责任的阮青冥和萧靖绝对是一点都不乐意动手的,那这个重任只有落在罪魁祸首端木越身上。还好大丈夫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端木越一句怨言都没有说过。不过他是答应建了,但是他可不保证还可以用。其实那天他不过是不小心掉了一颗震天雷,然后不小心将其踢进了炉灶里,还好他身上没有带威力大的那几颗,不然真的是死无全尸了。
当然以上是端木越的想法,而阮青冥等人的想法则是:以后千万不要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尤其是在追女孩子这方面,很容易弄巧成拙。
就在端木越一个人挥汗如雨地建厨房的时候,萧靖和阮青冥正在杨妙妙的房间里对她嘘寒问暖。杨妙妙躺在床上,虚弱地看着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两个人,哭笑不得。她不过是中了点毒而已,这两人至于一副她即将要死的样子吗?
“师姐我再给你号号脉,你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这已经是阮青冥今天第九次给她号脉了。
“你也知道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枉你自称什么神医,怎么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萧靖撇嘴,把一块绿豆酥送到杨妙妙嘴边,“来,吃一块你最喜欢的绿豆酥。”
“师兄,大家都是学医的,而且用毒一直是我擅长的,我对自己体内的毒很了解,这根本不能怪青冥。”
“师姐,大师兄说得对,我是神医啊,我可不允许我的神医生涯里出现污点,不管中毒的是不是你,我都要把这种毒解了,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阮青冥无能为力的毒。”别看阮青冥人小,自信心可是满满的。
“我知道了,只是青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可不想你因为为我解毒把自己累倒了。”阮青冥的脾气她最了解,为了研究解药他可以不眠不休,甚至会以身试毒。这些事情就算她身子好时也阻止不了,更何况她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更是无力阻止,“师兄,你一定要帮我看好青冥,让他好好休息。”
“知道了,妙妙,你越来越啰唆了。”萧靖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到杨妙妙手里,然后又拿起另一个开始削皮。
杨妙妙接过苹果,看着萧靖手里的另一个苹果再一次苦笑,这俩人真把她当要死的人了,可是人家就算要死也不用吃这么多吧。
“喂,你们俩竟然趁我努力劳动的时候过来讨好妙妙,你们太卑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木越已经站在了门口,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没有一点美男的风范。
阮青冥根本是直接无视这个袖子挽得老高,浑身脏兮兮隐隐散发酸味的男人。而萧靖则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摆出一副你白痴啊的样子继续削苹果。
眼见没人理他,端木越的火气上涌,径直冲到杨妙妙身边,挤开阮青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点了没?”
“好很多了。”杨妙妙真不知道她此刻除了苦笑还能干吗。若是说青冥是小孩子有点小孩子脾气也就罢了,怎么大师兄和端木越一个比一个更令她无语?
“厨房弄好了?”刀子拿不稳割到手,顿时有血流了出来,萧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如没受伤一般问端木越话。
“关你什么事啊,你还是先包扎你的手吧,你也不怕吓到妙妙。”端木越斜了萧靖一眼,心里不停骂着,让你装帅,这次受伤了吧。
“这是我师妹,她胆子有那么小吗?”
“生病的人容易被吓到啊。”
眼见俩人越说越大声,杨妙妙一点都插不进话,反倒是走到门口还没有出门的阮青冥又退了回来,在杨妙妙身边放下一个红色香囊,然后趁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不注意时撒出一把药粉。
“青冥!”杨妙妙惊呼,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那俩人已经闻到了药粉,身体僵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阮青冥。
“师姐,他们俩太吵了,影响你休息,我先带他们离开,”说着阮青冥像唤小狗似的对两个大男人说,“你们俩跟我走。”
“是。”
“师姐,你好好休息,这俩人我先带走了。”
“青冥,你对师兄用药,你会……”
“顶多被打屁股,没事,我先带他们走了,师姐,你好好休息。”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乖乖跟在阮青冥身后离开。关上房门,阮青冥叹气,为什么好人一定要多波折呢?他知道师姐不开心,可是为了让他们安心,她每日都强颜欢笑,面对他们,面对自己的毒,也面对过去。虽然他不知道在京城这两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端木越和师兄会带着受伤的师姐突然出现,定然是出什么大事了。
只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他偶尔从端木越和师兄嘴里听到过一个叫楚风轻的人,这个人和师姐又是什么关系?
他又回头看着眼神呆滞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你们也辛苦了。一个是富家少爷,一个是皇宫里的皇子,为了师姐都甘心待在这里只为守着她逗她一笑,这或许就是以前师父说的喜欢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做的事情似乎和这俩男人差不多,那他是不是也喜欢师姐?阮青冥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他年龄尚小,对感情懂得太少,可是想到师父以前的教导,心里也知道一点什么,这样一来脸就更红了。
“小子,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端木越,你怎么醒了?”
端木越不理会他的吃惊,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一双桃花眼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满眼笑意,手捏住阮青冥的下巴,慢慢凑过脸去,似要吻上去,又从脸庞擦过,在他的耳边轻笑着,“我们的小神医思春了。”
“你才思春呢,你全家都思春。”阮青冥慌忙推开端木越,脸红得更透了,一双清亮的眸子恼怒得像要喷出火来,就算他再不懂事,他也知道端木越这个样子叫做“调戏”,一个男人调戏他,这太……
“端木越,你可小心我们的小神医恼羞成怒让你终生逛不了妓院。”萧靖在一旁看好戏,他倒是很乐于见端木越出丑,不过他太了解阮青冥的脾气了,若是现在让他受气,到时候吃亏的是他们俩,而不单单是端木越自己,为了自保还是提醒下为好。
“你们俩怎么会醒了?”
“区区迷药能迷倒本帅哥?这迷药也是因长相而异的,人长得帅药效自然就小。”端木越大言不惭,从脏乱的衣服里掏出扇子,摇身一变又是一副贵公子的姿态。
“我还第一次听说,迷药药效因长相而异。”
“那是……自然。”看阮青冥越来越生气的样子,端木越急忙收住嘴岔开话题,“妙妙的毒能解吗?”
“能,只是需要时日,我怕师姐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说到杨妙妙的毒,阮青冥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
“需要多久?”
“不知道。”
连阮青冥都说不知道了,妙妙定然是凶多吉少,妙妙,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答应过风轻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要去干吗?”萧靖拉住激动的端木越,厉声喝道。
“我要带她回京城,就算再伤心,我相信她还是想见风轻的。他们俩不过是有误会而已,误会消除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希望妙妙不用每天这样对我们强颜欢笑,她的心里有多苦,你我都知道。”
“灭门了还叫误会?你敢说楚风轻没有利用过妙妙?还是你敢说楚风轻从头到尾都是因为爱妙妙才和她在一起的?不敢说是吗?你不敢说,那你凭什么说他们只是误会?”萧靖冷声质问。
“别吵了,师姐现在受不了颠簸,去京城只会让她更快离开我们,我要闭关炼药,师姐就拜托你们了。”
萧靖说的对,风轻利用过妙妙,开始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场骗局。走到今天,这样的结果是谁都不曾预料到的,除了每天都让妙妙笑,他们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自从那天起,阮青冥正式开始闭关炼药,药庐一日只会开一次门,让人得以把饭送进去,其他时间都是大门紧闭,只看得到烟囱不停冒出的白烟,整个幽冥谷都笼罩在一片药香之中。
“这么多年,还没有一种毒可以让青冥闭关,十天了吧。”萧靖坐在桌旁,端起茶杯,吹散浮起的茶叶,幽幽叹气。山外现在应该已是冬天,说不定已经下过雪了,幽冥谷的天气还是如春天一般,没到下雪季节,雪花总是还未落地就已经融化。这么多年来,他还没有和妙妙正式看过一次雪。
“你这是装深沉,抬头仰望天际的忧伤?”
端木越的语气永远都带着一种欠揍的感觉,但是那张脸谁都不忍心打下去,君子有云:打人不打脸。但是不代表不可以打其他地方。萧靖放下茶杯站起身,趁着端木越得意之际,伸手弹上他的脑袋,脑袋应该不算脸的一部分吧,那他就还是君子。
“萧靖,你……”端木越捂着自己的脑袋,不敢置信地瞅着萧靖,这男人竟然弹他的脑袋,绝对不可原谅。纸扇刷地合上,不停在手心敲打着,他时不时瞅瞅还在熟睡的杨妙妙,她刚翻了个身,睡得应该挺熟,“萧靖,咱们出去单挑。”
“哟,这是气质翩翩的第一公子说的话吗?单挑这么不雅的词怎么会从你秀美的嘴里说出来。”萧靖再抿一口茶,声音极其淡定,说出来的话却恶毒至极。
“谁说我的嘴是秀美了,明明是性感,试问整个京城有谁可以比拟。”
“哟,我还以为端木公子头秀美,嘴秀美,浑身上下都秀美呢。”
“呸,你才秀美,你浑身上下都秀美!”也顾不得形象,端木越差点就扔掉扇子直接扑上去,若不是想到杨妙妙还在休息,他一定会和萧靖拼了。真是作孽,当初他本来以为自己一个飞身,接住坠落的妙妙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之后以最优雅的姿势坠落会赢来掌声一片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萧靖,竟然在他转圈的时候偷袭他并抢走了妙妙,不仅如此还害他十分没有形象的以脸朝下的姿势摔倒在地,掌声是有了,不过是嘲笑的,他们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萧靖不怒反笑,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贵气。他走到端木越跟前,用右手挑起他的下巴,凑到他耳边轻笑着说:“我下边是不是秀美,你要见过才知道。”
“你……你下流。”
“师兄,你还真是爱看别人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样子呢,果真是恶趣味。”杨妙妙其实早在端木越进门的时候就醒了,不过见他们好久没有笑过便没有打扰他们玩闹。以前楚风轻在山里的时候,师兄也是喜欢玩这种暧昧游戏,害得她当时还以为师兄喜欢男子,除了警告师兄不准打楚风轻的主意,还整日跟在楚风轻身后生怕一不小心他就被轻薄了去。那个时候楚风轻由于余毒未清还看不清东西,也没有和她讲太多次“男女授受不亲”,不然她没被师兄气死也被楚风轻啰唆死了。那个时候的他,真像一个传统的小老头儿。
这一转眼,快三年了呢。
“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拿药。”
“我很好,你们俩不用为我担心。师兄,我想起来打扮一下。”
打扮?听到这个词儿,端木越和萧靖同时愣住了。女子打扮有一件必不可少的工具,就是铜镜,他们回谷之后不久为了防止杨妙妙因看到自己脸上的伤疤而伤感,把谷里所有的铜镜都扔了,就连下雨能造成积水的地方都填平了,这个时候到哪里给她找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