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瞥见跟着一起进来的弘晖,冷笑着道:“大爷跟大奶奶可真是情深。”
女人们的事情男人不好搀和,牧瑾便先开了口:“谢您夸赞。”
年氏挑了挑嘴角,将目光给了四福晋,四福晋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先坐下吧,坐下说话。”
弘晖和牧瑾便一前一后坐在了福晋的左下首。
丫头托着个红漆盘子送到了牧瑾面前,墨绿色的绣富贵吉祥字样的荷包极其眼熟,年氏不徐不疾的道:“不知道大奶奶认不认识这荷包?”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前几日香怡刚刚从她这拿走。
牧瑾的眼眸渐深,垂着眼睑道:“认识,只是不知道侧福晋想说什么?”
年氏冷笑了一声:“大奶奶到诚实,大奶奶难道不知道马佳格格经常在我跟前侍候,这荷包即送给她就当知道必定会影响到生下来的六阿哥,那大奶奶又怎么会在这里面装满致人昏睡的药粉?!”
年氏到聪明,照这样说来六阿哥其实都好好的,只是因为这些害人的东西叫六阿哥昏昏欲睡显得不大正常而已。
“不知侧福晋是怎么发现的?”
“幸而香怡细心,带了几日觉得不大对,将荷包打开看了看,不然六阿哥还不知道要被影响到什么时候去!”
年氏咄咄逼人,牧瑾却抬眸笑了笑:“您怎么就这么肯定这荷包是从我这里拿去的?不是马佳格格自己有什么想法?”
年氏一怔:“大奶奶可不要胡言乱语。”
牧瑾冷笑:“侧福晋说我胡言乱语,怎么不先想想自己说的话,因为一个格格的几句话就跑来质疑王府大奶奶,这尊卑又何在!我只说认识,侧福晋就一口咬定是我给的,只是我又何曾承认这东西是我给的?”
年氏到被牧瑾说的半响都接不上话,顿了顿才开口:“大奶奶要不承认我到还真的没有办法!只不知大奶奶这认识又是什么意思?”
“这次出门在锦绣楼里见了不少这样的荷包,不想回家又见上了,说起来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有外头这么常见的东西,要是人人都拿这么个荷包回来说是我给的,我到承受不起。”
说来说去竟然一点都跟牧瑾扯不上关系,而是年氏在胡乱攀扯,而后面还似乎有个搅事的马佳香怡,牧瑾就显得极其无辜。
说到这四福晋便沉着脸对着年氏开了口:“因为是关于六阿哥的事,你一开口我便答应问问大奶奶,只是没想到你自己根本就无凭无据,凭着个格格说的几句话就怀疑到了大奶奶身上,难道大奶奶真就是个咄咄逼人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恶人?你也太鲁莽了!”
年氏气的有些发抖,明明就是牧瑾给马佳氏上了个套,而马佳氏却丝毫不自知,教唆着她用这荷包完成所谓的一举两得的事情,说是可以为六阿哥争取上一段时间,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若把马佳格格在叫来问一问。”
四福晋眼眸都不抬:“叫过来问问做什么?好在诬陷大奶奶?”
“福晋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四福晋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这个惹事的马佳格格是你处置,还是我来处置?”
话说到了这,四福晋已经完全不在给年氏情面,到底牧瑾是自己的儿媳妇,没道理总叫这些人随便诬陷:“这种随意开口说话,还想陷害主子的人绝对不能轻饶,这事我也要跟王爷说说,到底要叫下头人知道知道尊卑,否则这后宅真就没法管了!”
四福晋发怒,年氏到底闭上了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不但被福晋抓着了把柄,还刚好叫四福晋找到了位牧瑾立威的机会,她又气又恨,开口道:“您是福晋,马佳氏自然要您处置!”
四福晋微微颔首:“行了,这事我来处置,你下去照顾六阿哥吧。”
一句六阿哥又将年氏打回了原形,争来争去也争不过命,虽然生下了儿子却是个不大健全的,到还不如生的是个健康的丫头。
年氏走了,四福晋叹息了一声,对着牧瑾道:“又叫你受委屈了,只是年氏总跟别人多少有些不同。”
这不同不但来自年氏身后的年羹尧,更重要的来自王爷的宠爱,所以在有些事情上就显得特殊了些。
“额娘是疼惜我的,我都知道。”
四福晋欣慰的轻拍了拍牧瑾的手:“你是个懂事的。想来你们也累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牧瑾便同弘晖一起出了四福晋的屋子。
外面天气不错,弘晖牵着牧瑾慢慢的朝回走,听得牧瑾轻声道:“您可能不知道,那荷包确实是我给香怡的。”
弘晖知道牧瑾现在更多的是想倾诉,所以并没有打断,听得牧瑾接着道:“我只是觉得她跟以前不大一样了,所以拿出来的东西是跟锦绣阁的一样的荷包,我也只是想着也许是我多想了,或者她并没有对我存有坏心,但她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急切。现在想,好似以前的有些事情就能多少想出些眉目,那段时间燕儿生病,也是她来过之后,总想着是她自己能耐所以年侧福晋才那么快接受了她将她当做了心腹,现在才知道大抵是她用了法子投诚了,所以才能很快的立住脚,我不知道她这么恨我,原来事事都在针对我……”
都是幼时的玩伴,总以为即便因为泰德心存芥蒂,现在都以嫁做他人妇,应该已经解开了,只是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
弘晖摩挲着牧瑾的手背,忽的道:“那日里你去皇宫的消息会不会也是从马佳氏那里流出去的?”
牧瑾一怔:“你说香怡为了要置我于死地,跟府外的人勾结?”
“也不是没有可能。”
香怡被四福晋的人带走的时候,年氏并没有出来看一眼,在她看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马佳氏叫她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地步,死不足惜,她只是可惜她白白胖胖的儿子,不知道有一日孩子一旦被确定为痴傻,她又该如何在这府中立足?
香怡大抵从来没有想过,以前那个软弱善良的牧瑾早就不再了,若不然这一次必定会被她算计成功,而不是早有防备反算计到了她,她跪在四福晋脚下勉强为自己辩解:“荷包是从大奶奶那里拿来的,中间也曾离开过奴婢的身,奴婢只是对年侧福晋据实相告,至于年侧福晋会怎么想根本不是奴婢能左右的!”
她谁都不敢攀扯,只能将事情更多的说各种巧合造成的意外,而这个意外的背后还有一个不知名的恶人存在,她只是一个诚实善良的无辜受害者。
四福晋细细的打量着跪在脚下的女子,当时刚进门这女子看起来懂事大度是个极其不错的,但很快就投靠了年氏,因为可以分得年氏的小部分宠爱,四福晋对她一直还算大度,只是不明白,马佳氏为什么要这么急切的针对牧瑾。
四福晋淡淡的开口:“大奶奶得罪过你?”
香怡更加恭敬的匍匐在地上:“奴婢跟大奶奶关系一向不错,这个府里的人有目共睹,奴婢怎么会故意陷害大奶奶?”
说的好似也在理,只是却依旧抹杀不了她自己所做的事情,四福晋懒得追根问底,刨出多年前的所谓辛密:“大奶奶以后就是王府后院的主子,若是不论你们谁都可以随意攀咬,那这后宅还有什么规矩,不论这事情是不是你所做,但一切就是因你而起,所以我必须罚你。”四福晋吩咐身边的人:“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叫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
香怡大抵也没想到,刚好就撞在了四福晋要为牧瑾立威的枪口上,她苦涩又愤恨的想,她到底比牧瑾差了什么,为什么人人都要护着牧瑾,而她就偏偏是这个受伤害的人?!
更根坐在榻上无聊的打开四儿送来的一盒子首饰,阳光下一整盒名贵的首饰折射出炫目的光彩,看的身边的丫头都有些出神,更根却有些心不在焉,泰德为宠妾叫了大夫进府,说是身子不大爽利,她都等了好半响还不见有消息传过来,不知道是真的生病,还是……她有些烦躁不安,不敢继续往下想,成亲这么久,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这府中的地位,尤其是自从上次从相国寺回来,泰德的额娘对她就更少了几分情面,要是在被个小妾捷足先登,那她以后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外头打探消息的丫头快步走了进来,更根急切的站起了身,丫头垂着头小心翼翼的道:“说是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更根怔了半响,猛的将首饰盒子摔到了地上,断裂的玉簪,摔掉的宝石,掉落了一地,断壁残垣,却还是惊心动魄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