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然炎热,但屋子里原本摆着几大盆的冰,还在里面加着花汁,便透出了冰凉的香气,尊贵又舒适,太医弯着腰仔仔细细的把了几遍脉,弘晖虽看着还是原先的样子,只到底眼里透出了期盼,牧瑾不自觉的抿了抿嘴。丫头们都看着太医,仿若屋子外头总向着太阳的葵花一般,只听着大夫说什么。
“奶奶这是喜脉,脉象有力!虽说时日尚浅,但奴才可以肯定必定是怀孕了!”
弘晖终是笑了起来:“有了就好!有了就好!”
四福晋才同周嬷嬷说着话:“二奶奶有了,大奶奶那……”
丫头急急忙忙的进来:“恭喜福晋!大奶奶有了!”四福晋到有些疑惑:“蝎蝎螫螫的,有什么了?”
周嬷嬷先反应了过来:“恭喜福晋,大奶奶是有身孕了!”
四福晋反应过来先念了声佛,立时就从榻上下来:“我记得有个上年头的观音像,找出来就给送去,在让人去跟大奶奶说,以后早上不必过来,睡足了在说……”
福晋眉开眼笑,恨不得事事都给安排到,周嬷嬷笑着在一旁应是。到底还是大奶奶有孕福晋才是真正的高兴。
牧瑾坐在榻上,看丫头们将冰盆搬了出去,眼里有些遗憾,弘晖坐在一旁用扇子给牧瑾轻扇着凉风:“不用瞧那个,热了照旧有丫头可以给你扇风,那东西不好,太寒凉了。”
说是这样,到底没有这跟空调一样的冰块舒服方便,牧瑾便蔫蔫的倚在靠枕上,坐在一旁的弘晖往跟前凑了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爷给你捏捏?”
望着眼里几乎透着殷切的弘晖,牧瑾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原来的弘晖,她只提不起精神:“只觉得闷的慌,歇歇大抵就好了。”
牧瑾说要歇下,弘晖立时就扶着她起来:“去床上躺着,这里跟门近,或有出来进去的人带着风吹的你不好。”
牧瑾忽然才发觉人要一旦成了国宝级的,其实真说不上是好是坏的……
董鄂氏确实是发晕,厨房便做了不少补汤,丫头们端了过来要董鄂氏尝,她只喝了一口就觉得恶心的不行,以前不知道有身孕的时候好似也没有恶心的感觉,终于知道了,孕期的反应也就一下子跟着过来了。她虚弱的摆了摆手,喝了一口清水靠在床头又是昏昏欲睡。
马嬷嬷从外头匆匆赶了进来,瞧见这样子,摆手让丫头们下去,她自己坐在董鄂氏床头说话:“您好歹喝些,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小阿哥,您不知道,大奶奶那边刚也报出有孕了!”
董鄂氏猛的睁开眼:“她也有身孕了?”
马嬷嬷皱眉到:“可不是,大格格也才一岁,原说是不能有的,忽然又说能有,这就立马有了,真不知道……”
马嬷嬷自然不高兴,原本府上的风头只有董鄂氏一个人的,这下又来了个大奶奶,连王爷都亲自过问给了不少赏赐,比着二奶奶风光太多。她说着拾起扇子给董鄂氏轻扇着:“怎么招都不能输给大奶奶,您要是不好好补,到时候孩子生出来就是比着大奶奶那孩子瘦些都有人说三道四,您没瞧见,年侧福晋的格格比大奶奶养的两个孩子都弱,下头人说成什么了。”她说着压低了声音:“说是年侧福晋把心思都用在勾引王爷上了,哪顾得上格格……”
董鄂氏觉得晕的厉害,她闭着眼,半响道:“让重新炖了汤端上来!”
马嬷嬷一听,立时高兴了起来,转身就吩咐。她就知道奶奶是不想输给大奶奶的。
女子怀孕大都从一个半月开始就会出现个不相同的孕期反应,眩晕,恶心,呕吐,反酸,昏睡,各不相同,一般满三个月之后就会渐渐消失,当然也有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董鄂氏和牧瑾便截然相反。
牧瑾原本吃饭就不怎么挑剔,她自己也知道怀了孕该吃什么少吃什么,按着自己的心思备了菜谱,每一日里吃的极好,弘晖还同往常一样跟牧瑾一起用饭,他才吃了小半碗的饭,一抬头牧瑾已经一碗饭下肚,他自己平日也就吃两碗饭,牧瑾现在却吃的比他还多,三碗饭也只是八分饱,看的弘晖目瞪口呆:“原本怀猫儿的时候也不是这样,怎的这次这么能吃?”
应嬷嬷笑着在一旁添饭:“不一样好!不一样好!”若反应不一样,那就说明怀的极可能是个阿哥呀!应嬷嬷怎么能不高兴!
吃了饭弘晖在地上来回走动,牧瑾站在西洋镜跟前打量自己:“这么能吃,也都一个多月了,好似也没瞧见胖,只比先前白了不少。”她说着转身看弘晖。
弘晖打量了几眼,认真的道:“这到也是。”
牧瑾如今怀了身孕,一切也都稳当,弘晖若还不解决了后院的那两位,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幸而新来的两位格格确实是安分的,每日里除过请安问候都只在自己的屋子里,并不随意走动,也不乱说乱问,到让人放心。
牧瑾便又问:“你还不瞧瞧东跨院的两位格格?也都进门一个多月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弘晖捏了捏牧瑾似乎肉呼呼起来的手,仔细的看着她每个手指上的纹理和月牙:“爷若去了,你不吃醋?怀着孩子,若气坏了怎么办?”
牧瑾想她为什么要吃醋?但这话她却不能说,她挣开弘晖的手朝里间走去:“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叫人怎么回答?”若说吃醋是不贤,若说不吃醋又好似无情。
弘晖站在原地半响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无聊,问这些做什么?到底是为难牧瑾了,他跟着进了里间,见牧瑾躺在床上,怕她不高兴了,想跟她好好说几句,等凑到跟前看,牧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这才多半会?他讶异了半响,又好笑起来,替她盖上了薄丝被,守在跟前坐了一会就出了屋子。
董鄂氏这边正吐的昏天暗地,几乎吐出了胆汁,吃什么吐什么,一个月下来人蜡黄蜡黄的,抬起个眼皮似乎都重些,四福晋亲自吩咐厨房:“二奶奶要吃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时候要都要做出来,一点都不许耽搁!”因此大厨房上一天一夜的都有守着,只是到底没有一样做的合格,李氏跟着也着急,厨房的人叫到跟前不知道骂了多少遍,折腾的厨房也怨声载道,私底下只说:“怎么都是怀孕的人,大奶奶就那么好侍候,要做什么都是早备好的,一点都不用厨房上费心,给的赏钱到也多只咱们的二奶奶精贵,也不知道要生个什么出来!”
有人道:“还是别说了,福晋也是要两面都显得公允,又还要看着偏向二奶奶几分,自然就是咱们受罪。又不是没生过孩子的,也没见谁就要这么侍候,吃不下就是吃不下,做再多也是白搭,只苦了咱们这些下人。”
弘时从衙门回来,原是想进去看看董鄂氏的,只想起屋子里熏香也遮不住的恶心味道和董鄂氏那冷漠又戒备的眼还是停住了脚步,在外头打着转走了几圈,叫了个小丫头进去问候了几句,自己就去了书房。
董鄂氏睁开眼看了一眼那小丫头,又闭上眼昏睡了过去。马嬷嬷只得吩咐那丫头:“跟二爷说,奶奶说除过吃不下饭别的都还好,女人怀孕就是这样,过些时日就好了,让爷不用担心。”
夜里用了饭,弘晖原还打算跟牧瑾说说话,只看她那又是昏昏欲睡的样子,便只看着丫头们侍候着牧瑾睡下就打算出去,只叫了访蔓到跟前问了几句:“你们奶奶有没有说过,新来的两个格格里,那个更懂事些?”
访蔓一听就明白了弘晖的用意,稍微思索了一下道:“奶奶说两个格格都是懂分寸的,各有千秋,一个娴静一个活泼,到让人分不出好歹来。”
原本也确实是这样,这两个格格都还算懂事守规矩,所以弘晖想要先宠幸哪个都还可以,并且也可以从先后顺序里看出弘晖心里其实对哪个更中意,这也有利于她们平日里行事。
弘晖便只点了点头出了屋子,访蔓站在后头瞧着果真是去了东跨院的方向,心想,也不知道会先宠幸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