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诡很早就醒了,从因为疼痛而昏迷过去的时间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他呲着牙直骂道疼,然后侧脸看见宁子乐,他也已经醒了。
“你这小子,还真是狠啊。”
少年躺在病床上,但还是依旧带着连衣帽,声音冰凉似水,“抱歉。”
方诡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的笑,“你这家伙真有意思,这兄弟我认了。”
“……”这回换了宁子乐愣住了,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方诡,“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做您的兄弟。”
方诡冷哼一声,丝毫不介意,“反正我认定了你是我兄弟。”
门被轻轻地打开,意料之外的,来人的举动很优雅,一直带着招牌的笑容,笑容中藏匿着尖锋,她唇角依旧勾着笑容,轻声说道,“子乐。”
“苏小姐。”规规矩矩的回应苏简言。
苏简言也不生气,坐在宁子乐的病床前,身体微微前倾,那抹笑容依旧噙在嘴边,她的手指抚摸着少年连衣帽下的脸颊,他长得真的很美,和小时候差不了多少,他的脸型棱角分明,但又感觉到一丝柔和,少年的面容给人一种天使一般的舒适和美丽,他的唇瓣很美丽,是漂亮的樱花色,淡淡的颜色,但是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
贴近宁子乐,气息打在他的脸上,手指在他的喉结处来回滑动,那抹笑容给人的感觉不是温柔,而是带着魅惑。少女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但是左手却拄在床上,支撑起整个身子,没有给那个受伤的身体再增加压力。
凝视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完全没有动心的感觉,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苏简言轻笑出声,缓缓站起来,掏出烟来,熟练的点燃,烟味不久就弥漫在空气中,她淡漠的开口,语气十分的冰冷,“宁叶,我对你真失望。”
“这是宿命。”少年抬起眼睛注视着苏简言,语气没有那么的冰冷了,带着点哀伤,在烟雾的遮挡下,有一种颓废的美,继而,又开口,反问一句,“你不懂吗?”
将未抽完的半截烟扔在玻璃地板上,纤细修长的手指卡在少年的下巴上,而唇则贴在少年的耳边,用酒红色的唇瓣含着那漂亮精致的耳垂,伸出舌头,润湿了少年的耳垂。
即使是这么暧、昧的场面也是很短时间就结束了,手指的力道加深。看出少年即使不舒服依旧带着淡然,处变不惊的望着自己,苏简言微笑,说,“你不记得了吧,我……到底是谁。”
“要不然,为什么,你一直叫我苏小姐呢?”
“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这句话说完之后,苏简言的气场开始发生变化,很多人的内在是不同的,季阡陌的妖娆、苏墨予的杀气、唐叙之的野性、宋知念的黑暗、还有……苏简言微笑背后的真实。
此时的她没有笑容,但却没有其他人气场的锋芒和尖锐,那双酒紫色的眼睛里深邃的让人看不透,捉摸不清、让人心虚。
但是这也不是她真正的部分吧,这个对她来说,也是微笑的一部分。
“我记得。”少年那双薄荷色的眼睛凝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睛,“言,我记得。”
“我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也要为自己活着。”
“我让你对自己好一点,不要总想着别人,现在……怎么回事?”
“我这就是在对自己好。”宁子乐开口,打断了苏简言的话。
“我曾经也想要对自己好一点。”
“后来才发现,那个让我对自己好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不是宁家的人。”
“为了任务,才接近的我。”
“然后,我被宁家人送进训练营。”
宁子乐苦笑一声,带着自嘲,“苏简言,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就算我不在意自己,也能活的比现在好。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在对自己好了,就算想,也不是我决定的。”
苏简言沉默了,连伪装的笑容都不见了踪影,他又继续说,好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苦诉给她,“你知道吗?我多想,这么多年来,你会有一天来找我。”
“但是你没有。”
“再次相遇的时候,你依旧是那么的光彩照人,可是……你对二少爷那么好,不是我。”
“你觉得当时亏欠了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没有其他的语气,只是好像陈述别人的故事,“你最愧疚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苏简言很久才恢复了笑容,手指放在宁子乐的胸膛上,打开那身紧身衣的纽扣,一颗一颗,缓慢而带着魅惑,那双眼睛里没有可以让人一眼就看透的魅惑,深邃的看不到底端,然后向下……
她的手指和颜雅玉的不同,颜雅玉的手指上带着薄茧,抚摸起来会有痒痒的感觉,但是苏简言的手指很光滑,手指在一边解下扣子的同时,也划过少年身上的伤痕。
最后,解开了全部的扣子,手指停留在刚刚受伤的地方,千寻和寒瑶只是带来了医务室,至于伤口包扎的事情,他们才不会管。
笑容突然带着一丝邪魅,然后是那双眼睛的变化,邪气、魅惑,而且带着高人一等的尊贵,“你是在怪我?”
看着冷汗从那张漂亮熟悉的脸上滑了下来,和平常不同的邪恶,带着一丝浓浓的命令,“谁都可以,只有你和他不行。”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方诡诧异的问道,“你们好像很熟悉啊,”
“恩。”
“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说不定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不必了。”
“她对于你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方诡疑惑,明明宁子乐的眼神很高兴啊,虽然是没有区别,但是他可以看出来的,面对苏简言的时候,他是高兴的。
“她?”宁子乐垂下眼睛,一点一点的扣好纽扣,在等待中,方诡放弃了,他一直是没有耐心的人,有些不耐烦,或许是他看错了,真的不在意吧。
扣好纽扣,身边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不见了,方诡看过来,宁子冬说话了,声音有些低,“她是我在世界上最后的一缕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