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母亲要将步摇插入曼蝶青丝中,门外冲出几十名黑衣人,一进门便一阵厮杀。母亲的手僵在那里,步摇清脆落地。母亲眼疾手快的抱着我,躲入桌下,紧紧捂住我的嘴巴。一瞬间血流成河,鲜血四溅,溅到寿牌上,溅到桌凳上,溅到曼蝶眼里、心里。看着刚刚还谈笑有声的人,全部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说话,一瞬间,曼蝶的心似乎被无数针插入心中,刺痛难受。泪水湿满脸颊,拼力挣扎,却被母亲狠狠抱住。而此时的母亲大人已没有笑容满面,换而之神色紧张害怕。这时父亲大人倒在曼蝶与母亲大人面前,母亲大人哭的难受,但却不敢出声,一瞬间轻唤大人:“鹤昀….“伸出手却又捂住了嘴,父亲大人用坚毅的眼神看着母亲大人,一瞬间母亲便全然领会,使劲点头。父亲大人抬头望着黑衣人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一名黑衣人走上前恶狠狠的说道:”死老头既然你要死了,我就告诉你我们是,白…..“突然领头黑衣人比了个手势,那人便退下。领头人上前轻缓说了句:”安息吧。“便一剑刺中命脉,血洒当场。父亲大人死前望了一眼母亲大人,再望了一眼曼蝶,眼角流下一滴泪。
而父亲大人的血洒满四处,更是溅到了曼蝶母亲大人脸上,衣饰上,心的最深处。一霎那我呆呆愣住,愣的忘了哭泣,眼睛张到极致看着父亲大人憔悴的脸庞。痴痴僵在哪里,一动不动。
“还有没有活口?“领头轻缓的说,声音却有些似曾相识。手下四处看了看摇摇头,”那走吧。“领头说道。母亲大人渐渐放松了手,而正在这时曼蝶发现桌外不远处的步摇,伸手去捡,可偏偏却断了那么几分,曼蝶一用力,便不小心碰触到身旁的酒壶,刚好捡回步摇。声音传入黑衣人耳中,母亲大人立马又紧紧抱着曼蝶,紧张的注视着周围。手下四处看了看,领头人嘴角上扬:”走吧。“母亲大人一听才放松警惕,正在手下们转身要离开之际,领头人掀开桌子,,母亲伸手敏捷的取下一枚发簪紧紧抓住靠的最近的黑衣人旁,对着黑衣人颈部,身旁紧紧更随着曼蝶。
母亲的神色已快接近疯狂,凌乱青丝,衣衫不整。母亲恶狠狠的看着黑衣人:“让开,不然我就让他死!“黑衣人都慢慢推开,让出一条道。曼蝶紧紧跟随母亲身旁,正快走到屋外之际,一个尸体差点把曼蝶绊倒,步摇从曼蝶手中滑落,母亲大人大叫:”不要啊!“曼蝶立马弯身捡起,母亲大人疯狂的把我一把推到屋外。推出去的那刻,曼蝶的心似乎也被推出了什么,远远地,消失不见,再也抓不住。
望着母亲被身后黑衣人连砍几刀,随即大叫着:”快跑呀!“把门重重关上。
血溅到窗纸上,血淋淋,清晰可见。曼蝶看着屋内灯火通明,脚一软重重跪在地上。手中紧握的步摇叮咛作响,却每声都击打曼蝶心扉。泪并未流下,只是楞的无法思考,动作僵在哪里。望着屋内,曼蝶这时才发现,多少年岁了,父母亲大人已经满了皱纹,已没有从前那样行动快捷,满头花发。为何在这时她才发现,为何在这时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再也握不住的,如同天边星辰一般。
随后大火烧起了屋内,曼蝶突然想起母亲的嘱咐,便拖着已软下无力的脚用手趴着躲入假山后,衣袖被蹭破,肉已见血,支撑着大石爬起来,而脚开始瑟瑟发抖,逐步手也开始。这时曼蝶脑子唯一想到的就是灵夜,决心去找灵夜,告诉他所有一切。
正在此时,屋门被重重推开,从屋内走出十几黑衣人。走到园中,一名手下询问道:“二公子,放跑了一个,还追吗?”领头人不语。当听到二公子时,曼蝶瞪大了双眼,嘴里不敢相信重复:“不….不…不会的…不不不。”她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一直摇着头,嘴里重复的话已成本能,脸色已极为苍白,白皙的脸颊上残留着明显泪痕,眼中饱含着滚烫热泪,却迟迟不肯落下。
领头人缓缓取下面具。
曼蝶双手紧紧握住玉簪,瞳孔放大盯着面具即将摘下来的人背后的真相。“啪”面具摔在地上,口中重复的语言戛然而止,双手瞬间垂下,眼眶中的眼泪涌了出来。灵夜轻缓淡然道:“父亲大人吩咐过,初夏家上下七十二人全部灭口。”沉默一会轻描淡写继续道:“杀了。”
“杀了…”
简言只两字而已,却字字锥心,轻描淡写带过,却如毒刺,根根致命。
所谓执着,只是一念成痴。曾深信不疑,曾以为一切只需努力,便能成真,可到此刻曼蝶才领悟到,所谓天真便是如痴,一厢情愿,终究两难全。
泪如雨下,曼蝶终倒下,望着眼里离去的灵夜,也带走了最后的期望。长夜未央,曼蝶爬了出来,望着屋内灯火通明,大火无尽蔓延着,手染血泪,也把那白脂通透的玉簪染红。曼蝶抬起玉簪别入发中,手垂落在地。她还想支起身子,却双手一软,重重倒地,坚毅不拔的眼睛望着大火,又一遍,可透支的身子,已没有了力气,无力挣扎。此刻,眼中再也没包含泪水,再也没泪如雨下,她想支撑起身子站立,她想。
“啊!”撕心裂肺大吼,片刻间身子站了起来,却一倒一斜,眼中照应着熊熊大火,表情已然呆木,她发现自己再也哭不出来,心却依旧疼痛。双腿颤抖愈发厉害,神经如同断了弦般,双膝重重着地,泪竟又如泉涌般流出,再也止不住。
她曾记得,灵夜将她推入河中时,望着他与心爱之人离去时,她未哭。
她曾记得,灵夜从轩辕城盗取夜明珠,用她交换弃之不顾时,她未哭。
她曾记得,榕树下她的千辛万苦只为树上风筝时,转身离去从未回头,她未哭。
她曾记得,自己心仪已久赠予老夫人之物被灵夜心爱之人抢走时,被扇了一巴掌,她还是未哭。
可是……
这一次,她却哭了,哭的肆无忌惮,所有心中埋藏的冤屈,所有不甘都在今日如泉涌般涌出。她并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她只是一心之愿,为何却会落得如此下场。
从此她害怕黑夜,无尽黑夜,漫长无边,蔓延着火光的气息,一切都如此可怕。锥心之痛,如何减轻。后才发现身躯之痛可以减轻锥心之痛,可以暂时麻痹泪腺。
长夜未央与长乐未央只一字之差,却所包含的情绪情感却隔之千万里之远。
这时,房门被重重推开,一个急促的脚步逼近女子,把女子带回现实。还未等女子开口, “啪” 一声清脆的章印落在女子白皙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