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冥骁一气呵成,不带半点磕巴,态度诚恳,感情深厚。
"呵,咱们三弟什么时候如此伶牙俐齿了!"孤冥轩忍不住想给五弟叫个好。这小子,果然当老板当上瘾了,连嘴皮子都开始偷偷练了起来了。可见,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不逼迫一下,都不知道自己能有多么的牛、逼!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了花厅,孤冥渊坐在那里,品着茶,貌似还在观察着祺瑞王府的茶具。而,孤冥浩早就不耐烦了,站起身子走来走去。
"大哥,四弟,让两位久等了。"孤冥轩左手一抬,右手扶着梦千落,两个人就走进了花厅。
"是我们打扰了才对。早应该来看看三弟和三弟妹,说来是大哥做的不对了。"
孤冥浩也坐了下来,一双黑色的眼睛盯着孤冥轩和梦千落。尤其是梦千落,毕竟千落的这副模样对他来说还是陌生,没想到这个女人,结婚后,越发的美丽了。甚至比那天婚礼当天,整个人更加有风韵。
孤冥轩笑了笑,梦千落差点没打出哈欠来,瞧,她说什么来着,很无聊,很官方,很场面吧!
"大哥来此,就为了和小弟闲聊家常?"孤冥轩已经感受到自家娘子的不耐烦了。梦千落这个人有个特点,越是觉得无聊没兴趣的话题,越让你觉得她在听的津津有味,其实心中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但是,越是她越在乎的东西,她越显得心不在焉,世上只有一人对她来说是特例,那就是孤冥轩。只有孤冥轩的事情,不管大小,她都会比较专注一点。但,也只是比较而已。
孤冥渊低下头,沉思着想说的话该如何出口。
"二弟被父皇宣为太子,你我二人论辈分,论背景,是否都应该为二弟庆贺一下?"
庆贺?这大哥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那都听大哥的安排。"
"但是……"孤冥渊隐隐露出为难之色。
"大哥,有话直说。"孤冥轩还是带着自己那一贯的笑容,似笑非笑,微眯着一双狐狸眼。
"唉,其实也是最近科举,遇到些书生,酒后拉着我说了些不该说的。唉,就是对二弟有些质疑,觉得不论是辈分,还是地位,举他为太子,父皇都些草率了。"
"那大哥觉得谁合适呢?"此次说话却是孤冥骁,孤冥轩和梦千落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这小子,越来越会说话啦! 孤冥渊没有说话,心里衡量着孤冥骁说的这句话的含义。他斜长的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五弟,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五弟和之前变化很大,不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了。这一年,五弟的个子往上窜了许多,脸上的轮廓也日渐深邃明朗起来,尤其眉宇之间多了一份老臣和圆滑。
适当的时候说出适当的话,看来孤冥骁也成长了。一句话,不带任何情绪,仿佛真把自己当成来串门的大哥来闲聊了。明明已经听出自己的意思了,可是一句疑问,仿佛只是在征询自己的意思,没有半点偏向。
孤冥渊又看了一眼孤冥轩和梦千落,两人一致的表情,似乎都在等着自己回答孤冥骁的问题呢。好,很好,这是一家子再给自己装傻啊。
孤冥浩看大家竟然都沉默,这小子承不住气了,代孤冥渊回答道:"当然是有能者居之,父皇的身体还健朗,皇子也比较多,应该再观察几年的。没曾想,父皇此次竟然为一块开国玉玺,就如此草率的定下太子之位,岂不让人心寒。不仅那些书生觉得不妥,连我都觉得不妥。"
孤冥渊瞪了自己四弟一眼,这小子,怎么竟一点长进也没有,怎么能还没有摸清老三的底牌,就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了。孤冥渊忽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既然话已经被孤冥浩挑明了,他也不好在说什么,且待孤冥轩如何应答了。
孤冥轩也不着急,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青花瓷杯,时不时还用自己的手弹几下,孤冥骁见状,知道自己刚刚说的不错,今天三哥是特意想把这个舞台交给自己了,于是继续应对起来。
"我和三哥倒是没多想过,不过这么听四哥一说,还真是有些道理。确实如果仅仅为一枚传国玉玺,可能是有些草率,但想必父皇一定也有其他的考量。不过,更重要的是,母后都说了,如果父皇心中已经决定,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是吗,四哥?还是大哥和四哥今天来此,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我和三哥也听一听。"
孤冥骁像皇上长着一张国字大脸,从前还有些青少年的孩子气,可是这一年的打磨,已经渐渐成熟起来,并且也开始蓄起了淡淡的老腮胡。此刻,孤冥骁还是像往常那样爽朗的笑着,明明就是个阳光的大男孩,不知道为何此刻,那笑容总人觉得背后有些什么,不敢小觑。
人,就怕对比,原本,孤冥浩总觉得自己比孤冥骁长个一两岁,一直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孤冥骁成熟的比自己快了许多。好似两个原本同一个段位的选手,在不知不觉之中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孤冥浩突然心中堵了一口气,不行,自己怎么可以被孤冥骁比下去,心中突然有些着急,声音也比刚刚大了许多。
"我们……"
"我们今天来也就是个纯拜访,没有别的意思,两位弟弟也别多想。确实,既然是父皇做的决定,咱们这些做儿臣的人也不好做什么揣测和不满。今后,在有些醉话,为兄也就一笑而过就是了。"孤冥渊抢下一步打断了孤冥浩想要说得话,这个小子,心中的方寸已经乱了,不适宜再让这小子多什么了,说多错多,别一不小心,把他们和母后的计划都说出来了。
既然,没有什么说下去的必要了,孤冥渊站起身子,准备告辞。
"怎么大哥这就要走吗?难得来一趟,不在三哥这里用了饭吗?"孤冥骁已经宛然一副主人的模样了。
孤冥轩和梦千落也不说话,随着孤冥骁主持下去。今天到是要谢谢大哥和四弟了,给孤冥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些日子,虽然他和落儿一直给这小子泼冷水,拿这小子开玩笑,其实都是带着他成长,看他一步步的进步,今天估计这小子终于看到自己的成长的模样了。
出了祺瑞王府,孤冥渊的脸色板的如同一块铁板似,也不说话,兀自地上了马车。孤冥浩乖乖地跟在后面,也上了马车,以往那骄傲的神色也没有了。
两位主子上了车后,马车缓缓向前移动着,走在马道上,一颠儿一颠儿的。孤冥渊上了马车就闭上了眼睛,好像在闭目养神,孤冥浩总是想找个机会和孤冥渊说上两句,可始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浩弟,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轨道上前行。可能是一直以来,你的生命中的中心就是我,我的目标就是你的人生目标。所以你虽然也极为聪慧,可是总是少了点什么。"
"大哥今天是我错了,我刚刚心急了点。"
"浩弟,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和你说的意思,你自己好好想想。今天确实,五弟的表现也很让我吃惊。但是,不是因为他比你更加成熟,而是他心中已经很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想要走一条什么样人生之路。"
说这段话的时候,孤冥渊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至此一路也没有再说过一句。孤冥浩也没再说什么,用胳膊撑在马车窗上,往外望去。他的人生想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他一直只是想的是辅佐大哥登上皇位,为此他连舒芳心都放弃了。接下来,母妃和大哥要走的路,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他又有什么机会为自己想,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呢?孤冥浩此刻的心本来如同一面平静的湖面,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什么,可此刻,却被丢进了一颗石子,自己的路,自己的路又在哪里呢?
孤冥渊没走多久,祺瑞王府又来一个稀客。孤冥轩他们三人都还未离开花厅,正在闲聊刚刚孤冥渊来此的意图。
门口的小厮前来汇报,门外有一个老麽麽说是祥瑞王侧妃的乳娘,和王妃有过几面之缘。怎么也求着王妃见上一面。梦千落同意了,既然人都来了,她也出来到花厅了,见就见吧。
只见,小厮口中的麽麽搀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来人是曲麽麽,梦千落倒是有些意外。再看身边那年轻的女子,被一件素的斗篷抱着,脸严严实实地被遮在了那斗篷里。走进了花厅,见到只有两位皇子和梦千落,再无旁人,这才将那厚实的斗篷拿开了。
"杨婉婷?"梦千落眉头微微一簇,很快笑脸迎人,"稀客,你家王爷前脚刚走,瞧,这桌上的茶杯还是热的。"
杨婉婷不请自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那还有余温的青瓷茶杯,笑了笑:"估计王爷与我不是同一件事情。"
虽然脸上的粉很厚,可是那份憔悴还是能看得出的,梦千落淡淡地说道:"小产后的身子也重要,自己都不珍惜自己了,就没人珍惜了,我想这句话,聪明如你杨婉婷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我来是想见见我姐姐,还请王妃帮忙安排一下。"杨婉婷语气很是客气,没有了往日那份高傲。
孤冥轩和梦千落对视了一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孤冥骁,这份跑腿的活有落在了这年轻的小伙身上。看杨婉婷今天的打扮,和刚刚小厮的通报,看来是不想太多人知道她今天的到访。好人做到底,谁让他五皇子今天心情爽呢!
请人的功夫里,本来一旁站着曲麽麽突然跪倒了。
"麽麽,你这是做什么?"杨婉婷第一个喊了出来。
曲麽麽什么都不说,咚咚又是几个响头:"三王妃,可能老婆子我磕头磕多了,您都觉得没什么了。可是我求求您,帮我们家小姐看看吧,她回到祥瑞王府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今天能来这里都是抢打着精神来得。我们家小姐不让说,可是好好一个健康的人,怎么可能身子会一天比一天弱呢!求求您,给看看吧!"
曲麽麽老泪纵横,正说着,杨娉婷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毕竟两人是双胞胎,看到自己妹妹如今的模样,杨娉婷的眼泪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