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雅根本未从王莹的脸上看到一点点的慌乱之色。于是萧倾雅的心中犯了嘀咕,莫不是这王莹真打算以她来要挟整个萧晴。若是真要如此,那她肯定不会顺着这王莹的心思来,关键时刻,她会选择亲手了断了自己的这条性命。
只见王莹悠哉哉地将干果的果壳,往桌畔轻轻一归,啪啦的一扫。朱红的唇角微扬而起,好像此刻她才愿意说出留萧倾雅在身畔却没有戳穿其身份的目的。
“那外面炸开我城门之人你可认识?”王莹的低低一声,问的萧倾雅不免心头好一阵的慌乱。
这王莹定然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了,不然又怎会如此坦荡荡地来询问她,那炸开城门之人是谁!既是如此,萧倾雅也知自己没有再继续隐藏的必要了。便压住慌乱激荡的心,强加镇定道:“此人名叫薛强,是我萧晴的一员虎将之一。”
“哦?”王莹饶有兴致的一挑柳眉,抬起纤细的玉指,将早前留下的画卷一一抽出一张张的要萧倾雅辨认:“是哪一位?!”王莹好似对薛强很有兴趣,这天下之大,王莹也只是从古书上读到过那黑火药,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有人将黑火药研发的如此精妙,竟可以用黑火药破开她安阳城牢不可摧的城门。
萧倾雅眉头紧紧一凛。下意识地踌躇了片刻,抬手轻轻地一点,抽出一张画卷交给王莹。“他就是薛强。”实际上,萧倾雅抽出的画像上画的人却是岳云。因为萧倾雅心知薛强不会厉害的功夫。撑死了就是些花拳绣腿。倘若这王莹有意要加害薛强,薛强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而岳云却与薛强不同。岳云自保绝对是绰绰有余。
见到萧倾雅指得人,王莹不禁眉开眼笑,就差笑的花枝乱颤了。也许是笑得冲了气嗓,最后王莹还咳咳的猛咳了起来,她捏着那画卷,指给萧倾雅,好不容易止住笑容这才道:“此人可不姓薛,公主莫不是当我王莹是两三岁的娃娃?我王莹看着就那么的好骗吗?!”
其实王莹与岳云素有一面之缘,毕竟早前岳云曾经追随过徐玉萱,而王莹第一眼见这个男人,便知道他是个用剑的里手,绝非用刀的行家。虽是明知,此人有意隐瞒身份,可是王莹却还是想将此人要来,归到自己的帐下。只是奈何,林将军也看出岳云是个人才,却是死活不肯放人,于是,王莹百般苦寻下来,也只探得了岳云的名字而已。
所以看到岳云的画像,王莹便知,这萧倾雅在说谎,此人根本就不是薛强。
“既然王都统已经猜到我的身份,更知此人不是薛强,那就自己去前面打探便是,又何必来问我,我是定然不会告诉你实话的。”萧倾雅也来了脾气,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她才不打算出卖她萧晴的勇将。
“那我就自己去前面打探好了。公主可愿同往?!”
喝,王莹的这一声,可把萧倾雅气得不轻。这王莹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子,竟是什么事都想扯着她陪着。可她萧倾雅却是偏偏不愿奉陪。
“不愿意。”萧倾雅答的铿锵置地。
王莹好像略感无趣的频频一摇头,朝前迈出两步,忽的好似又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折身又转了回来,纤细的美指轻轻地一抽,将那画卷里一男子的画像抽了出来,这男子的梁上扣着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浅落。
而王莹再是将手轻轻地探入袖袋里,从袖袋里抽出一张好似是临时描画出的女子画像来,给萧倾雅辨认:“她,你可认识?”
只看一眼,萧倾雅便一下辨认出王莹捏着的画像上的女子,正是乔装成女子模样的上官浅落。“你……”萧倾雅忽的语塞,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不认识!”不卑不亢道。
“好一声不认识。”王莹面带欢喜地轻轻一声:“据我派去萧晴的细作回报,此人与公主可是颇有渊源啊,前一刻呢,她是公主身畔的洗浣女,而后一刻,他却成了萧晴的统兵副帅,公主准备待嫁的驸马。”
萧倾雅登时哑口无言,只得愕然于当场。要说这王莹真是聪明,光凭一张画像,她便可以巧妙的将事情串联到一起,且将众人的身份全都一一调查的如同通透。确实是鲜有的厉害角色,且是鲜有的将才啊!而王莹的画工自是也不差,这人物画的栩栩如生。就好似活在那纸上一般。
而王莹这般的精湛画工,好似与一人颇有点异曲同工啊,王贤,对,就是王贤。王贤画的军事布阵图,所有的地理位置画的都十分的清楚,别说统兵打仗的将官一眼就能看明白,就连军中的兵士都能看得明白。因为王贤总能将布阵图中,最特别的标志物画的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得出。尤其是山石林木,在他的手中,简直就像是活的般。
而现在萧倾雅面前这个女子,画工绝对不差于王贤。等等,这两人怎么都姓王,莫不是有些什么关系吧。只是,萧倾雅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王贤一心投靠萧晴,又怎会让自己的亲人去效力于南阳呢。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萧倾雅唇角一扯,好似无关痛痒道。
“若是,关系可就大喽。”王莹神神秘秘地一笑,半晌才悠悠道:“因为此人正在我安阳军中。想必是为了寻公主而来的吧?!”
“你……”萧倾雅眉头不禁狠狠一拧,莫不是这王莹打算用她来做引子,想引来这些肯为她出生入死的人。“你究竟想怎样?”萧倾雅宁愿自己殒命当场也不愿那些真心为她的人有半点的闪失。
“公主可以猜猜看。”王莹在心中细细地盘算着上官浅落可能会来搭救萧倾雅的时间。不免心中哀哀一声叹,看来她好像没有多少与萧倾雅独处的时间了。不过,王莹的眸光忽的转为锐利。
“别看安阳城,你们能轻易拿下。可是那咸阳城,却绝非易事。”这王莹好似有意要助萧倾雅,说出的话,竟然全是有利于萧倾雅的信息。
“王都统的意思是?!”萧倾雅深知这一点,于是赶紧追问道。
王莹不禁讪讪一笑。这萧倾雅确实是个聪明人。只是任她再如何的聪明,怕是也不会料到如今能助萧晴唯一取胜的方法也就唯有靠她一人了。因为,早知薛强黑火药的威力,所以林将军特意率兵回到了咸阳,而现在的安阳城,其实是已经被他们遗弃的城池了。
实则,王莹不禁苦苦一笑。为了顾全大局,南阳放弃了整个安阳城的数万百姓,准备固守咸阳。他们非但加固了咸阳城的城门以及城墙。还将本是用来驻守安阳城的重兵全数撤回规制到咸阳城中。致使现在的安阳城,就算能保住城门勉强不被黑火药击破,却也无兵来抵御强敌。
王莹真不想就这样的归降,她统兵打仗已有几年。从未不战自降,可是今日,落到这般的田地,她已对整个南阳失望透顶,再也不抱任何的幻想。想她安阳城数万的黎明百姓,是这样让他们随意抛弃的吗?!这可是数万条性命啊!倘若这萧晴国也是个残忍的大国,那这些子民又当何去何从?!王莹根本无从知晓。她根本不敢去想。只知道,好在,萧晴国是个仁义之都。而萧晴国的公主,统兵的元帅,以及副帅都是仁怀仁慈之人。所以,为了安阳城的黎民百姓,她王莹降了。
“我已得到消息,咸阳城如今布防已是今非昔比。你们所仰赖的黑火药,在咸阳城面前已失去了本应具有的威力。他们已根据黑火药的剂量配比,研制出了抵御之法。若是没了黑火药连城门都破不开,想必就算萧晴再是兵强将勇,也无用办法可寻了吧!”
“你……”萧倾雅登时愕然于当下:“为何会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的兄长王贤在萧晴。”被南阳抛弃一事,王莹不耻说出口,只得将兄长扯出作为她投靠的萧晴的借口。
“你是王贤的妹妹?”这一事情,可把萧倾雅给惊得目瞪口呆。王贤与他这妹妹真是一点都不像。王贤生得五大三粗,胳膊有碗口那么粗,而王莹呢,却生得妙龄似水,天生一副如花美眷的讨喜模样。这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啊。
“正是。”王莹面露尴尬之色的盈盈一笑,对于萧倾雅的惊愕,王莹好像并不吃惊,因为从小到大,这样的表情,王莹见多了。只要说出,她是王贤的妹妹,大多数人都是与萧倾雅一样的表情。 高城之上,女子屹立如同一尊不朽的丰碑,而她一身的亮凯更是在璀璨的阳光之下咧咧起舞。
“王都统……”本是自主守卫边城的将士们,看到女子时,不禁脸上都纷纷扬起喜悦的光芒,王莹在安阳城,显然是以神一般的姿态存在着。而安阳城的将士们则是深深地拥护着这位体恤将士,体恤百姓的女都统。
“可有人受伤?”王莹只朝下面询问了一声。
“奉都统之命,暂无人受伤,都统,我们跟他们拼了吧?”将士们死守住最后的城门,薛强的黑火药虽是凶猛,不过这安阳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人墙,只要他们众志成城,哪里会被人以那轰鸣巨响轻易破开一道缺口。
“好。”王莹大喝一声:“放他们进城。”
“这……”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这其中的含义,怎么都统好好,竟然会放敌人进城呢,难道想诱敌深入。
众将士正想着呢,王莹便飞奔而下,一跃向上,直跨上一匹骏马,再是狠狠一兜缰绳,纤细的臂膀轻抬,将一个金黄色的布包裹着的东西,直丢给隶属她手下的副帅,并对其吩咐道:“一会儿萧晴领军的主帅进城,把这个交他,就说我王莹降了。”
“什么?!”众将士不由地瞪大了双眼,他们骁勇善战的女都统竟然降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们没有听错吧。
“都统为什么要降啊,咱们这城不要了?城中的百姓可都靠咱们保命呢。若是降了,那他们……”将士们大多都是安阳本土人士,这安阳城里住的就是他们的父老乡亲,若是他们将这偌大的安阳城让与萧晴,那萧晴会怎样待他们,他们根本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