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将牛放下,将棍子拿开!”老祭司命令道。
“是!”整齐的回应声。
一只只插着木棍的牛被放在了祭坛区域的地面上,随后棍子被抽离,头顶戴着羽毛的一群人离开了祭坛,迅速地再次混入了人群里,不见踪影。
没有木棍的阻塞,从之前被木棍贯穿的洞里,有些血液迫不及待的开始流出,腥红的血液沿着牛的身体流下,先是在牛身旁汇成一小滩,又逐渐蔓延开来,直至染红了整个祭坛区域的地面。不过奇怪的是,在血液蔓延至那些小孔处时,本来刚刚还主动吸入过羊羔血液的小孔却毫无动静,将血液排斥在圆孔以外的区域,就像孔洞堵塞住了一般。
“伟大的‘不死之蛇’斯奇特拉克大人,请您品尝吾等仆从这一点小小的敬意吧。”
老祭司话音刚落,与刚才发生在羊羔上的那幕相似的景象,就再次出现在了这批被放在祭坛区域地面上的牛身上。
像是听到了召唤,原本呈一潭死水的血液有了变化。首先是蔓延到那些个小孔处却被排斥在其外部的血液,此时开始顺利地往小孔内流入;然后小孔旁、距孔眼最近的血水逐渐变少,随即稍远一些的血水开始主动地,或者说被吸到了近处,最后流入了孔里。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分钟不到的样子。很快,祭坛地面上又只剩下惨白的没有光泽的牛骸骨,和比之前的浅粉色还更浅一些、却也是肉膜一般的肉皮。如果要说的话,那真是与之前的羔羊一样,如出一辙的叫人感到恶心。
现场的女性,有的才刚重新直起身子好好喘口气儿,看到眼前这一幕,尤其是看到由于牛肉较猪肉颜色稍浅因而更接近于透明的肉皮,又不得已,俯下身去干呕起来。而刚才还能忍受的有些女性现在也终于撑不住,或是侧头掩面,选择眼不见为净,或是也跟着俯身干呕起来。只有极少数的女性,还能直面这一场景,不过脸上的表情大多也不好受。有的面容苦涩,显然是勉强撑着;而有的……神采奕奕?
“大祭司,现在该我们了吧?”
就在大多数女性都因承受不了眼前的血腥景象而有的面带苦涩、有的俯身干呕之时,却有一个站在人群前方、靠近祭坛区域的女人面不改色,甚至面色隐隐有些兴奋地看了看祭坛,向一旁的老祭司问道。
这女人身着一袭橘红色长裙,不过长裙的材质看起来却不像是常见的丝织品之类,而更像是某种动物的皮毛,色彩艳丽、光泽顺亮。长裙上还套着一件大概及腰的轻薄纱衣,白皙的肌肤透过轻纱,看不真切,只是若隐若现。眉眼里藏着英气,整个人站在那,气势如刀削一般,却仍掩盖不了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嗯,想来这一点也满足不了斯奇特拉克大人。那就你们上吧。”老祭司没有理会女人的话语里语气是否不敬,稍作考量后,顺势同意了这个女人的要求。
“勇士们,上来吧,把我们的战利品,献给伟大的斯奇特拉克大人!”女人收到了回应,转身面向了人群,振臂一呼。
随即,又有一队体格庞大、浑身赤裸、肌肉虬结、戴着金属面甲的高大男子扛着一头头外形有些奇异——体型有些臃肿、似牛非牛又似羊非羊的生物,响应了呼唤,从远处分开了人群,向着祭坛走来。
“菱角翁?”人群中有看到这些男子肩扛之物的人,认出之后,不由得惊呼出声。
“喔!还真是!我还以为什么东西呢。”渐渐地,弄清眼前这些被扛着的生物是什么的人越来越多,人群里响起讨论的声音。“这玩意儿可不好弄,平时跟只羊一样温顺,要惹着他脾性就跟发狂的公牛一样。”“是啊是啊,要是只是牛一样还好,可关键这菱角翁他还能放电引来天上的雷呢,不好对付啊!”“这么多菱角翁,斯奇特拉克大人一定会满意的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长裙女子丝毫不为之动容,只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全身由内到外散发着强烈的自信。而那些头戴面甲的男子呢?冰冷怪异的面甲遮住了他们的脸,看不出表情,也就不知其悲喜。脚步依旧坚实有力,扛着那些生前许是很厉害的菱角翁尸体走到了祭坛处。
“好了勇士们,放下我们的战利品吧。”见那几个男子到了祭坛区域里,长裙女子吩咐道。
听到命令,每个头戴面甲的男子都将自己肩上的菱角翁放下,随后转身出了祭坛区域。不过他们没有直接离开祭祀现场,而是走到了那位长裙女子的身边,围绕着她,弯下腰,低下了自己的头,像是在等待号令。
“嗯,真乖。”那位女子掩嘴轻笑了几声,夸奖了一句算是鼓励,随即又秀眉微蹙,“嘛,我记得要放血来着?”
没有回答,那几个头戴面甲的男子立刻就跑到了祭坛上,每人分别半跪在一只死去的菱角翁尸体旁。然后对着其脖颈处,化掌为刀,劈了下去。喉管被硬生生用大力切断,血自然就慢慢流了出来,顺着喉管、毛发,流到了地上,再次将地面染红。
见手刀起效,这几个汉子没有任何拖延,又赶忙回到了之前那位身着橘红长裙的女子身边,恭敬地弯下了腰,低着头,就好像是……她的忠犬。
“干得不错,没有给我丢脸,回去吧。”拍了拍手,那位女子像是真的在训狗一般,呼喝道。
同样没有言语,更谈不上什么反对,头戴着面甲的这些古怪的男子在点头之后,立即散开,钻进了人群中,逐渐远去。
奇怪的是,从他们入场到离场,除了他们刚才肩上扛着的菱角翁,他们本身怪异的装束,和怪异的行为,没有引起现场人们的半点讨论。哪怕只是窃窃私语,也丝毫没有过。就好像,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一般;又好像,迫于谁的压力。仿若冬日里的寒蝉,整个祭祀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荷莉娅,你的属下是越来越厉害了呀。”老祭司笑着夸赞道,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就像是笑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