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逸风其实都看在眼里,不过相比较而言,嫣然的的那份伤,那份痛却更深,似乎深的见骨,似乎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深深的埋在她的心底,似乎有一种东西,快要破茧而出……他看在眼里,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看着信王爷和柳如烟谈笑正欢,嫣然的心也越揪越紧越揪越紧,双手也不由得握住了拳头,似乎脚都快站不稳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有一个身影及时的靠近了嫣然,给她支撑,使得她不至于跌落在地。嫣然忍不住感激的回头望去,这一看,却正好对上朱逸风那闪亮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眸……
“多谢朱公子。”嫣然小声说道。
“若有什么想做的,可要赶紧做。可别等到错过了,而后悔莫及啊。”朱逸风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嫣然想说什么,却被朱逸风给制止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是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过,我愿意帮你。”
“帮我?”嫣然嘴上问着,眼睛却忍不住望向了信王爷,“你怎么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听着嫣然的询问,朱逸风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王爷,便低下头去思索着什么。而此刻的柳如烟,看着他对自己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还旁若无人的跟身旁的人嘀咕着什么,心中虽然生气,脸上的笑容却更甚了。
而她的笑容越是明媚,嫣然看在眼中就越是刺痛,而眼眶也不由得温热了起来,这双腿竟然不听使唤的朝着他们靠了过去,口中喃喃自语着:“李岩……李岩……”
听到这两个字,信王爷脑中一个激灵闪过,似乎想起了什么,掉过了头,望向嫣然:“你,你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朱逸风及时的出了手,眼疾手快的拔去了嫣然头上的发簪。一瞬间,长发在空中飞舞,配合着嫣然楚楚动人的表情,信王爷不由得看呆了。看着长发披肩的嫣然,信王爷开了口:“你是……?”
嫣然这才醒悟过来,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却只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响……
而其余众人,除了那早已洞察一切的朱逸风之外,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表现出极大的不可思议。那柳如烟也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嫣然来……
“你是那个……那个……”梓信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可是绞尽脑汁却想不起来面前女子的名字。
“嫣然。”见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嫣然终于说出了话。
“我们见过。”这一次,梓信所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都说贵人多忘事。没想到王爷还能记得……”嫣然的心情此时已经平复了许多,她也能够鼓起勇气面对所发生的一切。她也知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倘若自己不去做,那么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将能够得到些什么。
“那日在都城街头遇到的女子便是你吧?就是你一直叫我‘李岩’?”梓信终于将眼前的女子和脑海中的印象重叠了起来,“那么,这李岩又是谁?”梓信仍旧温和的笑着。
所有人看在眼里,都如沐春风一般。心里都想着,原来这传说中赫赫有名的信王爷,竟然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再配上这英俊的外貌和威武的身姿,不免有些女子也开始心猿意马了起来。渐渐的,也有些妒恨的眼神集中到了嫣然的身上,仿佛是在怨恨她吸引了王爷所有的目光似的。
台上戏剧般的这一切自然也引得地下窃窃私语声一片,看嫣然的状态,怎么看都像是跟这信王爷有十分深厚的交情。而她为何又女扮男装到此,又夺得了这诗王的称号。看她如此这般,想来也不是普通人物啊。大家也都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拭目以待了起来。
不过,虽然说大家的好奇心都很重,可是台上的几位长者心中最关心的自然是关于这诗会的制度。如今这刚评选出的诗王,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女子,这可该如何是好呢。
那刘锡终于忍不住上前插上了一嘴:“王爷。这大庭广众,有什么事情还是私下里解决的好……”
嫣然和梓信一听,便停下了对话。两个人自然都是知道分寸的人,事情之所以发展至此,主要还是意外来的多一些。嫣然从没想过会在这里,在这诗会上,这么容易的遇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不过说实话,其实心中也想过自己会因为这诗会而能找到他,却没曾想,这意外来的太过突然。
而梓信就更是无辜,他可是被这诗会的举办人千请万请才请来的。本来是开开心心的一件事,没想到竟然能在此地遇到‘故人’,想必也是缘分使然吧。他的心中可没有嫣然那万般滋味,只是觉得有些惊诧有些疑惑。
所以在刘锡及时提醒之下,二人自然是收敛了起来。
“刘老先生说的甚是。是小女失态了。”嫣然一改此前大咧咧的作风,带上了些小女子姿态。
“恩。”刘锡看她的反应,原本的不满也一扫而空,毕竟是自己看中的诗王,有满腹才华放在这里,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会有多大的微辞呢。
梓信也是沉着的看向他:“刘老似乎有话要跟本王说啊。”
刘锡谦恭又带着些为难的表情说道:“王爷也知道。这每年的诗会都会评出诗王诗后。为了对才子才女们公平,才特意分开评选。而如今这……”
话说一半,梓信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思忖了一番说道:“老先生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这嫣然姑娘的文采也是得到所有人肯定的,也是你们正正经经选出来的诗王,若是现在易主,想必其余才子也都会觉得受之有愧吧?”说话间,梓信的眼神便落在了旁边的金陵四公子身上。
还没等这四公子说点什么,嫣然便抢先说道:“女扮男装来参加诗会,本就是小女的不是。没想到竟然造成你们这么大的困扰。嫣然自愿放弃这诗王的称号,本身就是小女没有按照规矩来参赛,想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是请先生重新宣布这诗王人选吧。”嫣然的眼中满是真诚,所有人都能看出她是出自真心的。
听他们这么一说,这剩下的几人自然也得发表自己的想法。而朱逸风作为金陵四公子之首,必然是作为代表出来讲话的。只见他向前一步,手握纸扇,向王爷他们抱拳说道:“这诗王本也就是个称号,何必让来让去。再者说,这嫣然姑娘所言差矣,何谓名不正言不顺?”
嫣然吃惊的抬起了头,想着这个人好生奇怪,若是自己没有了名号,那么诗王必然还是他,这样蝉联,不也是一件美事吗?不过再一想,这朱逸风本就不是追名逐利之人,能说出这番话来,想来也是必然之举。
只见那朱逸风继续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王爷适才也说了,这嫣然姑娘的诗作乃是经过大家伙共同推敲的,是得到大家一致认可的,得这称号自然也该是心安理得。况且,在下觉得,这诗会按男女分成两边,虽说是为了公平,其实呢,还不是对才女们才华的质疑吗?生怕她们比不过才子们,怕失了她们的面子和信心而已。叫那些真正有才华的女子们情何以堪?”
梓信听了他的这番话,点着头说道:“看来这确实是这诗会的一大弊端。既然是面向所有才子才女们的大会,那自然该是一视同仁才是。我们看中的是文采,又何必在乎这男女呢。”
“王爷所言甚是。”这刘锡以及其余二老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所以小人在此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及各位先生们能够接受。”朱逸风的语气一下子变得谦恭起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以仔细的听他接下来说些什么。
“你说。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本王一定应允。”梓信给了他一个定心丸。
“小人觉得,这诗会就当一视同仁,不应该将这才子才女们分开才是。而是该将所有的诗作汇合,统一评出里面最好的,给予诗王的称号。就如同王爷所说,何必在乎男女呢?就像今日这般,我们输给嫣然姑娘,乃是心服口服。所以请王爷做主,依旧维持她的诗王称号。如若不然,又岂能对得起她的寒窗苦读?”听这口气,竟宛然是在给嫣然请命一番。
一时间,嫣然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这朱逸风的身影在她心目中不禁又高大了许多。原本只是有感于他的文采以及风姿韵味,如今,对他的人品也格外的敬重了起来。
在朱逸风眼中,知道能有那样的文采,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诗作,必然是苦读而来的,虽说有天才这么一说,不过还是离不开勤奋的,所以他才会理所当然的说出那样的话。说完这些,他便带着沉稳的笑容看着梓信,他心里明白,自己的意思跟王爷的应该是一样的,所以他一定会答应的。
“恩。”果然他的话深得王爷的认同,只见梓信点着头说道,“那本王就允了这位公子所说。若是我没看错,你就是那金陵四公子之首的朱逸风朱公子吧?”
“王爷面前,小人哪敢称首。这也只是旁人给的称呼罢了。”朱逸风谦恭的说道。
“你说的话在理,也深得本王之心。只是不知道其余人等的看法呢?”说着,梓信的目光便扫过了刘锡及苏、魏二老。
他们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况且见王爷也极力赞同他的观点,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借口呢。所以他们都表示一切按王爷的意思办。
不过,自然也是有人提出小小的疑问:“王爷。只是如此,不知那诗后的名号该如何?这柳如烟姑娘该如何是好……”
想这柳如烟那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在那才女之中自然也是翘楚。只是如今既然说是将所有人一视同仁,那自然也该取消这诗后一说。不过如今都已经宣布出去了,若是贸然收回,这姑娘家的面子,恐怕是不好过啊……
不过既然够得上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号,况且意中人又是朱逸风这样寄情山水之人,那么自身的品性自然也是个中翘楚,而从她下面的举动便能可见一斑。
只见话题的矛头突然转向了自己,柳如烟也上前一步说道:“小女也对这嫣然姑娘的文采很是佩服,所以甘拜下风。而这诗后的称号,不要也罢……”
“哈哈。柳姑娘果然也是豁达之人。”梓信说道,“那么,就按大家所说。就由本王做主,从此年的诗会起,就统一这赛制吧,不再分才子才女,而统一将诗作收起作为评比。”
“谨遵王爷吩咐……”
就这样,一场名噪全朝的诗会,便在这小小的闹剧中落下了尾声。而嫣然的名号,自此也传开了出去,在这都城的大街小巷也是被人所津津乐道。不过碍于江南离都城也有一段距离,所以说,要传到伟煜他们耳中,倒也需要些时日……
大会终了,嫣然呆滞的跟随着梓信一同走了出去,竟然将还在下面等待她的影给遗忘了,满心思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而影自然心里也是明白,所以也并未追上前去,下一步该怎么做,看来得听从主人的安排了。这不,一回到客栈,影便奋笔疾书,将这诗会上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梓孝。
梓信虽然没有说要带嫣然一起走,可是看她一副楚楚可怜,含泪欲滴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于是也命人将嫣然一同请上了马车。
回驿馆的路上,随着马车颠簸,车内的二人都默不作声,这氛围也略显尴尬了些。还是梓信主动打破了这沉默,他轻咳了一声喊道:“嫣然姑娘……”
“王爷……”嫣然抬起了头,一双水汪汪含泪的眼睛,便直直的定在了梓信的身上。这一下子,梓信也仿佛沉醉到了她这份感情中,深深的陷入了她的眼波里。
“现在没有外人。你可以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吗?”梓信问道,“你不是应该身处都城么,又怎么会到了这里?还有你说的那个‘李岩’,又究竟为何人?”
嫣然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泪水,跟梓信讲出了自己之所以来到江南的来龙去脉,也明白的说出了能遇到他是多么的意外,但是心里又是多么的激动欢喜……
“李岩,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嫣然如此说道,她没有说李岩是自己的相公,因为以她现在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就算是这么说了,旁人也是不可能相信的,况且,嫣然跟他的五弟梓礼也是相识,这一问,自然也能知道她并没有婚配。可若是直接说自己是来自两外一个时空,自己只能算是借尸还魂,想必更不会有人相信了吧。所以嫣然只是将这一笔带过,之说是自己心中重要的人。
“是吗?那跟本王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就长得如此相像吗?”梓信一边说,一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不是像。”嫣然深情的凝望着这张脸,“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一样有如何?我又不是他。”梓信心中响起一生叹息,“你的这份感情应该是对他,而不是长得一样的我。”
“不。你就是他。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嫣然急切的说道,“李岩,是我啊,是我,我是红娘子。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你都想不起来了吗?”
见到嫣然如此急切的模样,梓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是心中又闪过几分不舍,还是耐心的按住了她的手:“嫣然姑娘。你冷静一点。你如果真的要找他,应该去找他本人啊。对着我这么一个长得一样的人又算是什么呢?我真的不是他,我从小到大在皇宫里长大,所有的事情,不敢说全都记得,可是大致也都能完整的串成我所成长的这么长人生。所以我没有不记得什么,事实就是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要找的人。”
“为什么……”嫣然口中喃喃自语道,看着眼前梓信一副决绝的模样,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
这一见嫣然的泪水,原本还意志很坚定的梓信这下可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住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
听他这么一说,嫣然喷涌而出的泪水略微止住了一些,不过依旧还是哽咽着说道:“你是错了。你就是他,你就是李岩,就是我要找的人。如果你不是,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是了……”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你是不是也有如此坚持的理由?你总不能凭我跟他长得一样,就认定了我是他。你叫我又如何看待我自己呢?”梓信完全放下了王爷的架子,很温柔的说道。想必无论是谁,看到这样一个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是严肃不起来的,只能是化钢铁为绕指柔啊。
“可是我若说出来,你会信吗?”嫣然说道,“我要说的这些,想必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不可思议的。可是我敢保证,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骗你。”
梓信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疑惑,他在听嫣然说道李岩是她的心上人的时候,他甚至一度怀疑面前的这个女子是不是为了自己这王爷的身份,所以故意编了这么一个故事来骗自己。可是又联想到之前还在都城的那次街头偶遇,那个时候想必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就那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来就算是要骗我,那也是太爱我的缘故吧,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这么想着,梓信抵触的心情便消除了许多,可是如今又见嫣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实在又不得不相信,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神智来,莫非自己真的被洗了脑,不记得她了么?于是他便让嫣然将一切都道出,说自己一定会相信的。
嫣然这才决心将这一切不可思议都说出来:“若我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嫣然本人,你会相信吗?”
“什么意思?”梓信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所有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嫣然啊,怎么会不是?你不是说你在都城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婆婆吗?她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孙女。”
“说了你也不信。当我醒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了。仿佛是我的意志被加在了这副身体之上。”嫣然说道,“而我曾经在迷糊中,也似乎听到真正的嫣然求我帮她好好的活下去……”嫣然看着梓信疑惑的模样,声音也越来越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