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孝依旧笑的泰然自若,倒是小贵子背对着梓礼,大气也不敢出。梓礼好奇的走过去看看,梓孝一时也没来得及阻止,就只见他走到了小贵子背后,伸手试图将他掰转过来。看得梓孝也是憋了一口气。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小贵子下定决心似的将那纸条往嘴里一塞,拼命的咀嚼起来。这下梓孝倒是放了心,原本握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要知道,这梓礼可是受伟煜所托,是寻找嫣然的主力啊,若是被他察觉出来,那还得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还不都白费了。
不过梓礼倒是警觉了起来,大声斥责道:“你做什么!”说着便强行掰过了小贵子的身体。
小贵子也是机灵,见状急忙俯身跪地:“王爷赎罪,王爷赎罪。小的一时发呆,没好好伺候王爷,求王爷高抬贵手。”
“你吃了些什么?”梓礼问道。
小贵子装作吃惊似的睁大了眼睛:“王爷何处得知?这刚奴才哄得二殿下高兴,赏了奴才一块糕点,奴才正欣喜着,您就进来了,这奴才也不好拿着,只好偷偷吃了,还请礼王爷宽恕。”
梓礼看他说的真切,也就打消了疑虑:“吃就吃吧,还偷偷摸摸的。这不是故意惹人怀疑嘛。”
“哈哈。皇弟说笑了,就算他敢在我面前放肆,正大光明的吃东西,可是如今还有你在呢,他哪敢如此放肆。不过如今看来还是惊吓到了皇弟啊,你说该如何处置?”梓孝笑着问道。
这小贵子一听,那还得了,急忙求饶道:“求二位主子体恤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
梓礼皱了皱眉头,很快又轻松开来:“我看就算了吧。再者说,这糕点也是皇兄你赏赐的,总不能全怪在他头上吧?”
“那你的意思是……连本王一起处罚?”梓孝笑着问道。
这下梓礼倒是尴尬了起来:“皇兄说哪里的话,这样曲解为弟的意思,真叫人心寒啊……”
“哈哈哈。罢了罢了。皇兄跟你说笑呢。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梓孝大笑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梓礼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急忙从袖口掏出了一样东西,一面说着:“为弟近日得到见好东西,请皇兄一起来鉴赏鉴赏。”说着,便展开了手中的物件。
原来是一幅画,梓孝粗略一看,原来是一幅山水画,急忙叫梓礼在案板上摊开,同时吩咐下去:“小贵子,赶紧去备些茶水糕点,好让我兄弟二人仔细鉴赏这画。”
“奴才这就去。”小贵子也松了一口气,见他们都不提那纸条的事情,便舒心的退了出去。不过他心里面也知道,自己这回可是做对了,从主子脸上透出的隐约笑意便能看出来。服侍了主子这么多年,主子的这点心思,自己还是清楚的,这样想着,小贵子往御膳房走去。
不等小贵子回来,这嗜画的二人就已经看起画来。
“恩……”梓孝一面看一面点着头,“真是好东西啊……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若是我没看错,想必这是出自那文典皓的手笔吧。”
梓礼点点头笑着说道:“看来臣弟果然没有拿错啊。看皇兄果然跟臣弟一样是惜画懂画之人。这正是那文典皓的得意之作《傲意山水图》。”说着,梓礼又展开了画卷末端印有作者名号的那一部分。
“果然不出所料啊。看着山水,画得如此写实,真是叫人想住进画里似的。这山有山的厚重,水有水的灵动,山围着水,水绕着山,二者真是密不可分。再看这水上的涟漪,仿佛看客都能迎面感觉这水面吹来的习习凉风,果然不愧为一代山水大师啊。”梓孝感叹道。
“是啊,这一缕清风,一丝涟漪,巍峨的山,柔情的水,还有那若隐若现的人家,真仿佛人间仙境一般,令人神往……”二人纷纷感叹着,丝毫没有在意走进来的小贵子。
小贵子也不敢插嘴,只得默默的将手中的茶水糕点放在一边,等待主子们回过神来。
“你这画如何得来?”梓孝问道。
“为弟也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偶然得之。”梓礼答道,“不过若是皇兄喜欢,为弟便送与皇兄。”
“这怎么可以。如此名贵的画,为兄怎能夺人所爱呢。”话是这么说,不过梓礼完全能看出梓孝对这幅画的喜爱程度完全不亚于自己,从他说话时还看着画儿目不转睛的样子便知。
梓礼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能将这画拿来,便早已做好了割爱的准备,于是他又说道:“臣弟拿这画前来的时候便早已做好了准备。心里想着,若是皇兄识货,便将这画赠与皇兄。如今这情况,岂不遂了臣弟的意思?”说着,便将那山水图又往梓孝面前推了一推。他们兄弟二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因为梓礼年幼些,而且二人都生性豁达,所以关系甚为融洽,因此有如今这一幕也不足为奇。
见他坚持,再加上自己也实在喜欢这画,于是梓孝也不再推迟,便吩咐了小贵子将这画好好的收起,以做珍藏,一面又不忘对梓礼说道:“来来来,喝口茶,吃点糕点吧。为兄如今受你这么一份大礼,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你看看为兄这里,有什么你喜欢的东西尽管开口,为兄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皇兄这才客气。”梓礼感谢道,“不过既然皇兄这么说了,那为弟可就记在心上啦。若是日后有什么好东西,梓礼一定不会客气。”
“哈哈哈。好,来喝茶。”一时间,笑语盈室,谁说这皇家没有温情。
不过如今朝野已是暗流涌动,这皇上的身体也是日益衰老,这日后的皇位之争想必也会愈来愈剧烈,不知道这兄弟几个日后会有怎样的变故呢……
另一边,嫣然和影身处江南,倒也乐得自在。泛舟湖面,感受那徐徐微风,要比梓孝他们看画感受要来得实在多了,虽然离自己的愿望可能还有些远,自己想找的人也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但是嫣然真的不后悔离开,心里更感谢梓孝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隐约的,竟然有些想起他来。
摸出衣袖中的那方手帕,嫣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那“孝”字,相遇以来的一幕一幕都浮现在眼前,嫣然的脸上露出了点点微笑。影看在眼里,也为自己的主子感到欣慰,心里想着,想必在这嫣然姑娘眼里,还是有主子的一席之地的吧,那就让自己再推波助澜一番吧。
这么想着,于是影便站在船头,左右开弓,双腿分别用力,这船哪经得起这番折腾,于是在湖面上左右摇摆了起来。一下子惊醒了沉思中的嫣然:“哎呀。怎么了怎么了。”
一阵惊慌回过头来,嫣然看着船头使诈的影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好啊。你耍诈!影哥哥真坏,欺负弱女子。”
“哈哈,看你这打扮,哪里是弱女子啊。”影站在船头,爽朗的笑着。
这笑声,竟也引得湖上不少游船女子的侧目,影也不由得在这些热切好奇的目光中红了脸,急忙住了声,只脸上还挂着笑容。
“你看。就凭影哥哥这英俊的外貌,再加上一身的武功,可是不少姑娘的心头好呢。”嫣然打趣道。
影尴尬的笑了笑反驳道:“你怎么知道她们都在看我呢。是在看你也说不定啊?你看看你这一身男装打扮,俨然一个白面书生形象啊,真是貌似潘安,温婉如玉啊。”
听他这么一说,嫣然才醒悟过来,原来为了掩人耳目,近日里都着男装出门,怪不得自己自称小女子会被嘲笑呢。既然做了这身打扮,不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言语方面,可都得跟往常不同了。为了对得起这份打扮,嫣然便从船舱中站了起来:“影哥哥,你进来歇息一会吧。瞧我的。”
说着,嫣然便走出了船舱,到船头站立。这姿势一摆,手中折扇一摇,还真是有几分风范,犀利的眼神一扫,竟远远的能听见远处传来阵阵抽气的声音。“嘿嘿。”嫣然朝影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就由她去了,不过嘴上自然也不忘说上几句:“你啊,别风头太盛,小心引得几个姑娘芳心暗许,对你死缠烂打,那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哈哈。”
“说的有理。”嫣然点着头,收了扇子也走了进来,“那我就不闹了。不过影哥哥你完全可以在此找一个温婉的江南女子嘛,多好。”
听了她的话,影的脸色竟然沉重了起来,苦笑着说道:“我的终身大事可由不得自己。”
“由不得自己?为什么?难道这你情我愿的事情也得你主子答应不成?”嫣然气鼓鼓的说道,“影哥哥,你就放心大胆的去看,若是遇到中意的,我去帮你说,他要是不同意,我们一起凑他。”
嫣然说的正气凛然,听得影心里直打颤,我的姑奶奶,主子可不是一般人啊,你还真是胆大啊,不过不知者也不为过,可是自己可是清楚的很,总不能跟她一起发疯才是。这宫里的人哪个是由得了自己做主的,就算是主子,也有说不出的苦恼吧,也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吧。不过比起其他几个奉旨成婚的王爷,这礼王爷和主子还算是幸福的吧,好在有个能干,能说得动皇上的娘啊……
虽然影心里是这么想,可是嘴上也只得应付着嫣然:“好好好。那也得我遇得到啊。要知道,天下这么大,想找到自己命定的最后一半,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哎……”听影这么一感慨,嫣然不由得又想起了一些人想起了一些事,想自己虽是遇到了伟煜,伟煜也爱得深沉,可是毕竟不是自己想要的另一半啊;而那想找的另一半,又要到哪里去找呢,来到这世间,仅一面之缘,只说了几句话而已……虽说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将自己往这里牵,可是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又能遇到什么人呢……
甩了甩头,嫣然撇去脑海中这些带有些悲伤的想法,又憧憬起不久之后的诗会来。
嫣然心情的转变,自然也影响了影情绪的转变,看着她轻松起来的表情,影也放松了起来:“怎么,想起什么开心事了?”
“没什么。只是没参加过诗会这么文雅的事情,还真是有些期待呢。”嫣然说道。
“是吗?我怎么看你是在期待那金陵四公子和北方五省联盟的才子,尤其是那名满华朝的朱逸风朱公子呢?”影打趣道。
“是又怎么了?”嫣然不服气的说道,“看看不行啊。再说了,说不定还真比不上我陈洋哥还有伟煜哥呢。”
“哟,这下可想起人家的好来了?”影说道,“用不用送你回去啊?”这一看便是在试探她嘛,他要是真敢送她回去,估计小命还真就不保了。
嫣然心里也清楚,于是假装野蛮的说道:“好呀好呀。你送吧。赶紧送啊。”
“你这丫头……”影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好了,看着这无限的风光,你赶紧酝酿酝酿诗意吧,也好为这来日的诗会做做准备啊。”
“没事的。当宽心时就宽心啊。有什么好准备的,都说了重在参与嘛。再说了,这作诗作诗,也是到时候有感而发的事情,哪有这么临时抱佛脚的……”嫣然如是说道,不过她早已诗书满满,那诗会还不是胸有成竹的事情。
不过细想一下,这诗会也就还有五天的光景,怪不得这街上客栈里的人也都越来越多了起来,走到哪都无比的热闹。
这客栈里,每日也多有人来询问是否还有空房,自然是空手而归的多,难得的一两间空房也是价高者得,足见这次的诗会的影响重大,真是声名在外啊。
嫣然每日也会在人群中打量着,以图能看到那传说中的金陵四公子,不过直到诗会前夕,都只能失望……不过试想一下,这金陵四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要是出现,还不得引起轰动啊,如今已是人潮满满,再来个什么踩踏事件,那可就不好了。所以啊,估计这四公子无论衣食住行必定早有安排,甚至是专人安排,哪能像这普通才子似的自己挤客栈呢,这样说来,嫣然见不到他们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
诗会的时间一日一日近了,就在这日嫣然跟影还照常在街上逛着。对于这里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嫣然已经熟悉了许多,若以之前的安排,此时的影早该告辞回都城去了,可如今出了诗会这么一招,为了嫣然的安全考虑,不仅是自己的意愿,也是梓孝的意思,就由影在此多逗留一阵,以护嫣然周全。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也好及时的帮她解决才是。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群突然聚集了起来,身后也不断的有人往前涌去,几次差点将嫣然撞倒,也还好影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了受了些许惊吓的嫣然。
这平定了惊魂,嫣然好奇的问道:“影哥哥,这前面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么热闹,我们也去看看吧。”
影虽心中也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贸然上前,只随手拉过路上一个也往前头凑的书生模样的人询问了一番:“敢问这位公子,这前头是有何大事?”
只见这位公子爽快的答道:“哦。看来你还没听说吧。好像是那北方的一个书生,嘲笑我们此处无人呢。说是要挑战我们,出了两个对子,说若是有人能对出来,他就心服口服。”
“对对子啊……”嫣然若有所思的说道,“影哥哥,我们赶紧去看看吧。”说着便拉着影往人群中凑去。
这嫣然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对影说道:“对对子这么容易的事情能难倒谁啊。不知是什么绝对,引得这么多的人围观。再说了这金陵四公子不是正在城中嘛。还不是随便出来一个就能轻松应对的。”
看嫣然对这四公子的能力信心满满,影有些泼凉水似的说道:“你对这金陵四公子的了解也都是道听途说而已,你哪知道他们的真实水平啊,也许他们只是精于作诗,对这对子就不太开窍呢。况且既然人家敢来挑战,就说明是有备而来,哪能这么容易就给破解了。要不然,这围观的人群早就该散去了,何苦人越聚越多呢。”
两人边争执边走着,远远的便能看到长长的条幅从前面小楼的阳台上垂下来,左右两边各一。红底黑子,站在人群外,便能将这对联看得清清楚楚。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晶字三个日,时将有日思无日,日日日,百年三万六千日。’”嫣然默念了一会,只听楼上那大汉叫嚣道:“你们瞧瞧!我就说你们这无人吧。连我这小小的两个对子都无人对得上来。哈哈哈哈。”
听这大汉笑得放肆,影朝嫣然说道:“看来你心目中的金陵四公子果然是没有出现啊。这下可是让你失望了。”
嫣然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我来对。拿纸笔来。”说着,便挤进了人群,站到了前面,影自然是不敢离她身边,也跟着挤了进去。这不一会儿,便有人将同样的红纸展开在了她的面前,并且拿来了笔墨。
“你看,我可是早有准备。我如今就是要看看你到底能对出怎么样的下联来。”那大汉不屑的说着,“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要对这左边一联呢,还是右边这联?”
“呵呵。”嫣然笑道,“那我就按顺序来吧,从左至右。”
“果然有胆识。”只见那大汉说道,“你先看我这左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以楼和江为主体,前两句前两字一样,后两句后两字一样,场景也算宏大,意境也算的上幽怨。”
“既然公子您能以我们这里的江楼为题,又有何看不起我们这的才子呢。”嫣然说道,“您且看我对来。”话毕,就只见嫣然挥挥洒洒的在纸上写了起来。
嫣然在纸上写着,周围众人也都纷纷拥挤着上前观看,好在有影在一旁保护,才使得她没有被人群挤到,也使得她能安稳的将这下联写下。
挥挥洒洒几笔写完,嫣然朝影说道:“影哥哥。”
影只听这一声称呼,便知晓了嫣然的心思。只见他拿起这纸张便飞身上了楼上,手一展,便将这下联从上垂至下面,稳稳的挂在了那上联旁边。
众人看在眼里,也都读出了声音:“‘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果真好对啊。”大伙见了这下联纷纷赞不绝口,心里想着,这总算是得了一好对来灭一灭这汉子的威风。
再说嫣然这字乃是漂亮的瘦金体,写得也苍劲有力,更能凸显写字之人的文学底蕴,更让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