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对不起。”雨霏念道,“走了?她会去哪呢?”雨霏也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不过她确实也不知道嫣然去了哪里,有此一问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连她都不知道,陈洋自然就更不知道了,只是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看相公很是头疼的样子,雨霏忍不住安慰道,不过是说一些不可能的猜测:“相公,你就不要担心了。说不定她只是回林府或者出去散散心呢。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陈洋摇了摇头:“不会的。你看她以前,若真是只回去,或是上街逛逛,哪用得着留什么书呢?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顽皮的很,说不定是跟我们开玩笑呢。再等等吧,若是还没回来,我就派人去林府找一找。就先吩咐下去,叫下人们不准乱说,省得传到爹娘耳朵里。若只是她的恶作剧,闹大了可就不好了。”
“恩。”雨霏嘴里应着,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叹气。嫣然啊嫣然,看样子要翻天了哦。
不用想,等再久,他们也是等不回嫣然的。所以陈洋傍晚时分便派人去林府找寻,自然也是空手而归。这一天就在他们的遮遮掩掩中瞒了过去。
可是很快又过了两天,嫣然总不出现也不是个办法。伟煜也已经上门来找过好几趟了。若总推说嫣然不想见他,或者是不在家,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可要是真的告诉他实情吧,还真叫人情何以堪啊。
嫣然还真给陈府出了一个大难题,首先难倒的便是陈洋了。
“我看这样瞒下去也不是办法。相公,你还是跟爹娘老实说了吧。这样遮遮掩掩的也坚持不了多久啊。再说了,难不成真等到婚礼的时候,到时候才交不出人,不是更没面子吗?”雨霏这样跟陈洋说道。
“哎。也只能这样了。”陈洋叹着气,摇了摇头,便去告知父母。
“什么!离家出走?”一听到这话,陈老爷也是火冒三丈,“是我对她不够好,还是我虐待她了?她竟然一声不吭就走了?”
“老爷。”
“爹。”陈夫人跟陈洋同时喊道,生怕陈老爷因此气坏了身子。
一直偏袒嫣然的陈洋,心中也不由得有些不悦,有些恨起嫣然来,恨她为什么不辞而别,恨她到底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非走不可,还不跟自己说……
“这下你叫我如何跟李府交代。”想到这陈老爷真是既懊恼,又心急。一时之气压下来,自己心中还是很疼爱这个义女的,如今她这么不辞而别,自己也是又气又急。
“爹。您就别太操心了,伟煜那边,我去跟他们说吧。”陈洋自告奋勇的揽下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谁叫捅出娄子的是自己的妹妹呢,做哥哥的不出马,难不成还能叫父亲拉下老脸去说吗?
还真是捡日不如撞日。这第二天,一下子该来的人都来全了。伟煜、月夕,甚至与睿阳都来了。三个人一起开开心心的来,说是要找嫣然还有陈洋、雨霏聚一聚。
不过任谁都能看出,这只是伟煜想跟嫣然见面所用的小手段。不过注定要让他们失望而归了。
邀他们几个到院子里,上了茶喝着。
等半天也不见嫣然的身影,伟煜不由得有些着急了:“陈兄,嫣然怎么还不来呀?是不是还不想看见我?要不然我回避一下,起码让月夕他们看看她,也让我知道她这两天过的好不好。”
看着伟煜如此体贴,如此想念嫣然的心,陈洋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嘟嘟囔囔话到了嘴边,就是出不来。在一旁看着的雨霏都为他心急了,最后还是雨霏开了口:“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希望你们听了反应不要太激烈……”
伟煜看着雨霏凝重的表情,心中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倒是月夕,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姐姐,有什么事这么神秘啊。还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激动?”
雨霏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嫣然走了。”然后便静静的看着他们的反应。
她这四个字一说出来,只见他们的表情全部冻结了似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伟煜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又慢慢的坐下来,脸上挂上一丝苦笑:“好姐姐。你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若是嫣然不想见我,你就直说。我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再被多拒绝几次。不要这样吓唬我们好不好?”
虽然说一开始也被吓到了,可是伟煜很快便认定这只是他们的一起恶作剧。
“就是就是。这猛的一听,还以为是真的呢。演的可真像啊。”睿阳也跟着笑了起来。月夕也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我说的是真的。”见他们一个个不相信的模样,雨霏无奈的提高了声调。
他们的笑容又全都凝固在了脸上。伟煜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说着,大吼着,就往嫣然的房间冲去。
推门,一步就跨了进去。左看右看,房间都空空的,不见自己心爱姑娘的身影,那封信在陈洋他们看过了之后依旧静静的躺在梳妆台上……
伟煜按捺住心慌,一步一步朝梳妆台走去。轻轻的拿起那封信,缓缓的打开,深吸了一口气才敢凑到眼前来看,那六个字,“对不起、我走了”黑白分明的跃然于纸上,冲击着伟煜的眼球。伟煜呆住了,仍由这纸张从他手中滑落……
跟在他身后的睿阳和月夕也赶紧进了屋子,俯身捡起这纸张,看了一眼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伟煜踉跄着,不住的摇头,不肯相信这是事实。最后忍不住跑了出去。
“哥!”月夕也皱着眉头,一把丢下手中的纸张,追了上去。虽然她也很震惊,可是她明白,这件事对于她大哥的打击,要比任何人都来的要大。这个时候,除了她,恐怕没有人能更好的安慰他了。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跑出去,睿阳站在屋里愣愣的。雨霏和陈洋也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跑远的身影无奈的对视着……
睿阳静静的,没有说话。没有表情的一张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冷峻。他没有走出屋子,而是在屋里来回走动着,感受着嫣然的一举一动,感受着她的音容笑貌……
他想他是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嫣然要他记住他自己的话,记得他的保证,记得会在她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婆婆。她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今天吧?早就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
这样也好,睿阳心想着。自己不用那么快的面对她的出嫁,那是不是会比离别更磨人?她走了,也许会在另一个地方继续快乐的生活吧。想着想着,睿阳的脸上竟然露出的淡然的微笑。
看着睿阳脸上不可思议的笑容,陈洋诧异的问道:“你不担心嫣然的安慰吗?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相信她。相信她会照顾好自己,会好好生活。总有一天,会以最好的面貌回到我们身边。”睿阳继续笑着,“而我所要做的,便是努力成为她希望我成为的那种人。最重要的,是在她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婆婆。她一定会回来的。”睿阳坚定的看着屋外的天空……
“哎。”陈洋叹着气,摇了摇头独自走开了,留下雨霏还留在屋外。
“她会回来的。”雨霏也笑着对睿阳说,“不是安慰。是真的。我了解她。”
睿阳心下了然,雨霏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于是便凑近了问道:“你知道她要走,是不是?”
雨霏愣了愣,想起嫣然对自己交代的,在外人面前就当作也很吃惊,不知道的样子就好。可是她看睿阳的状态,便知道他是可以相信的,虽然不能说出嫣然离开的原因,可是他们拥有同样的信念,那么这样,嫣然又有一条战线上的伙伴了,不是吗?
下定了决心,雨霏说道:“恩。我知道她要走。可是我不能告诉你她为什么要走。如果你真的了解她。就从她的角度去想吧。你自己一定会猜到的。”
“那她去了哪里?”睿阳问道。
雨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睿阳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温和的点了点头。他如今的这幅模样,宛然一个柔弱的书生,哪里还有曾经叱诧风云恶少的模样……
“不过,如今还有件事要拜托你。”雨霏说道。
“好的。您请讲。”睿阳说道。
“嫣然走之前,曾经找过我。”雨霏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她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婆婆了吧。不然你也不会说出要帮她好好照顾婆婆这样的话。所以,请你一定要转告婆婆。这是嫣然说的,说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过的更好的回到她老人家面前。叫她千万放心。”
“我知道了。”说完,二人便也一个向左,一个往右,分别离开了这屋子。
睿阳已经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少年了,如今变得更加沉稳起来。可是回到家,还是有些犹豫和担心,不知道该如何跟婆婆开这个口。若是刺激到了婆婆,岂不是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要是嫣然知道了,还不得骂死自己。可是要是不说,日子久了,婆婆一定会问,到时候也还是瞒不过去。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狠下心,睿阳便去找了婆婆。
看到睿阳前来,婆婆也很是热情,虽然以前有些惧怕这个少爷,可是自从他跟嫣然要好起来,发现他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因此也像对待自己的孙子似的,格外亲热起来:“我们的小少爷又来啦?”
“是呀。来看看婆婆。”睿阳客气的说道。
“哈哈。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好看的。嫣然在这赔了我两天寸步不离的。怎么,好不容易走了,你也不让我老人家歇息歇息?”婆婆笑着,假装嗔怪的说道。不过睿阳还是能看出她心底的那份幸福……
睿阳笑着,看着婆婆脸上那幸福的表情,又犹豫了,轻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说。还是婆婆看出了他有心事,主动问道:“怎么了?看样子来找婆婆是有什么事吧?说来听听。”
算了,豁出去就豁出去了,自己说总比到时候在旁人那听到的好。于是睿阳鼓起勇气说道:“嫣然,她……逃婚了……”说着说着,这声音还是不自觉的就小了下来。
“嫣然她怎么了?”婆婆果然一下子就担心了起来,之前坐在椅子上,如今紧张的都站了起来。
睿阳见状,赶紧扶婆婆坐下:“没事没事。您不用太担心。先坐下来,我说,我说嫣然她逃婚了。”
“逃婚?”婆婆疑惑的问道,“去哪了?”
“她没有说她去哪。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转告婆婆。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她让我们转告您,她一定会回来的。叫您千万不要担心。”睿阳说道。
“哎……”婆婆长叹了一口气,可是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那副紧张的神态,不过那皱着的眉宇间,还是能看出点点担忧,“我早知道她会离开的。我早就看出,她并不是笼中鸟,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真的容不下她……”
“婆婆……”睿阳担忧的看着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婆婆竟然慈祥的反过来安慰起了他:“婆婆没事的。只是感慨一下罢了。既然不愿意留下,走了也好。只要她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好。只是伟煜那边……”
“婆婆您放心吧。表哥那里,我一定会好生劝慰的。可是姨母姨丈那,恐怕是有些麻烦。可是人都已经走了,他们也想不出辄的。”睿阳说道。
“恩。也罢也罢。”说着,婆婆便蹒跚的走进了屋子。睿阳没有跟进去,只站在院子里,看着婆婆点了一炷香,拜着菩萨……
看到婆婆的举动,睿阳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他明白,婆婆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嫣然的,可是只要是嫣然愿意做的,她又都愿意默默承受,表面上装作淡淡的,可是心里还是掩藏着深深的忧思,这是多么深厚的爱啊。
看着婆婆在那对着菩萨喃喃自语,想来一定实在求菩萨保佑自己孙女的安全吧。想到这里,睿阳站在院子里也闭上了眼睛,双手握拳摆在胸口,心中也默念道:“菩萨,求您一定要保佑嫣然。保佑她平平安安,实现自己的愿望。不论如何,都要好好的回到我们面前……”
远处的太阳已渐渐落了下去,在这片夕阳的余晖下,在这院子内,一老一少虔诚的祈祷着,都在请求菩萨保佑他们所爱的人……他们的身影,也仿佛定格成了一副最美丽的画卷……
微风吹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显得格外的美丽。可此刻站在湖边的人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的心中满是疑惑,满是不可思议,而在他不远处的身后,站着一个满脸担忧的女子,似乎想上前,又不知该如何上前……
没错,他们便是最先承受不住跑开的伟煜,还有担心哥哥的月夕。
看着哥哥痛苦的表情,听着偶尔随风吹来的抽泣声。月夕的心都痛了,她恨她怨。为什么嫣然姐要如此的伤害他们。她怎么舍得,怎么忍心去伤害一个全身心爱着她的男人,还有那么多疼爱她的兄弟姐妹?还伤的如此的彻底,这到底是为什么?
月夕此刻所想的,也许就是伟煜所不解的吧。他困惑,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美满的爱情,幸福的婚姻。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圆满。而此刻,却全都化为了泡影……
这个小湖边,是曾经他们一起谈情说爱的地方,一幕幕,幸福的、甜蜜的,还有嫣然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近在眼前,回响在耳旁,可是如今也都已物是人非……伟煜不明白,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导致了如此的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伟煜对着苍天大喊,双手握拳疯也似的往树上捶去。
“哥!哥!”月夕惊慌的奔上前去,阻止哥哥这疯狂的自残举动,“哥,你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
伟煜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似的,无力的瘫坐了下来。月夕娇小的身子根本无力承担哥哥的体重,只能任由哥哥滑到在树旁,嘴里不住的念叨着:“这是为什么啊……嫣然、嫣然……”
看着哥哥这么一副心死的样子,月夕安慰道:“哥。不要这样。嫣然姐怎么会这么残忍呢?说不定,她只是躲起来了,只是想吓吓你。她肯定还在这城里,我们把她找出来,好好说一说,不就行了吗?”
“是吗?她没走?她还在?”一听到月夕说嫣然可能还在这城里,伟煜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胡乱的抹了把眼泪鼻涕,急忙站了起来,“对,她没走。我要找她,我要找到她。”
月夕看着哥哥这副邋遢的模样,心痛着,哥哥竟然爱的这么深,若是找不回嫣然姐,该怎么办呢。一个人,真的能爱一个人到这个地步吗?月夕不知道……
“走,月夕。快走。”伟煜拉着月夕奔跑了起来,“我们去找嫣然,去找她,找她回来。”
就这样,他们在大街上,逢人便问,一直问到了天黑,也没有问出一丝的线索。月夕为难的站在人群中,看着哥哥不停的拉住来往路人询问,时常被人当作疯子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恐惧……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哥。我们回去吧。”月夕轻声试探道。
伟煜低着头,一副落寞的样子,突然,他的眼中又闪起了精光:“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看着哥哥奇奇怪怪的样子,月夕不解的问道:“哥。怎么了?想起什么了?”
“我们去找礼王爷。他手下那么多人。一定能帮我们找到的。”说着,伟煜便要往皇宫方向跑去。
月夕见状,急忙拉住了他:“哥。你疯了。这么大半夜的,你去皇宫,哪有的进去啊?还是等天亮了再从长计议吧。”
看伟煜一副犹豫的模样,月夕劝慰道:“哥。你看这天也黑了。嫣然姐若是在,肯定也是找地方歇息了。哪会在外面跑呢?听话,天亮了再找也是一样的。”
伟煜呆呆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他们二人便到宫门外找了守门的将军。他们也是认识伟煜和月夕的,知道他们是学士府的少爷、小姐,是礼王爷的好友,于是便很乐意的帮他们通传,而梓礼也不负所望的很快出宫与他们汇合。
“这么急找我出来,出什么事了?”梓礼问道。他知道若不是有什么急事,他们绝不会这么冒昧的找自己出来。
“嫣然不见了。”伟煜闷闷的说道。
“什么?”梓礼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嫣然不见了!”伟煜大声的喊着,似乎就要哭了出来。
月夕见状,急忙拍着哥哥的后背,安慰着。看着梓礼的眼神中有些不满,似乎在责怪他非要哥哥说了两遍这么伤心的事实。
一看伟煜如此,梓礼相信他们绝不是在玩自己,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