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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释怀(5)

这过了也不知道多久,陈洋从外面回来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抱着两个酒坛子,满脸的喜色。这一路闻着这桃花酒香,心情也跟着越来越愉悦起来。一到家,便直接将酒送到了后厨,眼见着这菜也都快做好了,陈洋便去园中找寻他们几个人。

一进园中,便隐约听到这乐曲和说唱之声,陈洋便心下了然,这惠伯父每年来,父亲都会请人来家里表演,而如今家里更是搭见了这么个别具一格的戏台,大家就更得享受一番了。于是他便循着乐声往水中戏台走去。

这远远的,只见船儿飘荡在水面上,走近了一瞧,才看到他们一个个眯着眼享受的样子。

陈洋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去,可是没有人给与回应,也不知道是真太入迷了,还是睡着了呢。他只得再凑近些,提高了嗓音:“爹爹、惠伯父。”叫了两声,这一个个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啊,你回来了。”陈老板看着他说道。

“陈洋哥哥,来一起听吧?”嫣然热情的打着招呼,“虽说是我初次听,也能辨别出这是好东西呀,真是享受呢。”不过看着她的笑,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别扭。

“是嘛。”陈洋说道,“那以后你随时可以听啊。”他面带笑容,很是诚恳的样子,其实心里在想,我可是没觉得好听在哪,又不太听得明白,只能叫人打瞌睡还差不多。可是这话在评弹的狂热爱好者,还是自己的长辈惠伯伯面前,可是不能说啊,要是谁真敢在他面前这么说,估计早就被视为仇家了吧。也不知这开叶从小都是怎么过来的。不过经过这么久的耳濡目染,应该也见怪不怪了吧。

“爹爹。这碗碟都已经摆好了,后厨的饭菜也准备就绪,就等您们入座准备开席呢。”陈洋说道。

“是吗?”陈老爷抬头看了看天,“哎呀,不知不觉都这个时辰啦,估计都饿了吧。走,赶紧去尝尝怡相居大厨的手艺,看合不合你们的胃口啊。”边说边拉着惠老板一同下了船。

另一边,嫣然也在开叶的搀扶下跨到了岸上,这开叶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对嫣然的一举一动那还真是体贴入微呢。嫣然呢,虽然是不需要这些个保护,可是见他如此热情主动,也不好拒绝,不是嘛。

都上了岸站定,嫣然对着陈洋说道:“哥,你刚回来,就先带着他们前去坐着吧,也好多陪着点远道而来的惠伯父他们。雨霏那边就由我去说。”

陈洋刚想拒绝,开叶就将一条胳膊搭到了陈洋的肩膀上:“瑾华哥,好多年没见了,也不知你棋艺有没有精湛几分啊。待饭后,我定要与你切磋切磋。走走,咱们就先去吧。要见嫂子,也不急于这么一会嘛。”

开叶都如此说了,陈洋哪好再开口呢。于是只得由着嫣然去了。

“惠贤弟,请。”陈老爷站在路边示意道。

“请。”这么客气了一番,四人终于起步往饭厅走去。

嫣然呢也乐得轻松,高高兴兴的去找雨霏了。路上看见漂亮的花,也不忘摘下来把玩一番。闻一闻,又插在头上臭美一番……

“雨霏嫂嫂。”这雨霏还坐在里屋呢,便听到院子里嫣然大声的叫喊声。还没等站起来,这嫣然已经到她面前了。

“你这丫头,一惊一乍的。”雨霏嗔怪道。

“哎呀,我吓着你们了嘛……”嫣然不好意思的嘟囔着,“我只是……嗷……”这话才说了半句,她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很不文雅的伸长了胳膊狠狠的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下才逐渐平稳了呼吸。

“怎么了,这么累嘛?适才听小香回来说园子里貌似在唱曲儿啊。莫非你唱了吗?感觉这么辛苦呢。”雨霏问道。

“不是不是。我又不会那个什么评弹。再说了,也每太听得懂,就觉得瞌睡的很。估计要不是哥恰好回来,我估计都要睡着了。”嫣然回答道。

“哈哈,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雨霏笑着说。

“此有何解?”嫣然问道。

雨霏看了看门外,笑着朝嫣然说道:“你啊,有所不知,以前也听陈洋说起过这惠伯父,也说他对这评弹尤为喜好。说每次来,爹爹他都会喊人来家里唱。他每次呢,都感觉索然无谓,也是跟你一样,就直想睡觉。”

“难怪呢。”嫣然若有所思的说道,“怪不得我先前跟他说这个好听的时候,他的表情那么奇怪。我总觉得他那语气中有点别的味道。原来是这样啊。真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哈哈。也不知那开叶如何。”

“开叶?惠开叶啊?”雨霏问道。

“是呀,怎么了。有什么奇怪吗?”嫣然不解。

“没怎么呀,只是什么时候就喊这么亲热了?这才认识没多久吧?莫非真的是姻缘天定?”雨霏揶揄道。

“哎呀。你这什么跟什么嘛。”嫣然有些个恼了,“总不能也喊她哥吧。那岂不是更亲密。本来都是喊开叶公子的。可是怎么听怎么也太生疏了。他也一个劲的埋怨我,我这不才改口了嘛……”

“好了好了,姐姐只是跟你开玩笑呢。”雨霏怕真恼了她,赶紧安慰道,“这种事情姐姐怎么会说你呢,这感情的事情还是自己做决定的好啊。不能因为父母之命就勉强啊,要不然都不会幸福的。姐姐我可是过来人呢。知道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幸福。所以姐姐也是真心的希望你将来也能跟姐姐一样,找到真正的心头好。那个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你爱他,他也爱你。”

“我的好姐姐,好嫂子……我只不过是想到他跟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不知道是否真心喜欢那评剧,还是因为父亲喜欢才没有办法呢。谁知道竟惹出你这么多话来……”嫣然笑着说道。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他们呢?”雨霏突然想起来问道。

“他们先去饭厅里坐着,等着起菜呢。”嫣然说道,“这不,我是自告奋勇来喊你的。”

“看你这不急不慢的样子,哪是来喊我的。我看啊,你是趁着这机会来释放压力的吧?在陌生人面前太拘谨了吧?”雨霏还是很明白她的,“那我们什么时候走?不会叫他们等急了吧?”

“好嘛……还是你了解我。”说着,嫣然便将脸在雨霏的胳膊上蹭了蹭,撒娇呢,这孩子,蹭完又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回答雨霏的问话,“不会的。我走之前已经跟哥说了叫他们一去便吩咐厨房开始。那些个大师傅我还是了解的。再加上我们怡相居的菜式全都是现烧现上,没有这么快的。就让他们也在那聊聊家常吧。我还得再喝杯水,嘻嘻。”

“你这丫头,真拿你没办法。你说要是日后谁娶了你,是好还是不好呢?”雨霏感叹道。

“自然是好的。”嫣然大言不惭的说道。不过毕竟是在自家嫂嫂面前,怎么说都不为过啊。也只有躲在这里能有片刻的放松。在外面再怎么放松,毕竟也总得端着些架子,省得丢了这陈家的脸啊,否则到时候陈洋的面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啊,嫣然心中有了既定之后,神色也自然的很多。

“嫂子我们走吧。”,说着嫣然便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微微外倾,示意自己已经好了。

这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啊。嫣儿和雨霏二人不疾不徐的朝着饭厅走去,看着桌上陈老爷子等人已经安然就坐,嫣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然后在陈老爷子含笑的目光下,两人坐了下来。嫣然和雨霏二人刚到不一会,这头菜也才上了桌,看来陈老爷子这分寸拿捏的竟然也是颇为独到。除了不让雨霏和嫣然两人感到尴尬之外,更让两人对于陈老爷子的这种关怀暗暗的记在心中。

看着这上来的菜,嫣然等人也是胃口大开的样子。不过这次可是请来的京城赫赫有名的惠老板,这吃的东西也自然而然就讲究起来了。这第一道菜是冷盘,里面分别由六种卤味组成。皆为秘制酱料制造而成,因此也是别有风味。这名字取的也是非常好啊。取这吉利数字六,就叫“六六大顺”。

这种场合,定然不会是要那下人介绍菜肴的,再说了,除了嫣然,这儿哪还有什么人能对这菜肴如此了解,能说的头头是道呢。

嫣然微微一笑,开始无意中讲解了这道菜的由来,听到这“六六大顺”,惠老板也是心情颇为舒畅,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啊,竖起了大拇指应声道:“好啊,陈老哥,好一个六六大顺。咱们做买卖的不就图点好彩头嘛,这顿饭就光凭这一道菜,我吃的就值。”

“贤弟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还生怕老哥我招待不周,怠慢了贤弟啊!这杯酒就由我这个做主人的先来敬贤弟一杯!”说完陈老爷子将酒杯微微靠近惠老板处,两人轻声的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两人都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少年的人物,这点小酒在他们眼里自然连毛毛雨都不如。

“来来来,贤弟请,咱们干完这杯中酒就就尝尝咱们这个六六顺!”,在陈老爷的示意下,大伙纷纷拿起了筷子,陈老爷子嘴中也是不住的说着吉利的话语:“来,大伙都顺都顺啊。生意顺。事业顺。万事都顺心啊。”

几人不住的赞叹这别致的小碟凉菜,这种特色即便是京城之中也鲜有酒楼能够做出如此爽口的精致小碟出来。这第一道菜上完之后,后面的菜也是上的极快的。

没多久,这桌上就摆满了各式碗碟,这些个碗碟也是极为漂亮的,不论大小,全都烤瓷精细,一看便是上等货色。但是更为精致的却是这美味佳肴,各种样式宛如件件艺术品一般,这菜盛在里头也显得格外美味,令人胃口大开啊。

今日是请惠老板吃饭自然主要是为了讨个吉利和好彩头,做生意都讲究个这,所以今日这菜也都不约而同都有个好名字,好寓意。比如这“鸿运当头”,就是剁椒鱼头,寓意着日子红红火火,吉庆有余。还有这“大吉大利”,其实就是烧栗子鸡,取其谐音,表示祝各位家运兴旺、大吉大利。还有什么豆腐是福,什么金玉满堂,就更不在话下了,即便是常年在酒桌上摸爬滚打的惠老板也被这诸般花样给弄得笑逐颜开。

惠老板自然和陈老爷子喝了个天昏地暗,不过两人的分寸都拿捏的很好。惠老板当真是感谢陈老爷子为自己劳师动众的准备这么一桌丰盛的菜肴。惠老板觉得这菜肴不但好吃,而且寓意更好,做生意的谁不喜欢吃这样的饭局呢?大家就这么干着美酒,吃着美味的佳肴,在一片宾主尽欢的氛围下吃完了这一大桌的菜。

直吃的惠老板是连连称赞,表示吃了这菜啊,都不想离开都城了,连连说着晚年一定要定居在这里。

听着惠老板的夸赞,这尽了地主之谊的各位,那也感觉面上有光,心情舒畅,整个陈家也都有着一种非常欢喜的感觉……

吃完了饭,众人歇息片刻之后,陈老爷子便表示要带大伙去一个地方,看着陈老爷子略显神秘的表情,想必这个地方一定也能够让惠老板满意之极吧!

“哎,哥,这是去哪啊。”嫣然走在后面小声的问着陈洋,毕竟惠老板就在前面,嫣然自然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说话声音相对很小。

“我说嫣然啊,这不一会就到了,到时候看到不就明了了?”陈洋也故作神秘,不肯告诉她去的是个什么地方。

见询问无果,嫣然恶狠狠的瞪了陈洋一眼,不过此刻陈洋已然转身向前面走去,嫣然只好叹了口气,耐心的跟在后面走着,在嫣然想来这里还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吗?

“嫣然小姐!”惠开叶轻声道,“按这个方向,岂不就是园子的另一边。对称着,不也应该是园子嘛?莫非陈伯父想带我们继续逛一逛?”

“是吗?若真是这么简单,他们又需要卖什关子嘛。”嫣然不满的说道。这人的好奇心还真是重啊,这明明马上就能揭开的真相,非得自己胡乱猜则一把。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到底是人控制思想还是思想控制人,这一点谁也不明白。你可以把一个人关在这里,限制她的行动,但是你绝对不可能限制一个人的思想,‘人心隔肚皮’所说的其实也就是人的思想其实是很复杂的。

到了目的地,放眼一看,这惠开叶的猜测还真不能算错。确实还是个园子,不过不是普通的园子。若说先前看的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而这则是一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景致了。没错,这是满园的菊花。这个园子在整个陈府的最北边,叶落知秋,这个园子因为地处偏僻,且相对较为阴冷,故这满园的菊花已然怒放着,这一片景色在落木萧萧的季节,让人看得是赏心悦目,心中此刻竟也隐隐的随着这花舒畅了起来。

嫣然看得目瞪口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第一次见着这么多的菊花,各种类型,各种颜色,各种大小齐聚一堂,在秋风中瑟瑟摆动,这满眼的五颜六色,给人以视觉上的享受与震撼,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嫣然知道古人对于菊花的欣赏可谓是到了一个高度,即便是信手拈来嫣然也能立刻吟诗数首,只为嫣然也欣赏菊花之美。

众人的反应自然各有不一,陈洋等人早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自然表现的淡定从容。而惠老板家中好景无数,看到这一片绚烂也是露出浓浓的欣赏之意,不过他的眼中却是没有嫣然那般的震惊。商人,尤其是有钱的商人,他们更愿意相信钱可以买到一切。不过惠老板拿捏的十分到位,脸上自然也有着少许的震惊之色表现出来。惠开叶看了看菊花之后,则是开始看起了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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