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跟你们一起去瞧一瞧。”睿阳说道。
月夕白了他一眼:“我们女孩子家家去逛街,你一大男人跟着做什么。我们还有些个女孩儿体己的小秘密说一说,你也要巴着听吗?”
“这……”睿阳一时词穷。
“你呀,还是好好待在家里,看看书啊,写写字。或者啊,也找些个朋友喝喝茶喝喝酒之类的都好啊……你说是吧。”月夕说道。
睿阳想想也是,就让这两个小丫头安稳的玩一玩吧,便朝着嫣然说道:“也罢,我就不跟着你们两个小丫头凑热闹呢,还丢了我的身份呢,呐,放你一天假,跟表妹去玩一玩吧,多买些个漂亮物件回来啊。”
两个丫头就这么一路兴高采烈的出了门,上了大街,这节日的气氛渐渐退去,人也熙攘了不少,月夕就像是花蝴蝶似的,飞到这飞到那,样样都新奇,样样都喜欢。说来也正常,这大小姐,平日里吃的用的,都是些名店出品之物,就算是出来逛,一般也是有人陪着,难得好好仔细看一看这些个平民小物件,故觉得新奇也不为怪啊。倒是嫣然跟她一比就显得安稳很多,虽说嫣然也不乏活泼之气,可是在这个妹妹面前,还是有点姐姐的样子的。将二人一对比,那也算得一个动若脱兔,一个静若处子,自然,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这摊上的胭脂水粉月夕自然是不会用的,最多也只是上去闻一闻,略看一眼便罢。倒是那些个朱钗玉环之类,虽不是真品,却大多做工精致,形态各异,在阳光下那也是美轮美奂,惹得二人驻足流连。
只见这月夕拿起一朵珠花端详,这花是由薄纱制成,淡紫色,在阳光照耀下也透出些七彩的光华,花蕊处为一圈粉色的石头打磨而成的珠子,当然,摊主可是美其名曰上好的玉石啊,花底部垂坠着同样材质的吊坠,做工倒也精致,看得月夕是爱不释手。
“老板,多少钱。”月夕问道。
这摊主见月夕举止大方、衣着华美,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再加上她对这珠花的喜爱溢于言表,心想着,一个小丫头么,养尊处优懂什么,便狮子大开口:“二十两银子。”
月夕倒也没在意,喜滋滋的掏出荷包。倒是嫣然上去一把夺过她的荷包,朝着摊主说道:“二十两?你蒙谁呢?”语气不重,却也带有些威慑力。
这摊主倒也不慌张,拿过这珠花便解释道:“姑娘,您瞧着这做工,还有这可都是上好的玉石打造,二十两那还是便宜你们呢。”
嫣然也拿过来瞧了一瞧,不屑的朝他说道:“就您这还是上好的玉石?都是些个普通石头吧,你看看这纹理,以为我们不懂货么?就这么个破玩意儿还二十两?我看20文都不值。”说着,嫣然便丢下珠花拉起月夕要走。
这月夕心中甚是不舍啊,好不容易看上的东西,哪能不买呢……见她这一步三回头不想走的样子,嫣然朝她挤了挤眼睛。果然,没走出几步,就听得身后喊道:“唉!姑娘!姑娘!价格再说嘛,再回来看看。”
这月夕一听,赶紧的就要拉着嫣然调头,嫣然使命拽住她,朝她摇了摇头,两人便只是又放慢了脚步,并未停下。就只听得身后的叫喊声更为热烈:“唉!唉!二十文,二十文我卖了。”许是这一大早的,路上的人也不多,也或许是这两天生意不是很好,故这摊主也是急于想做成这桩生意。
二十文,恩,差不多了,嫣然这才拉着月夕悠悠回过头来,慢步走到摊前。
这摊主早已换上一副点头哈腰的神情:“唉!姑娘,这珠花,二十文卖了。您看怎样。”
这嫣然拿过这珠花又看了一看,一本正经的说:“老板,你不是说二十两嘛,怎么这会儿又二十文啦。”
“嘿嘿,这不是看姑娘是个懂行的……”这摊主挠了挠头,一副小便宜没占成的尴尬表情。
“懂行的呀,”嫣然瞧了瞧那些个珠花,又拿起一朵同样式,粉花白心的,“那,两朵二十文如何?”
只见这摊主愣了一愣,面上略显为难之色,看得月夕一阵心惊,生怕买不了。只见这摊主犹豫了一会,便做为难的样子说道:“罢了罢了,两朵就两朵吧。这开门生意图个吉利。”
“哎呀,那就多谢老板了。”嫣然开心的拿着珠花,从自己的钱袋里数了二十文给摊主。继而又将月夕的荷包和她看中的珠花递给她。
这月夕心里别提有多美了,都走了好一段了,还在那不停的说:“嫣然姐姐你好厉害哦。要不是你我就吃亏上当了呢。”
“是啊,俗话说‘无奸不商’呢,要不是看他那副想坑人的嘴脸,我也不至于这样,不过就是这个价钱,他也赚啊,估计还是蛮开心的呢。”嫣然说道。
“哎呀,刚才是你出的钱吧。东西是我看中的,怎么能……”月夕动手准备掏银子。
嫣然急忙捂住她的手,摆了摆手中的珠花:“你看,我不是也买了嘛。再说了,你跟伟煜哥都对我这么好,我也无以为报,这么个小物件儿,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送你怎么了。你要是这样,就太见外了,看不起我呢。”嫣然详装有些个生气。
“好嘛好嘛……那就多谢姐姐啦。这样吧,姐姐,我们都戴上好不好,这样一看便是姐妹两个嘛,多亲切。”说着,月夕便拿过嫣然手中的珠花,帮她戴在了头上,又递过了自己手中的珠花。
还真是花衬着人,人映着花,虽不是什么名贵物件儿,这做工还算精致的珠花,戴在二人头上,更显风味,衬得二人也更显妖娆。
二人一边走,一边还不时看一看对方头上的珠花,笑一笑,这感觉真好。这一路,嫣然也不忘教育教育月夕:“这小摊上的金银包括玉石手势,可比不得店中,这些个啊,多为仿品,做不得真,所以这价格也是相差深远,你啊,别光顾着自己喜欢,就被人蒙了啊,要不然花了大把银子,又戴不得几天,你啊,定会懊恼无比。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心想要,也并无不可,有钱难买心头好嘛。你说是不是。”
“月夕知道啦。我的好姐姐。”月夕笑着说道。
走了一会,月夕又突然说起:“真是多谢姐姐呢,我很喜欢这朵珠花。”说着又伸手拢了拢头上的花。
“怎么又突然提起,不是说了嘛,你们对我好,这可是应该的。”嫣然笑着说,“你这个傻丫头。”
“是吗?我们对你很好吗?”月夕明知故问。
“那是自然啊,你看看你,待我如同亲姐妹一番,还帮了我和婆婆好大的忙,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呢,要不然我哪有如此闲空还能陪你出来玩呢。”嫣然若有所思,心存感激……
“那你觉得……额……我哥他怎么样啊。”月夕装作自然的问道。
“伟煜哥啊?不用说啊,跟你一样好啊……”嫣然笑着说。
“我是说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月夕追问道。
“人啊,自是不用说啊,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满腹才情,又心地善良……”嫣然说道,“够不够好呀?哈哈。”
“那……”月夕正准备再追问些什么,却突然被人打断……
“月夕妹子,嫣然妹子。”
二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陈洋兄。朝他背后一瞧,那“泰源”的大招牌赫然竖在那里,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然走到了泰源的门口,难怪会遇到陈洋呢。月夕也就收起了还想要说的话,朝着陈洋打了个招呼:“陈公子也一早便来铺子里了啊。”
“是呢,新年伊始,先把帐理一理啊。”陈洋笑道,“两位妹妹快里面请,刚好新进了些料子,看看可有中眼的。”
走进店里,果然各色缂绣、呢羽、绸缎、皮张种类齐全、应有尽有,那些个绸缎观其色光滑亮丽,五彩缤纷。月夕和嫣然见到不错的都忍不住伸手摸一摸,因为此乃少爷亲自带进来的客人,掌柜的也全都客气万分,虽然有的缎子十分名贵,却也并不敢阻止。两人看得倒也是眼花缭乱。
嫣然环顾四周,不由感叹:“泰源果然是百年老号。真是物品齐全,且都光鲜亮丽,一看便都是上等材质……”
“哈哈,嫣然妹子谬赞了,快瞧一瞧,有什么喜欢的不?”陈洋说道。
嫣然牵着月夕在一众丝绸面前看了又看,对比各种材质色泽,也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见姐妹二人对丝绸爱不释手,陈洋便亲自上前介绍道:“我们这多是莨纱绸,产自于佛山,分别有锦缎、纱线、牛郎绸、五丝、八丝、云缎、光缎等,我们店里可皆为上品,结构细密,质地柔软,颜色鲜艳,不易沾染尘,不易褪色,不易褶皱。可都是做衣服的上好选择啊。我这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哈哈。品质可是有保证。”
“这是自然,泰源的名号在这京城,乃至是全国都是十分响亮的,自是东西好,才得此好名声,流传甚广呢。”月夕夸赞道。
“哪里哪里。”陈洋谦逊道。
其实一进来,嫣然便观到了一匹大红色锦缎,可是看着太喜庆,一般乃用作婚嫁之用,故想想便罢。只是这眼光还是不住在其上流转。陈洋见状,了然于心,走到她身旁说道:“妹子好眼光,这匹可是上好的云缎,妹子放心,待将来出格之日,为兄定当亲自为妹子量身定做一套喜服。”
“说什么呐。”嫣然不由得羞红了脸。
月夕见此情形,便也靠了过来:“怎么啦,姐姐,恨嫁了呀?做我嫂子怎么样?”月夕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这个小妮子,诚心取笑我不是。”嫣然嗔怒着。
“哎呀,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啊。”只见一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到月夕面前甚是着急。
这月夕正想趁机帮哥哥表白一下心迹,却又被打断,心中甚是抑郁,便有些恼火的说道:“什么事!竟敢扰了本小姐的兴致。”
“哎呀!奴才不敢。”这小厮经不住吓,竟然两腿一软便跪倒在地,“这夫人突然头疼病发作,请了大夫来看,喝了几帖药还未见好,这少爷便吩咐奴才请小姐回去一看。”
“什么……”月夕一时吃惊,“你说我娘她……头疼病……?”
“正是。”那小厮说道。
见月夕还在发愣,嫣然推了推她的胳膊:“月夕,听情况好像蛮严重啊,赶紧回去瞧瞧吧。”
月夕这才回过神来:“唉!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在这慢慢瞧着啊。陈公子,月夕就先走了。”说着便急匆匆的扯着小厮往外走。
目送他们离开,嫣然继续在陈洋的陪同下看着衣料。忽然间,一抹橘色印入了嫣然眼帘,嫣然快步上前,撤出一截布匹看了一看。摸在手中,自然也是顺滑无比,穿上也定是柔软贴身,颜色艳丽,做件小褂必然十分合适。
“怎么,中意这个?”陈洋问道。
“这颜色会不会有些个太艳了?”嫣然略有些犹豫。
“怎么会。妹妹肤色白皙,正适合穿这些个艳丽的颜色呢,正好衬的妹妹更加娇艳欲滴啊。哈哈。”陈洋笑道,“好了,来人啊,包起来,下午帮妹妹送到府上,交予睿阳兄手中可好?也省的被不知名的人拿了去。”
“那嫣然就先谢过陈兄了。”嫣然得到自己喜欢的料子,心中很是欢喜。
“那可否赏脸中午一起用餐?”陈洋说道。
“这……”嫣然先犹豫一番,但想到陈洋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面子,再想到睿阳也是放了自己一天假,何况自己有武傍身,也不怕有危险,当然了,这是小人的想法,嫣然也觉得有些个可耻的笑了:“那就多谢陈公子了。”
“请!”陈洋说道。要知道,从见嫣然第一面,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就算她不承认那是她的诗作,也总觉得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若隐若现的才情,性格豪爽,性子直率,不扭捏,忍不住就想将自己的心里话一吐为快,真心的想交这么个朋友,如今算是礼尚往来也好,只要她开心,也能够真心相待就行,这自然是不在话下。
又是一桌美食迎接着嫣然,让她这个小馋嘴又是一吃为快啊。不过好在月夕这一手医术不是白瞎的,嫣然的肠胃早已调理的不错,要不然还真得吃出什么问题来呢,真让人捏把冷汗啊。这次二人喝的可是陈家酒馆亲酿的陈年女儿红。入口柔,一线喉。一杯下肚,那也是唇齿留香。使得嫣然总不自觉的想起曾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不过如今,还是得收敛着点啊,别太吓人了,哈哈。
“没想到你们泰源旗下,还有酒馆这一行当呢。”嫣然边吃边说道。
“只是些个小酒馆而已,算不得什么。也能让这些个百姓多个谋生的地儿。合乐而不为呢?”陈洋说道。
“好一个何乐而不为。来!嫣然佩服。敬陈兄一杯。”说罢,嫣然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陈洋也不犹豫,自也是一干而尽。二人你来我往,说说笑笑,甚是热闹。
只是这陈洋眉宇间却总不时透出些个落寞,嫣然看在眼里:“不知陈兄有何为难之事吗?不妨说与小妹一听,就算是帮不上什么忙,这说出来,也略能解忧吧。”嫣然见不得旁人不开心,便关切的说道。
“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得妹妹这般关心。这朋友交的值!来。喝。”这陈洋也并不言语,只是一味的喝着酒,仿佛真的想借酒浇愁一般。
嫣然见状有些个着急了,一把夺过陈洋手中的酒杯:“既然当我是朋友,就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只见陈洋又从一旁拿起一只酒杯,边倒酒边慢悠悠的说:“这光天化日,人多眼杂,不说隔墙有耳,这你来我往的,要知这酒肆茶楼乃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岂可知无不言?”
嫣然细想一番,觉得他讲的也不无道理,便放下手中酒杯,又若无其事的吃起来,心中自知,若是他真心想说,早晚会说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只要他说,自己也必定会尽力帮忙的,要知道,江湖儿女,最不缺的就是这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情。
二人就这么又在一片乐呵呵的氛围中吃完了午饭。陈洋很客气的主动要求送嫣然回府。
“不用这么客气了吧。”嫣然说道,“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是吗?”陈洋略带怀疑的打量着她,“那我怎么听说……某些人是路痴啊?”
嫣然一听,瞪大了眼睛,心中想着,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怎么这个他也知道……叹了口气,只好无奈的说:“是啊,不知是不是这城中街道有些个错综复杂了,认路无能,还请陈兄莫要见笑……”要知道,对于曾经驰骋沙场的她来讲,这方向感哪里值得一提,可如今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无能啊……莫不是脑袋还没发育好?嫣然常自嘲道。也有可能是突然换了个新环境,还没适应好吧。可不能一直这样,多碍事啊……不提以后,就现在,多尴尬……
“所以啊,还是得送送你啊。也不远,不是么?”陈洋说道。
被看穿心思的嫣然便也不再推辞:“那就多谢陈兄了。”
两人一边走着,听得陈洋又说道:“那锦缎已经送到。”
“这么快。”嫣然有些吃惊。
“放心,是睿阳兄亲自签收的,不会错。”陈洋说道。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惊叹于你们的效率而已。”嫣然解释道。
“这做生意嘛,效率可是不可或缺的哦……”陈洋笑着说。
“恩,那不知陈兄是否有想法将这酒肆做大呢?”嫣然问道。
“额……想法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这毕竟是算得是副业……另扩展出来的……哪还有什么精力想些个方法扩展呢?”陈洋说道,想了一想又问道,“莫不是妹妹有什么好方法?”
“恩……我这倒是有些个做菜的方法。我敢保证,放眼华朝,没有人能够有这些个手艺。不知道陈公子可有兴趣?”嫣然停下脚步。
“若当真是这样,甚好!我们就直接以兄妹相称吧。”陈洋说道,“别总陈兄,陈公子的了,很是见外,既然妹妹有心帮我,为兄自是感激不尽。”
“那我们找时间再做商议。”这林府的大门已然近在眼前,嫣然与陈洋面对面站着,笑着说道,“嫣然就先进去了……”语罢便转身……
“亥时小酒馆见。”就在二人交错的那一瞬间,陈洋如是说道,待嫣然醒悟过来一个转身,却只见陈洋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右手拿着扇子冲着她摆了一摆,仿佛在告别,也仿佛在说不见不散……
嫣然皱着眉头进了门,却未曾见,转角处的陈洋掉过头来,嘴上带着一抹会心的微笑,只一瞬,又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坚信,不见不散,她会来的。
进门直奔睿阳的小院儿而去,屋内,果然明晃晃的一匹布料正躺在桌上……嫣然快步上前,喜滋滋的捧在怀里,大眼儿一番,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用呢。正想的入神,听得身后有咳嗽声传来,转头一看,却是睿阳站在身后。
“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我一跳。”嫣然笑着低头摸了摸手中的布匹,恩,感觉真是顺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