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云临窗而立,看着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原来,距离应宁和赵恒战死已经十年了。十年,是一段不算漫长的时光,但是也不短。他忽然想起一首词:“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蒋捷《虞美人·听雨》)这十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和安七年年初,(和安是靖贤帝的年号)北齐和西陵联手同时进攻容国,容国西境和北部同时受敌,一时间,边城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将门世家出生的应宁和赵恒主动请缨,迎战西陵和北齐的八十万大军。不过,那个时候的容国,由于康武帝在位时的不作为与荒淫无道,容国国库空虚,而靖贤帝的性格又比较温吞,加上他即位后天灾不断,导致容国的兵力远远不足。赵恒负责解决西陵,应宁负责解决北齐,虽然他们都是难得的将才,但是敌我力量过于悬殊,最终,尽管容国没有战败,但是元气大伤,应宁和赵恒战死,当时的容国军队,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古来征战几人回”,出征时的六十万人马,回来的不足十万,北齐和西陵也是如此。究其原因,是赵恒和应宁都用了一个玉石俱焚的阵法“玉碎”。直到今天,傅青云也不知道“玉碎”究竟是什么样的。和安七年十一月,战事结束,赵恒和应宁都没有回来,就连尸骨,都无法找到。和安八年,容国南部大部分地区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许多地区都颗粒无收,经历了战乱的容国百姓的生活本身就苦不堪言,又遇天灾,导致那一年过得极其艰难,不少百姓开始卖儿卖女。和安九年,南方的洪涝灾害更是雪上加霜,而且,一旦措施不当,洪涝过后,就是瘟疫。那一年,洪涝加上灾后的瘟疫,容国百姓死亡无数。生活的无望,成了压倒容国百姓的最后一棵稻草。和安十年,发生了容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暴动。南宫扬柯在平定叛乱中被万箭穿心而死,一向开朗阳光的南宫凤阳性格骤变,开始尽心尽力地辅佐靖贤帝,担起了他作为一个皇子的责任。那个时候的傅青云和南宫绝世正在玉隐山里,他们被弧洌子留在那里,学习武功,阵法,以及权谋。弧洌子预言,他们两个有一天,将参与到一次变革之中,所以,必须学习一些东西。他们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正好错过了容国的变乱。和安十一年,容国终于可以缓一缓了,这一年里,各地都在休养生息。和安十二年,容国北部遭遇雪灾,冻死了无数的牛羊和百姓,南宫凤阳赶往北部处理灾情,不幸遭遇雪崩,等到风雪停止,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南宫凤阳的丧礼并没有大办,因为容国的国库太空虚了。或许是过度操劳,或许是连逢打击,靖贤帝病重,由于四皇子和五皇子年幼且资质平庸,容国的事,就落在了南宫绝世一个人的肩上。屋漏偏逢连阴雨,和安十三年,北齐再度进攻容国。幸好南宫峰回回来了,南宫峰回接手容国的烂摊子,南宫绝世和傅青云带兵守卫漠北,最后尽管打胜利了,但是南宫绝世的身体却破败不堪。和安十三年四月,靖贤帝驾崩,南宫峰回继位,史称容轩帝,年号轩安。在漠北一战中,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一个人就是彭少央,可以说,如果没有彭少央,他傅青云和南宫绝世是无法取胜的,而彭少央的过人之处就是他对排兵布阵的见解独特。轩安元年到轩安三年,南宫峰回以雷霆之势将容国里里外外整治了一遍,轩安四年,也就是今年,南宫绝世的身体竟然好了,而且,南宫峰回的后宫开始添人了,六月中旬的时候,许嫔和皇后郑氏都怀孕了,而南云在八月时也传出了有喜的消息,不过,相对于那些年的大起大落,这些,真的没什么。
只能说命运真的很神奇,在转瞬之间,就将所有人的预料打破,将无数人的人生轨迹改变,那么他呢,他的未来会是怎样?他本想远离皇权,但是有些事,哪能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呢,傅若云的入宫,注定了他们傅家势必要纠缠到皇权斗争里去。他真的很担心傅若云,南宫峰回的心思本身就难测,傅若云又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女人,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林依瑶和南宫绝世一进来,就看到了傅青云紧皱的眉头,单薄的身影。
“青云,怎么大过年的一点儿喜气都没有?”南宫绝世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若云罢了。”傅青云很多事都是愿意和南宫绝世说的。
“若云?”南宫绝世一挑眉说,“她在宫里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们傅家几乎退出了权贵的圈子,若云又是个善良心软的,怕她在后宫里受委屈。”傅青云
“傅大哥不必担心”林依瑶微微一笑,对傅青云说道,“傅嫔那里的丫头婆子都是当年我师哥留给皇上的,都会一些武功,也能辨识毒物,会照顾好她的。”
“谢谢弟妹了”傅青云很感激。南宫绝世身体康复不久,看林依瑶和傅青云两个人对称呼有些变扭,便让林依瑶叫傅青云“傅大哥”,让傅青云叫林依瑶“弟妹。”
“没什么的,要是我哥哥遇到这种事情,他也会像傅大哥你一样做的。”林依瑶
“说起大哥,他年后就会调回京城,并且常驻京城,不用再到其他地方来回奔波了”南宫绝世告诉了林依瑶一个让她兴奋不已的消息。
“太好了”林依瑶很开心,南宫绝世甚至可以看到她眼里的璀璨光芒。
“弟妹和林公子的感情很好啊!”傅青云
“嗯,我和哥哥的感情确实很好,不知道哥哥这回回来会不会给我带个嫂子”林依瑶
“你希望怎样呢?”南宫绝世笑着问道,他发现,只要是谈到林靖霄,林依瑶才有一种真实感,很多时候,她太清冷,太清醒,太过的给他一种触摸不到的感觉。
“我希望哥哥可以带回来一个嫂子,我不可能陪着哥哥,有个人陪着他挺好的,不然,一个人有些苦,心里会苦的。”林依瑶
“会的。”傅青云也笑了。林依瑶其实是个很温暖的女子,笑起来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真的希望有一天,林依瑶可以打开心结,和南宫绝世好好的。
“对了,今天来可不是找你闲聊的,是来给你惊喜的。”南宫绝世
“什么惊喜?”傅青云还是很好奇的,毕竟,南宫绝世很少会说“惊喜”这两个字的。
“苏梅还活着。”南宫绝世很平静的说。
“什么!”傅青云有些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拳头握的死紧。
“是真的,傅大哥,她,现在在牧云山庄”林依瑶说,“十年前,我三哥在断魂崖崖底救了一个伤的极重的女子,经过我们的全力救治,她虽然醒了过来,但是她失忆了,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身受重伤的躺在断魂崖崖底。于是,我们便收留了她,前不久,我三哥在收拾阁楼的时候发现了一块玉,他想起了是苏梅身上的,一直被忽略了。他把玉给了我,我看着和你身上的那块很相似,便给王爷看了,他说是苏梅的。你自己看看吧。”林依瑶说着便把玉递给了傅青云。
傅青云抚摸着那块玉,略微有些激动,他开口:“这块玉,和我身上的这块是一起的,它们本来是一体的,是我找了工匠分为两块的,确实是我给苏梅的定情信物。”
“既然这样,我和我三哥便给你们安排见面。”林依瑶说,“我要说的就这些了,你们聊吧,我回王府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准备的。”
“嗯,去吧”南宫绝世
林依瑶走后,傅青云和南宫绝世并排而立,傅青云的情绪也有所缓和,他说:“绝世,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没想到苏梅还活着。”
“是呀,我也没有想到我可以健健康康的过年”南宫绝世
“这十年,可真的是沧海桑田了呀!”傅青云感叹道。
“是啊,不知道明年,会是怎样!”南宫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