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别的约会?”
“没关系,小雯和那茹都是很熟的朋友,让她们等一会儿没问题。”
他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见到小雯时的欢悦,她感觉从胃里翻上来一阵酸涩的液体。
英墨玮觉察出她的不适感,于是问:“你一直非要当面谈,具体想谈什么?”
“有关协议的内容……”
英墨玮皱了皱眉,似乎不悦:“廖诚没跟你说?如果你对协议条款有修改意见,可以完全按照你的意思修改,我不会有任何异议。”
“我想当面澄清一点,我做的所有一切只是为了要回巧巧,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我对你额外给的那些房产股权没兴趣,你不要误会。”
“我不会误会,我知道,其他一切对你来说都无足轻重!”
英墨玮凄惨一笑,原来她纠结的是这个。
他叹了一口气,说:“许一心,你放心,你以前做的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们之间的那些事今天在这里一笔勾销。你不用顾虑,我不会报复你,以前对你做出那些幼稚可笑的事今后不会再有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傻到在外面诋毁你的名誉,因为你是巧巧的母亲,我不会做伤害她的任何事。那些钱和房产股权都是给巧巧的,你是她母亲,暂时请你替她管理,等她长大了在合适的时候你交给她。”
“一笔勾销”?这难道就是他对她的审判?不,她不想这样结束。
“可是,这不是重点,我说了这些我都不在乎。”她急急地说。
他看着她的眼色渐渐凝重:“你不在乎这,不在乎那,许一心,你在乎过我吗?”
他的质问让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这些日子,她牢记梁诗槐的话,整晚整晚地问自己到底在乎的是什么。可是,她不敢想那个答案,因为那个答案过于奢侈。她对自己都做不到开诚布公,又如何能回答他的问题,她能给他的只有沉默。
她在他深邃的眼神中看到了绝望,他自问自答地摇摇头:“你当然不在乎,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心。”
是的,她的心早就丢了,自他离开后,她就成了行尸走肉,惶惶不可终日。她再一次感觉胃酸在侵蚀着五脏六肺,所有的疼痛到集中在一个部位。
“是的,我也以为你离开的那天早上我的心丢了……”
她低哑的声音中有一丝倔强,沉重的喘息间能感到她隐忍着极度的痛楚。
“可是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这里那么疼?我只要一想起我和你的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从今往后全部都断了,我这里就非常非常疼。”
她指着自己心窝的地方。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最近是怎么了,在家里,我常常以为下一秒你就会出现在客厅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我走在街上会把跟你身材相仿的男人误认作你,每次手机响我都期盼那是你打来的电话,晚上有人敲卧室的门我会以为那是你进来抱巧巧回她的卧室。我知道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幻觉,这些幻觉让我这里好疼好疼。只要巧巧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只要陈姐唠叨说英总出门那么久却没带一件换洗的衣物,我这里就疼得喘不过气来,为什么我会对你有这样的反应?我整宿整宿地想,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以前你逼我和行之分手,我怕你怕得胆战心惊,后来你夺走了巧巧的抚养权,我恨你恨得刻骨镂心,我觉得我这辈子对你只有怕只有恨,唯独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好辛苦好辛苦。所以,英墨玮,你能告诉我,我这里疼着的是什么?”
英墨玮望着她,她面色苍白,脸蛋消瘦,只剩下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眼眶里充盈着晶莹的泪,似乎下一秒就会滚滚而出。他的心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忽然心门大开,豁然开朗。
唉,这个傻女人,原来她根本没搞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正想伸出手,安抚她放在桌上交织紧握因为过于紧张而拧得骨节发白的双手,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阿桐,我不是说现在不要给我打电话吗?”
何启桐在电话里解释着事情的重要性,他看到她忽地站了起来,小声地说了句“我去洗手间”疾步向外走。
许一心看着化妆台镜子里那个憔悴的女人,连日的焦虑导致整个生理系统都紊乱着,她最近常常情绪失控。
在他们的关系即将“一笔勾销”的最后时刻,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这种状态。多可笑,她居然在乎自己给他留下的最后印象!
她刚才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想法,让她瞬即感到可耻,那样的奢望,她根本就不该有,没资格有。她已经把他害得很惨了,她不能恬不知耻地想要把他留住。
“许小姐,你怎么哭了?”
陈那茹从厕所的单间出来,一边走到化妆台对面的洗手台若无其事地洗着手,一边轻描淡写地问。
许一心赶紧抽了几张纸巾擦泪。
“事情谈得不顺利?唉……,跟英总离婚确实是件痛苦的事。你得了绝症,英总同情你娶了你,现在你的身体奇迹般地好了,你就没必要再拖着英总了。说老实话,我根本不相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奇迹,我想英总一定帮你掩盖了很多真相,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难道你也像我一样对他的家人有过贡献?既然你已经达到了目的,就赶紧给他自由吧。英总是个高品质的男人,连我在他面前都自惭形秽,就更别提你这样一个丧偶还拖油瓶的女人了。”
陈那茹转身走到化妆台,站在许一心身边,从包里拿出粉盒。
“那个小雯是英总的高中同桌,市长的千金,美国名大毕业,一直在法国银行工作,他们这两个月每个周末都在一起,你应该看到那些报道了吧,你也不笨,应该能看出他们是什么关系。其实我们都是同病相怜,所以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尽快下决心吧,你这么缠着他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
陈那茹合上了粉底盖,飘然若仙地走了。
许一心返回包间的时候看到服务生正从里面出来,英墨玮坐在桌边微笑地看着她。
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已经告诉何启桐,取消回瑞士的航班,他不准备走了。
“我让他们打包了一打榨菜鲜肉月饼,你带回去和巧巧一起吃,记住,吃之前先在微波炉里热一下。”
“我……,我同意签字,我明天就让李律师跟廖诚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