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静默,于笔尖悄悄流走。
温花嫁在白马书院教书已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来,她得到了白马书院所有十多个学生的一致喜爱,霍去病有些难以置信自己救回来的女子竟是如此渊博之人。
董夫子在上课之余,还是喜欢在他的专属书房读书和偶尔抓住霍去病训斥一顿。
柳铃铛还是那个神神秘秘的样子,隔一段时间总要消失一次。现在霍去病已经可以确定她是一个修行者,虽然他与东南飞一样有什么秘宝帮忙掩盖真实修为。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两人是朋友就足够了。
霍去病的变化是最大的。刚进入京都的时候,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痞子气,所以书院那些小师兄师姐才在一开始对他有些畏惧,只有李小福这小子对他比较亲近。而经过书院这段时间的洗礼,他的身上开始出现书卷气。如果不是担心此时出门会被叶松那群人堵在路上而不敢去与东南飞相见,东南飞肯定会讶异于他的改变。
至于上次与叶松那群人的冲突,霍去病选择了防守政策。他向夫子讲过这件事,夫子告诉他只要不出门,没有人能动他。估计他们现在正恨得牙痒痒吧。
……
合上《孔圣人对答录》,霍去病再一次疑惑起来。这本书只是一本很常见的语录,只是其中一句话引起他的疑惑。孔圣人有一次经过楚国,恰巧看遍人生悲欢离合,有感而发:历世事,有所感,然则惑愈多,何所为?吾观之,天命耳。
这段时间以来,霍去病不止一次有过这种疑惑。但每次去向董夫子询问时,董夫子总是让他自己多思考思考,以后再给他解释。所以让他只好都先记下来,有空闲时便会加以琢磨。但奇怪的是,每一次琢磨这些问题,总感觉精神疲惫得很快,如果继续坚持,脑海中竟会产生针刺般的痛感。
霍去病当然不会因为这种缘故就放弃。他是一个善于坚持的人,同时他很信任董夫子,董夫子是一个严师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最重要的,霍去病对思考这些晦涩难懂的问题有种天生的喜好。
霍去病是个好学的学生,但并不是一个死读书的学生。他深懂得劳逸结合的道理,所以他向董夫子提出了去秋游的提议。当然,他有考虑过叶松那群人,在他看来,有学院先生在此,谁敢放肆?
董夫子本来对这段时间认真好学的霍去病逐渐改观,没想到他竟突然提出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建议,在他看来,每一天都是及其宝贵的,浪费时间去游玩就是对生命最大的不负责,只有京都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们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所以他当场就发飙了:“我本还想夸你这段时间收敛了心性,未曾想你竟然怀有这种浪费生命的想法,还想带着书院学生陪你一起胡闹,真是一头蠢驴。”
听到董夫子严重的斥责,偷听墙角的其他学生顿时塌下脸来,他们没想到董夫子会拒绝得如此干脆。霍去病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他们全部都双眼放光,完全被他所描述的美好场景所吸引,其中还包括柳铃铛。但他们显然希望霍去病能说点什么,虽然机会已经非常渺茫。
霍去病果然不负众望,他完全没有被董夫子的气势所吓倒,因为董夫子已经这样斥责过他好几次。只听他说:“夫子请听我一言,我认为这并不是浪费生命的行为,恰恰相反,勤奋学习了很长时间的学生出去游玩一番,会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今后的学习中,这便是劳逸结合的道理。”
夫子虽然古板,但他绝对是一个严谨的学者,听到霍去病这番有论有据的话陷入了沉思。
霍去病一看有戏,继续说道:“夫子如果不信,试试便好,如果有效,那今后也可以继续实行,这对学生对先生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如果没有我说的效果,我甘愿受罚。”
听到这里,董夫子已经完全动心了:“哦?你如何受罚?”
“弟子愿为全院师生洗衣服一个月!”
“好,那这个休息日去郊游,第二天下午之前回来,我就为你舍弃一日上课时间。”
夫子话一出口,墙角顿时一阵叫好声。
……
最终秋游的地点定在京都北边的爱晚林,京都七景之一。一路上,霍去病反复嘱咐十多个小屁孩回去后一定要用更饱满的状态投入读书大业中,惹来阵阵笑声。
经过这件事,书院里的小孩对他更为熟悉与信任,连学院里年龄最小的也是公认胆子最小的文小铭都敢跟他开玩笑:“去病哥哥师弟,我觉得你帮我们洗衣服也是一件占了大便宜的事啊,你想啊,温先生和铃铛姐姐师妹的衣服也包括在里面呢。”
他的话惹来一阵大笑,柳铃铛更是大喊霍去病是大色狼,弄得霍去病相当狼狈。
看着平日里认真读书的学生笑笑闹闹的样子,董夫子哪里有一点不悦的意思,只是抚着胡须微笑看着这一片祥和的景象,眼神时不时停留在霍去病身上。
……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赶路,白马学院众人终于赶到爱晚林。此时还是初秋,爱晚林的枫叶还未到最红的时候,但眼前这一片微黄的大海,已经把那群未满十岁的小孩震撼得说不出话。毕竟他们都是京都小户人家的孩子,年龄也还小,虽知京都七景之名,却从未去看过。
霍去病只是惊讶了一下就恢复正常,毕竟他是看着大海长大的,而柳铃铛只是瞄了一眼就看向别处,三位先生更不必说了。
走进爱晚林,找到一块稍微平坦干净一些的地方,霍去病就跟着像门房多过先生的刘先生一起搭建帐篷,没办法,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能称得上劳动力。
刘先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平时总是带着苦大仇深的表情,让人不敢靠近,即使现在出来游玩,他的表情也只是稍微舒缓了一些,只是不细心观察的话都很难发现。
搭建完帐篷,霍去病还要去附近的河流打水,而那群小孩子,早就跟着温花嫁和柳铃铛去往森林深处游玩了。
霍去病提着两个木桶走在路上,觉得自己还真是没事找事,竟然专门出来做苦力来了。只是想到自己来京都这么久,这次竟然还是第一次出来游玩,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心里纠结的少年,不知道自己已经愈走愈远,来到了一片陌生地地方。
猛然抬起头来,霍去病的眼神有些疑惑。枫树林还是那片枫树林,只是这里未免太过安静了些,竟连一丝虫鸣声都没有。
一阵风吹过,枫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洒在地上斑驳的阳光一阵摇晃。霍去病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太阳的方位,确认自己走了三刻钟不到,离营地应该还不算远,走回去并不困难,所以他沉吟了一下,果断地继续往前走,因为,他感觉有些心慌意乱,仿佛……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