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思思醒了。首先印入脑际的就是一个沉重的概念——我被涮了!她心里一激灵,摸摸全身,光的,再定神一想,确是被涮了!尽管自己已经人老珠黄了,不过老女人一个,但毕竟还是女人。女人嘛!起码的自尊应该有,不能得过且过马虎了事。思思确实老道了。她清楚自己的身体虽然还冒着爽气,但可以肯定刚被使用过了,而且使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倪总。这个判断很好形成,看看这房,阿斯顿酒店;感受身体的细微,干旱老人的手迹很重;再瞅瞅这床头柜上,剩下的洋酒。难道老东西进屋后又喝酒了,壮胆的需要?反正一切的一切,都是倪总所为。
环视四周,房间里没瞧见倪总的身影。他人呢?
其实,思思心里并没有伤感之情,也没有特别的别扭,甚至自然到一切如常。但她不能要求自己这样平静,她必须为了自己的传统、典雅以及面子生上一把气,冲着倪总,越激烈越好,但又不能失去优雅。现在倪总不在,我得酝酿一下情绪,对,先要沉静,不能泼洒。可以抽泣,也可以哭泣,但一定不能过火,过火就有点装了,得不偿失。还是一边说理,一边斥责,带点抽泣最好。于是,她开始思考抽泣加说理加斥责该有的内容了。
倪总今天一开始,之所以不把目的说清,弄得一切都月朦胧鸟朦胧的,估计这老家伙的内心一直不踏实。他越不踏实,我就越有信心痛击他一回。他请我喝酒,用酒麻醉我,估计一方面他不敢在我神志清楚的时候提此类要求,有胆怯;二方面他也看到了自己阴暗的心灵,不敢正视,但又确实抵挡不住;三是他想得过且过,一切操作进行于迷糊之中,便于得手也便于事后忏悔。从结果上看,倪总得逞了。从心态上看,倪总仍处于弱势。这样,我思思痛击他一下,他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门吱吱地开了,一大捧玫瑰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倪总的脑袋。这老家伙,事情做得不怎样地道,情趣还不忘适时浪漫。
刚从床上做起身来的思思缓缓低下头,低好到适合的尺寸,然后用右手恰到好处地撑住额头,再低下,再轻轻地晃动几下脑袋,让长发全部泻下,遮蔽整个面庞。这时,上半身开始慢慢抽动,鼻腔里间隔地渗出幽幽的抽泣声。像倪总的新车一样,音量不高,但致远力很强。无论在房间的哪个边角,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再加上安静得可怕的房间,使得这幽幽的哭泣声俨然就是一种清晰的控诉。抽泣仅几声,并没有闭上眼睛的思思,突然看到被子左侧上的自己的胸罩。于是,她里侧的手立即抄起这小宝贝,在空中轮上一圈,然后重重地砸向弓起着的腿部,抽泣的声音跟着慢慢放大。只要仔细听,就可以听出这声音是有节制的,有保留的,不愿泼洒很远,让事态不可收拾。
立于门边的倪总,刚一进门,见此景象,有点慌张。他也许觉得这事又不是弄在小女孩身上,事态不该这样紧张,应该缓和而平静。他甚至准备了一笔钱,为撒泼打滚地对方好好搪塞一场。也就是说,思思倘若大闹一场他是有着心理准备的。可思思现在没有吵,甚至还没有说话,只是抽泣。这应该是对今天的牺牲表达着不满。这不满到底是针对自己的逼迫,还是不满自己的年纪和身份,他说不清。
倪总赶紧上前,单腿点地,捧上玫瑰,献于床前,然后温声说道:“思思,是我不好。我真不该如此,但确实又向往已久,对你。我看似光鲜,其实,内心很苦闷。我家的老婆子十五年前就得病切除了卵巢,她只是个躯壳。她早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了。可我怎么办?能对谁去诉说?我是个完好无损的人,有自己的生理要求,但只能面壁生活,十五年的时间不算短啊!希望周经理能原谅,今天,之所以答应你赞助五十万。确实跟灾区没啥关系,只跟你,只要你能跟我好下去,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到永远。”
“倪总,不要跟我说这些了。这事你做得太不尊重人了。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你却随便地轻率了我。你的事,我可以同情,但不能赞同。同情你没有活好一个真男人,不赞同的是,你这样的做法,仍不是真男人所为。”
“我也想过其他的方式,但这不适合我的社会身份。我们是朋友,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我们不仅有业务上的沟通,更有身体亲近的机会。我承认我不是个好男人。对别的女人,我试图做过,但我的血不为她们沸腾。没办法的是,见了你,我就冲动。老实说,我跟你敞开了说这事,觉得更愧对于你,也不敢。于是,我不说了,只考虑设套请你就范。这话对别人我说不出口,对你,我可以承认所有错误。只请求你的原谅,我愿为此次错误做出承担,只要你提出,我一定答应。钱,没了,我可以挣;但人过了这美好的时刻,是无法挣回来的。虽然天下女人都一样,但感受各异的事实不可回避。你给我的感受达到了不可抗力,我愿为不可抗力承担一切责任。”
“呜呜——呜呜——呜呜”思思接着又开始了抽泣,不说话了。因为她感到再说下去就有点装了,不现实了,不如见好就收。她觉得倪总的话,已经让自己从心里讨回了尊严,她觉得倪总的如此诉说,也挺可怜的,甚至还开始招人同情了。我思思是自由之身,自由之人,这事并没有真的对不起谁,我并没有正式把自己打发掉,所以,只要我不是故意为之,今天的结果就可以这样过去了吧!再说,倪总对我今后的工作还可以有着无限量的贡献呢?要生存,机会不能随便丢,事情适可而止,未来的机缘就可能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