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普通的民宅里,一个小小的婴儿在父亲的帮助下爬上书桌,却并不是在学习如何踱步,而是自己动手将宣纸用砚台固定,随后望着那几乎与自己身高对等的毛笔,手脚并用,右脚撑在桌上保持平衡,左脚则紧紧地缠绕在笔杆之上,两只稚嫩的小手却把那对于他来说太过庞大的毛笔把持的很稳。当他挥下一笔后,便停了下来,叹声道:
“哎,这样做确实很不稳定,没办法使用正常的丹青之技啊,那么,就决定是你了~”
糖磊夫妇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变态儿子糖白虎,连大气也不敢出,怕打扰到艺术家的创作,而糖白虎在感叹一声后,便不再迟疑,身形游走之间,一幅惊世之作已经完成,小白虎一抹头上的虚汗,献宝似的将墨迹未干的画作递给了自己的便宜老爹,而糖磊也是赞不绝口:
“吾儿这幅画意境深远,色彩搭配相辅相成,比例适中,显示了这画作作者的高深的丹青功底啊~这幅.额.小鸡吃米图?!”
糖磊刚开始连画看都没有看,就死搬硬套着自己父亲为了增加自己肚子里的“墨水”,让自己死记硬背的套词,完全忘了他连墨汁都只准备了最最普通的黑色,哪来的色彩搭配?
小糖自豪地说了一声:“没错,就是小鸡啄米图,虽然你的恭维挺扯淡的,但是有一件事你说对了,这幅画,确实意境深远,对我们将来的胜利来说,这幅画将是见证奇迹的起点,老爹劳驾你跑一趟,去最近的大城市把此画交与懂行的,真正乐于此道的人,收藏家也好画家也好,不过一定不能是穷鬼,至少至少也得像你大哥一样富甲一方的,如果不见你,靠武力也要逼他见你,你放心只要看到这画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哦还有,千万别暴露我的存在,有人问你是谁画的,就说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要是给你钱你也别要,只要修文馆的宣纸还有,哦对不起我忘了这里不是我的地盘了,你就跟他说要最好的笔墨纸砚就好了,量一定要大要足,为表报答你可以承诺他未来成品定有他一份,行了,爸爸去做吧~”
糖磊嘴角抽搐地看着这连自己都搞得定的小鸡吃米图,实在没看出来哪里意境深远了,又哪里会有人为此还想给自己钱了,但他与自己的爱妻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被月华的话所打动,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他是我们的孩子,要信他。”
巴延城,位于天鼎帝国之北,土地富饶,被人点评为“人杰地灵之所在”,此地有名的爵士公羊纵伯爵平日里爱民如子,为政有方,深得百姓爱戴。这伯爵除了为政为官有着一个好手段外,更是一名热爱艺术的妙人,音律丹青,博弈戏曲,该伯爵都有涉猎,虽不精但陶冶情操已是足够。
今日的伯爵府,却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伯爵府内的全副武装的通灵者们完全不是其对手,但那名强大的存在也不下杀手,只是用气机牵引将他们推开,让他们无法阻拦自己的道路而已。
“住手!”随着伯爵的一声叱喝,伯爵府的手下们纷纷退下,不再做徒劳之功,而伯爵则上前两步,拱手抱拳:“阁下如此身手,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阁下来我伯爵府,所为何事?”
来人正是糖磊,大陆最年轻的破壁者,在外人面前,他完全是另一幅姿态,冷酷的表情,厚重如山的气势,放在哪里都是一副绝世高手的姿态,外全不敢把他与在家中那个略带憨厚的汉子做出联想。
“我并无恶意,借一步说话,有东西给你。”糖磊惜字如金,道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后,便紧绷着脸,再不说话。
伯爵一摆手,示意属下退下,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们还放不下心,害怕这陌生强者对伯爵不利,“可是大人,这人身份不明,若我等不在大人身边,大人恐有危险。”
公羊纵笑着摆了摆手,“像这样的强者,是不屑于说谎的,况且他连神恩殖装都未曾附体你们就近不了身了,这样的人物你觉得哪怕是你们在我身边,他想对我不利你们就能拦下吗?阁下请随我到书房一叙。”
糖磊对于这伯爵光明磊落的行事姿态十分欣赏,在书房宾主落座后,糖磊从衣衫里怀里掏出了那幅糖白虎抱有充足信心的小鸡啄米图,递给了伯爵。
“这是?”伯爵果然一下子便被如此神作震住,半响才苦笑着说:“强大的通灵者,您如果此行是专程为了调侃在下而来,那么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打道回府了,来人,送客。”
糖磊虽已被下了逐客令,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临行前妻子那句“相信我们的儿子”现在还在他的脑海回荡,他决定哪怕错也一错到底,他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即使那个儿子可能稍微的有点.恩.与别的孩子稍稍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可那还是自己的骨肉啊。
糖磊安坐不动,开口道:“我相信作画之人不会做此无聊之举,我只是奉命携此千里马,前来此地寻找慧眼伯乐的。”
公羊纵听后心中一颤,这样的强者竟被他人指使用作跑腿,他背后的那个人到底会是谁,竟有如此大的能力。本着这样的心态,公羊纵决定再好好研究下这幅“大作”,小鸡啄米图,小鸡中规中矩,稍微有点丹青功底之人均可将此完美复制,至于这米嘛,不过是几点墨汁随意一点而已,况且这宣纸材料与墨汁质量都是下品,着实看不出什么深意来;等等.这米.
“这!这!”公羊纵惊叹了老半天才停了下来,向糖磊尊敬地拱手道:“敢问大人,是何人创作了此画?”糖磊按照糖白虎的指示,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公羊纵态度愈发客气:“在下对此画作大有兴趣,虽知大人对钱财这种世俗之物并无欲念,但还是斗胆想将此画作买下,不知大人是何意见?”
糖磊心中苦笑“并无欲念?放屁!我现在对这世俗之物欲念大了去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平日里不觉得钱这东西很值钱现在咋就觉得这么可爱呢?!”心里是这么想,但嘴上自然是另一套说辞:“此画主人吩咐过,不需钱财,只需最好的笔墨纸砚,不知伯爵大人可否慷慨解囊?哦对了,他也说过,未来成品定有伯爵大人一份。”
伯爵眼中期待之色愈发浓厚,招呼下人道:“来人,将府上最好的笔墨纸砚都呈上来。”
各式各样的笔墨纸砚堆满了四张书桌,也不见糖磊有何动作,那积如小山的笔墨纸砚就被他一股脑地收了起来,对着公羊纵颔首示意。
“多谢伯爵大人今日之举,他日必有厚报。”公羊纵轻笑拱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还望通灵者大人提醒此画作者,未来成品,可是有我公羊纵一份的啊,哈哈。”
糖磊点了点头,身影一闪,已是消失在了伯爵府,尽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姿态。
公羊纵再次端详着那张用残纸旧墨画成的小鸡啄米图,那看似只是用墨汁轻点的米粒,竟是一个个的迷你小字,组合在一起便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结合那残次的宣纸和墨汁,公羊纵便知道并非作家功力不够,实乃现实条件并不能给予一个合理的创作环境。虽然想不明白为何能驱使那样强大的通灵者的人会用不起质量上乘的文房四宝,但这的确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大人物嘛,怎么会没有一些怪癖呢?
“来人啊,将这幅画给我裱起来;现在‘米’我给你了,不知道,你能做出怎样的‘炊’呢?哈哈哈。”
糖白虎在母亲的怀里安静地打着盹,月华慈爱地看着自己的骨肉,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他才像一个正常的孩子。
糖磊突然闪现进门,月华对着他食指轻点朱唇,示意他噤声,没想到糖白虎一伸懒腰,醒了过来说道:“不用轻声慢步靠右行了,婴儿的感应力果然强的离谱,不过这嗜睡也真是个毛病,不知道六岁之前天眼未合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是就有得玩了~”
夫妻二人再次听着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索性就当没听见,糖磊将那些文房四宝取出一部分,放在了书桌上,对小糖说道:“你要的东西我带回来了,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糖白虎老实不客气地说道:“你别说还真有,爸你再帮我借几个干净的缸来,对大个的,将墨汁放进去,哦对了再给我准备几盆清水,都有用。”
望着出门做准备的老爸的背影,小白虎一边将宣纸平铺在地,一边脑海中自言自语:“上辈子光给老祝洗墨水澡替他还债了,想不到这辈子还得我自己洗墨水澡为老爹还债,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啊~”
糖磊双臂平举,将身上扛着的几个大缸放在了地上,看着小白虎问道:“都弄好了,你到底要干嘛?”
“要干嘛?嘿嘿,这个问题问的好。”说罢小白虎将身上仅有的一件小内裤一脱,翻身跳进墨汁缸里,说道:“当然是洗澡了,没见过这么吊的行为艺术吧,嘿嘿,接下来你们就睁大眼睛瞧好吧~莱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