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海神像不见了,我们如果还继续称这里为海神殿,似乎也是对海神的不敬。于是经过商量后,暂时更名为城主府,等哪一天我们又能抵抗住海啸,再重新为海神塑像,将名字改回来。现在这里虽然名为城主府,但城主无论是办公还是居住,都只能待在偏隅一角。”辉月悠悠说道。
艾伦又问道,“你之前说过,要加高城墙太过艰难,而且就算现在加高了,抵挡住海啸,也难保以后不会再被海啸盖过,如果神像第二次不翼而飞,只怕你们再也无法自称是海神的子民了吧。”
辉月瞪了艾伦一眼,却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虽然刻薄,但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惊涛城被海水淹没的问题,几乎成了海族头号的大事,各方争执不休,但根本拿不出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
“你们邀请索菲亚和我来做客,由海神殿的大长老起誓担保,说是钦佩我们的勇气,想见识一下本人,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简直就是儿戏。依我之见,恐怕和惊涛城的海啸事情有关,虽然我暂时还想不出有什么关联。”艾伦猜道。
辉月说道,“有关系没关系,都不是我这个层次的人可以接触到的,等你们见了海神殿的人,自然就见分晓,你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
“当然有关系了”,艾伦说道,“如果你们真的在海啸的问题上有求于我们,我就可以漫天要价,起码在昨天打架这件事上让我服软是不可能了,我还要让那个鲨鱼人跪着向我道歉。”
“你别太过分了!小心玩火自焚!”辉月警告道。
“没事,我心里有数。”艾伦神秘地说道。
在卫兵的带领下,三人走上高高的台阶,并没有从正殿进入,而是绕道侧面,从一个偏门进入,抵达了城主的议事厅。议事厅的面积很大,至少比尼安德特人的要大好几倍,可以容纳近千人,但辉月却说,这个议事厅在神殿众多房间中面积只能算中等,能容纳上万人的大厅至少有三个。
他们进入的时候,议事厅已经聚集了不少海人,看到艾伦三人,全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们。艾伦三人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经由四周的墙壁回响,即使在大厅角落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议事厅正中央的位置上,摆放着一把椅子,端坐着一个海人,辉月悄悄对艾伦说,这就是城主。艾伦抬眼望去,发现城主竟然是个鳄鱼人,长长的大嘴微张着,两只小小的眼睛半睁半闭,不时透射出凶残的寒光,两只前爪分别搭在椅子的手架上,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一跃而起扑向猎物的错觉。
艾伦三人走到城主的前方,正要行礼,突然左侧站出来一个海人,喝道,“大胆狂徒,见了城主还不下跪!”
艾伦看了他一眼,也是个鲨鱼人,顿时明白对方在故意刁难,于是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不是海族人,不需要跪拜海族的官员,如果你不知道礼数,可以问问你们的使者,在我们人族,是否有强迫他们下跪。但你在问清楚之前,最好少说话,免得丢你们海族的人,让全大陆都看笑话。”
鲨鱼人暴怒,正要发作,旁边一个蟹族人突然拉住了他,转身对艾伦冷冷说道,“你不尊重我们的城主,我们还可以当你们大陆人粗鄙野蛮,不知礼数,但你们公然违背我们的律法,街头斗殴,致人死伤,就算你是大陆人,也难道罪责。我想如果我们的使者在人族犯了罪,你们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艾伦撇了撇嘴,说道,“有罪没罪,你说了不算,一切由城主定夺。城主还没说话,你就跳出来唧唧歪歪,我看你才是对城主大不敬,请问你们海族的律法,是否有一条规定说只要当着城主的面给一个人随意安一个罪名,城主就得默认?”
城主所属的海鳄族,也是实力强横种族,但和六大王族相比,还是要差一些,因此在平时没少受这些鼻孔朝天的王族的窝囊气。他虽然看艾伦这个人族不顺眼,很想一口吞了他,但看到他和鲨鱼人、蟹人互喷,心里还是很解气,心想终于碰到个愣头青,敢触这些王族的霉头,于是他打定主意在一旁隔岸观火,两不相帮。
蟹人继续说道,“城主大人不发话,是给你们一个台阶,让你们自行认罪,如果你们继续冥顽不灵,抵赖到底,那就只能让你见识下我们海族律法的森严与严酷。”
艾伦则不屑地说道,“海族的律法我自然是尊重的,但海族人的律法属于全体海人,而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族,你们的人挑衅我在先,我把他扔我的椰子砸了过去,他就说要剥我的皮,把我的膏脂做灯油,既然他都说要杀我了,我杀他又有何妨。你们技不如人,吃亏了反而恶人先告状,难道你们王族的名号都是吹牛皮吹出来的?”
蟹人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冷冷说道,“我们能成为王族,自然有我们的依仗,如果你想见识下,我们很乐意成全。听说你们也是人族的勇士,既然是勇士,就用勇士的方法来解决吧。你们两个人,我们也是两个人,决斗两场,无论胜负,以后都不得再追究。”
艾伦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鼻子前来回摆动,说道,“不不不,我们不能答应,很抱歉。”
蟹人突然看向辉月,大喝道,“长老派你去人族请勇士来做客,你却找了两个懦夫,跟你一样,只会耍嘴皮子,没半点勇气。你违抗长老之令,是罪一,谎称请来了真正的勇士,是罪二,现在我就把你拿下,打入大牢,让你尝遍那几百种酷刑。”
辉月花容失色,正要上前分辩,却被艾伦一把拉住,挡在身后。艾伦对蟹人说道,“你自称是海族的勇士,却对一名武力低微的幻鱼族女子下手,我看你才是真正玷污了勇士的名号。你听好了,我之所以拒绝和你决斗,并不是怕你,而是因为,就算我们赢了你们,你也无法保证海族不会有人再向我们挑战。所以,和你们的决斗是没有意义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何又要消耗我们宝贵的体力呢。”
“巧言令色,天地失色。这是我以前听过的一句人族谚语,现在终于见识到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很远处传来,震得艾伦耳朵嗡嗡作响,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索菲亚实力比艾伦高很多,但也东倒西歪,站立不稳,而辉月更是直接摔在了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而周围站着的其他海人,却安然无恙,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都面朝他半跪在地,就连一直坐在椅子上惊涛城城主,也离开椅子,对来人深鞠一躬,恭敬地说道,“鲨暴大人。”
来人继续往前,不紧不慢地走着,他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艾伦的心坎,震的艾伦浑身颤抖。当他走到十米之处时,艾伦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索菲亚也倒在地上。
来人身材十分魁梧,长着一个巨大的鲨鱼头,浑身肌肉高高地隆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艾伦和索菲亚,轻蔑地说道,“刚才的决斗,是我的提议,那是我给你们的最后机会。虽然你们不可能获胜,但起码可以有尊严地死去。既然你们拒绝了我的好意,,我将收起我的怜悯。”
他一边说着,一边径直走上台阶,大大咧咧地坐到城主的椅子上,右臂支在大腿上,半侧着身子说道,“在这里,我就是律法,我说谁有罪,谁就有罪,大嘴城主,你说呢?”
惊涛城城主对着鲨暴又鞠了一躬,口中说道,“一切但凭大人裁决。”
鲨暴接着说道,“人族间谍索菲亚和艾伦,勾结海族内奸辉月,无端打死打伤海人勇士在先,潜入海神殿,意欲对海族图谋不轨在后。经我鲨暴查实,证据确凿,罪名不容抵赖。从即日起,押赴银鲨城天牢之中,严加拷问,一定要将人族的阴谋全部揭露出来。”
“大人英明。”在场的所有海族都跪着口颂道,连惊涛城城主大嘴,也无奈地双膝跪地,任由鲨暴发号施令。
“大人,他们是海神殿请来的贵宾。”早已倒地不起的辉月,挣扎着对鲨暴说道。刚才她听到鲨暴将她判为海族内奸,要打入暗无天日的鲨族大牢,心中惊恐万分,只好把海神殿搬出来,希望鲨暴有所忌惮。
鲨暴只是看了辉月一眼,辉月就如遭重击,吐出一大口鲜血,瘫躺在地上,面色煞白,气若游丝。
鲨暴站了起来,说道,“海神殿的贵客?我身为海神殿的执事,怎么不知道,一定是你这个内奸编造的谎言。来人,把他们三个用寒铁锁链绑好,随我返回银鲨城。”
鲨暴离开后,议事厅里的海人也陆续离去,只剩下惊涛城城主大嘴一个人在发呆。过了好半晌,大嘴才苦笑一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用双手细细抚摸着椅子光滑的把手,心想这个位置不知道还能坐几天。
这时,外面的卫兵来报,“大人,海神殿的梅凯琳长老到了,请您前去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