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你蒙对了呢?”默言说。
“随口说几句就是一种高深的修炼方法,这是什么,这是言出法随,你把我当什么了?冥王之子?”艾伦好笑道。
“好吧,我说不过你,我就是提醒你别玩大了,而且就算你的修炼方法无害,但让他们耗费大量时间去做无用功,也忒不厚道吧。”默言说。
“他们才不是那种有大恒心的人,练着练着发现没成效肯定就放弃了呗,再说年轻时走点弯路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可以磨练心性。”艾伦无所谓地说。
默言盯着艾伦看了一会儿,目光复杂地说:“我突然发现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胚子,以后有成长为绝世魔王的无限潜质。”
“谢谢。”艾伦客气地说。
“我这么说你,你就一点也不生气?”默言诧异地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以前很多人都这么说我,我觉得这是对我的肯定,高兴还来不及。”艾伦说。
“我研究过历史上许多的大魔王,你和他们的绝大多数还不一样。”默言说。
“有什么不一样?”艾伦问。
“他们大多数一开始都是心地善良之人,正义感强烈,只是后来连番遭遇重大挫折,善恶观念崩溃,对正义极度失望,才义无反顾地遁入魔道之中,以魔证道,以魔解脱。因为他们将善完全摒除了出去,心中只剩下恶,所以才能恶得彻底,才能成为真正的大魔王。”默言说。
“那我呢?”艾伦问。
“你?”默言说,“据我观察,你的善恶观念不分明,更准确地说,你根本就没有善恶观念,你既做善事,也做恶事。”
“既做善事,也做恶事,那不就是又善又恶、不善不恶的人么,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啊。”艾伦说。
“那不一样,绝大部分人虽然既做善事也做恶事,但什么是善事什么是恶事他们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而这两者在你心中似乎并无区别。”默言说。
“但至少我还在做善事,你把我归为大魔王一类未免太过牵强吧,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个恶称。”艾伦说。
“绝大部分的大魔王,是由善入恶,目的是为了颠覆善,让恶来笼罩整个世界,而少部分的大魔王,就是你这样,不仅颠覆善,还颠覆恶,把善与恶一起颠覆了,而世界就是由善恶构成的,善恶都被颠覆了,世界自然也就被颠覆了,所以后一类大魔王虽然数量稀少,但造成的破坏却是毁灭性的,不仅那个时代匍匐在他的脚下颤抖哀泣,后世提起来也依然是不寒而栗。”默言说。
“我对历史了解不深,像这样的大魔王都有谁?”艾伦问。
“这只是我的分类,其实两类大魔王之间的界限并不是泾渭分明,有很多都处于两者之间,也很少有谁就非常明确地属于哪一类,往往两种特征都有。历史上第二种特征比较明显的大魔王有这么几位:
‘冥界的掘墓人’克里特?米诺斯,他是米诺斯家族历史上最著名的人物,比他的曾祖父米诺斯王还要有名,冥王消失之后是他第一个举起了反抗冥界统治的大旗;
以‘传播冥王之光,复兴冥界秩序’为己任的‘冥王之子’三生?彼岸,他差一点就重建了冥界的统治;
‘雄鹰酋长’菲利普王,他率领的泛地狱土著联盟发起了旨在驱逐所有外来者的‘红土地战争’,如果不是中途离奇病死,他可能已经成功了;
‘所有亡灵的父亲’骷髅王尤利乌斯,他的骷髅王国以及附属国最鼎盛时占据了地狱界三分之一强的地盘;
‘魔界流亡圣太子’冒顿?挛鞮,他先是蛊惑地狱界向魔界发起兼并战争,在手刃他的父亲也就是魔皇头曼?挛鞮之后,又掉过头率领魔界余部反攻地狱界,不仅取得决定性胜利,还占领了恶魔岛这一地狱界与魔界之间的天然要冲,使得地狱界再也无法向魔界发起有威胁的进攻,直到今天,‘魔狱(魔界与地狱界)战争’仍是地狱人心头挥之不去的伤痛,而冒顿也因此加冕为‘万古魔皇’。”默言说道。
“这些人虽然我都不了解,可听你这么一说,貌似不可一世的绝代枭雄,虽然我不是个谦虚的人,可是你拿我和他们相提并论,还是让我惶恐万分。”艾伦说。
“你还年轻嘛,他们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屁都不是呢,冒顿成为魔皇之后,专门写了一本回忆录,叫做《风尘激荡八十年》,讲他当年在地狱界是如何的寄人篱下,流离失所,四处乞讨,遭尽白眼,千难万险,九死一生,虽然不无夸大之处,但绝大部分内容还是可信的。我还详细研究过‘冥王之子’的生平,他年轻时为了不被人识破身份,装扮成奴隶劳工,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矿井中隐姓埋名二十年。”默言说。
“他可真能忍。”艾伦惊叹道。
“他这个人既坚忍,又残忍。他在矿井中一边劳作,一边偷偷修炼《冥王法典》,直到凝聚出冥王法身才离开那里,前往各地召集冥界遗族,等到羽翼丰满之时,便率部大举进攻位于冥王州中央的冥王宫遗址,誓欲夺取完整的冥王传承。在进军途中,他专门绕远路回到那个矿井,以遮天巨手将整个矿井一掌震塌,将当年所有目睹过他落魄窘境的人,无论是曾经凌辱过他、嘲笑过他的,还是曾经同情过他、帮助过他的,悉数埋葬于其中。”默言说。
“这样不太厚道吧。”艾伦皱眉说。
“我说过了,像他这样的人心中并没有善恶之分,不以善为荣,不以恶为耻,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受世俗观念的束缚。”默言说。
“冥王之子后来不是失败了么?”艾伦问。
“是的。关于冥王之子失败的原因,后世一共总结出了两百多条,不过我个人认为,这件事也起了相当重要的影响。他因为绕道去毁灭那个矿井,耽误了一天行程,致使冥王州的援军多抵达了三成,而那场战役的胜负其实也就是在一线之间,谁都有可能获胜,如果他能提前一天发动进攻,说不定已经成功了。这可能也算是报应吧。”默言叹息道。
“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另有所指呢?”艾伦说。
“没,没,没,我就是就事论事,没有所指。”默言连忙摇头否认。
艾伦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放心吧,我这人杀熟归杀熟,可从来不做杀人灭口的事,当然了,我也不怕报应,而且我也不认为冥王之子失败是因为报应,就算没有这件事,我相信他也不会成功。”
“那你认为导致他失败的原因是什么?”默言问。
“当年的情况我并不了解,但我想,冥王既然会消失,就说明他的光辉已经不足以笼罩这片大地,冥王之子再厉害也只是秉承冥王的恩泽而生,注定要比冥王低一档,既然冥王都无法维持冥界的统治,冥王之子又如何能重现冥界的辉煌呢。”艾伦说。
“他除了这一次,后来还有一次,都是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只是运气略差了点。”默言说。
“表面上看是差一点,但即使弥补上了这个差距,就会发现还是差一点,再弥补还是差一点,永远都够不着终点,我相信冥王之子就算那两次成功了,最终也还是会失败,而且他之所以会绕路去毁灭那个矿井,应该也是自认为胜券在握了吧,否则像他这种饱尝挫折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呢。”艾伦说。
默言低头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冥王之子可能还是气运不足。而且他到底是真正的冥王之子还是假名冒充,一直以来也有争议。”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冒牌的?”艾伦忙问。
“确实有人这么怀疑,因为他出世时距离冥界崩溃已经过了数万年,如果是真正的冥王之子,怎么可能这么晚才出世,只不过他能够修炼冥王留下来的《冥王法典》,并凝聚出了冥王法身,那些冥界遗族才相信了他,但质疑声却一直都没有断绝,有些人是出于否定他合法性的目的,有些人却是真的怀疑此事。”默言说。
“我还听说有过不止一个冥王之子,是真的吗?”艾伦又问。
“是的,后来也陆续出现了一些人,或自称是冥王之子,或被认为有可能是冥王之子,但得到公认的就只有最初那一位,一般说起冥王之子也都指的是他。”默言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又有一个人自称或被认为是冥王之子,他会面临什么?”艾伦问。
“这个就不好说了,关键是看有多少可信度,如果没几个人信,那谁也不会当回事,只当他是跳梁小丑,哗众取宠,但如果可信度较高,他的机遇和麻烦同时就都来了。”默言说。
“麻烦我能理解,毕竟大家都自由惯了,谁也不希望冥界重建,再被一个冥王统治,因此对于任何可能是冥王之子的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宁枉勿纵,可是机遇又是怎么一回事?”艾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