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轮决斗又很快开始。艾伦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活动着酸楚的脖子时,突然发现夏舞已不在旁边,他前后左右都找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只得作罢。又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人在拍自己肩膀,扭头一看,却被吓了一跳,夏舞竟又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偷偷摸摸地走,偷偷摸摸地来,还以为你去做那什么了呢。”艾伦不悦地说。
夏舞没有理会他的挖苦,而是说:“我刚才去见金破天大人了。”
“那你也应该和我打个招呼啊。”艾伦继续埋怨。
“我怕你趁我不在偷跑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
“这就要问自然联盟的人了?”夏舞促狭地笑着说
艾伦哑口无言。
“金破天大人想要见你。”夏舞又说。
艾伦:“什么时候?”
夏舞:“今天晚上。”
艾伦:“勇者大赛一结束我就要走了,等不到晚上。”
夏舞:“结束不了,今天只比十轮,剩下十轮明天再比。”
艾伦:“日程改了?什么时候改的,我怎么不知道?”
夏舞:“就在刚才,自然联盟派人去找大人,提议今天只比十轮,大人同意了。”
艾伦:“你们不趁着势头正猛一鼓作气拿下勇者大赛,拖到明天不是给对方休息调整的机会么?”
夏舞:“自然联盟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大人有他的考虑。”
艾伦想了想说:“那好吧。今天晚上就去拜会下这位对我十分赏识的金破天大人,如果他还为我留着一号种子的位置,说不定我真会考虑留下来。”
夏舞撇着嘴冷笑不已。
因为当天只剩下四轮决斗,所以赛程安排得就没有先前那么紧凑,上一轮结束之后停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下一轮,但即使如此,到了下午时分十轮决斗也全部比完了。后面五轮自然联盟发挥得不错,取得了3:2的优势,但在大比分上依然是4:7落后,这个差距可不容易抹平。
上次来的时候,这片区域还是一片荒凉旷野,作为黄金联盟和自然联盟实际控制线的交汇处,这里经常爆发激烈的争夺,除了零星的几座哨塔,任何建设都没有意义。而这次来到之后,艾伦发现两边都已经搭建起了许多简易房屋和帐篷,供前来参加勇者大赛的各方人士休憩,这也是勇者大赛走向制度化、规范化的体现。
黄金联盟休憩区的中央耸立着一个带有金色尖塔的特大型帐篷,那是勇者大赛期间的临时议事所,如今黄金城城主金破天正在里面和一干人等谈笑风生。除他之外,还有黄金联盟的其他高层,参加勇者大赛的种子选手,以及邀请来的重要观战嘉宾。今天战绩不错,大家的心情也很愉悦,轻松的笑声此起彼伏。脸上依然带着面具的夏舞走了进来,向金破天行了一礼,用伪装过的声音禀告说:“大人,他来了,就在外面。”
“哦?”金破天笑着对众人说,“你们猜谁来了?”
众人都是摇头。金破天又说:“不光是你们,就是我也不敢相信。”
“城主,究竟是谁您快说吧。”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问道。
金破天却反而叹了口气。“上届勇者大赛,我们的一号种子,也就是我的族人金碎岩在最后一轮对决中不敌对手,导致我们大比分落败,这本是一件深值痛心的事情。可谁知道自然联盟竟然得意忘形,利令智昏,见他们那位选手没有杀死金碎岩,就怀疑他是我们派过去的奸细,不仅把他抓了起来,还要处死他,幸好我提前收到情报,派人将他救了出来,如今他就在外面,想必你们很多人对他都不陌生。”
“您说的是那个……那个……召唤骷髅的小孩?”有人结结巴巴地惊呼道。
“没错,就是他。他真名叫艾伦,号称暗之子,黑暗之子。”金破天颔首道。
帐篷内一阵骚动,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有的人是不相信自然联盟竟然会干出这等蠢事,有的人则是不相信自然联盟既然已经这么做了,黄金联盟竟然还能把人给救出来。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摘掉面具的艾伦大踏步走了进来,他迎着众人投来的诧异目光,微笑着一一点头致意,一点也不害生,仿佛是一位阔别已久的浪子回到家乡。斯嘉丽见此人竟然如此没皮没脸,心头莫名浮现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遇见过。
“呵呵!”金破天笑着说,“我现在都有些相信,你是我们派去的奸细了。”众人也陪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艾伦弯腰鞠躬,恭敬地说:“谢过城主大人的救命之恩。”
“诶,”金破天摆着手说,“不要说你放了过金碎岩一命,我们欠你一个人情,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不能眼看着你这样的少年英杰丧命于偏见和妒忌的阴谋之手。对立与纷争只是暂时的,对强者之道的追求才是永恒的,只要是强者,哪怕属于敌对的阵营,我们也同样尊敬。”
“您太抬举我了,我哪算什么强者,只不过运气好一些罢了。”艾伦说道。在别人听来他这是过度谦虚,事实上他说的全是真话,除了拥有四五级魔兽的身体和一级风系魔法师的造诣,他所依仗的全部都是外物与外力。
“嗯,不骄不躁,殊为难得。”金破天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你可愿加入黄金联盟,为尊严和荣誉而战?”
“大人,”艾伦又鞠了一躬,“我被自然联盟抓起来后,待在地牢里闲着没事,就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反思,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有责任。我与黄金联盟并无深仇大恨,故而对你们的人手下留情,可自然联盟却视你们为死敌,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做法,所以才会把我当做奸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介入黑森州的这场战争,当初加入自然联盟就是个错误,如今不想错上加错了。”
“你如果不想加入,我们也不勉强,可你真的就能做到对这场战争置身事外?那你又为何来参加这一届的勇者大赛,要知道它已经与你无关了。你应该还是心中有所不甘吧,换了我我也不会甘心,明明是主角,怎么会甘心被人以如此不体面的方式踢出局呢。”金破天说。
艾伦默然。
金破天又说:“你从自然联盟那里逃出来,在他们以及外人的眼中,你就是个逃犯,你以后遇见他们只会抬不起头来,就算不遇见他们,但只要心中想起这件事,还是会抬不起头来。与其如此,何不堂堂正正地击败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对你胡言乱语,被人憎恨和畏惧,总胜过被人嘲笑和轻视吧。”
“可是……我打算过几天就离开黑森州,恐怕等不到下个月。”艾伦犹豫着说。
见他态度已经松动,金破天立即说:“这好办,你明天就以黄金联盟种子选手的身份出战,只要能胜得一场,哪怕后天就走我想你也不会再有任何遗憾。”
“明天?”艾伦疑惑地问,“参赛人员不是事先就定好的么,难道还可以临时更改?”
“今天中午自然联盟派人来找我,要求今天只比十轮,剩下十轮放到明天比,我就顺势提出一个建议,剩下的参赛选手名单重新安排,他们同意了,因此我可以让你顶替一位种子选手上场。”金破天说。
“难道您之所以同意他们的要求,就是为了好安排我上场?这可有些得不偿失,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他们调整好心态,从今天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艾伦说。
“无论他们如何调整,都抵不上你出战所给他们带来的冲击,你只要一出现,一定会彻底打乱他们的阵脚。”金破天笑着说。
“可是未必就会抽到我上场。”艾伦又说。
“我相信你一定会被抽中,因为你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做一个了断,命运一定会成全你。退一步而言,假使你没有被抽中,说明你与黑森州的缘分未尽,我希望你能再待一个月,如果下一届勇者大赛还是没能抽中你,那也是天意,你就算走也不会再有遗憾,我也同样不会有遗憾。”金破天说。
艾伦想了想说:“好,如果明天抽到了我,我就出战,如果没有抽到我,我就再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离开。”
“好。”金破天拊掌说。
见素来刚毅威严的金破天对艾伦如此礼遇之重,甚至都有些自轻身份、刻意奉迎的意味,有人心里不舒服了,于是阴阳怪气地说:“你说得倒轻巧,要不明天走,要不一个月后走,要不明天打,要不一个月后打,却独独没有想过失败了怎么办。别说你不可能失败,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绝对无敌的。”
“失败?这怎么可能!”艾伦笑着说,“金破天大人以前就曾托人给我捎话,说我有资格做黄金联盟的一号种子,你对我没信心,难道还对金破天大人没信心?”
此人不说话了,不过另外一个人却腾地站了起来。
“你说金破天大人曾亲口许你一号种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