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豪森的刻意隐瞒,还是让腓特烈的计划出现了漏洞。腓特烈并不知道中路有个小孩逃出了围杀,而且此人野外生存能力极强,条顿骑士追了好几天最后竟然追丢了。因此,腓特烈并没有对艾伦的行踪做出专门的安排,只是要求搜索东路幸存的师生。
这无疑帮了艾伦的大忙。他从小在山里长大,进入狮鹫魔法学院没几天,根本不具备一个魔法学院学生应有的气质。尽管他身体结实,皮肤黝黑,但却没有练过斗气、握过重剑,因此手上也没有厚厚的剑茧。任何一个人看见艾伦,都会自然地认为他是一个农家子弟,绝不会是一个四年级以上的魔法学院学生或者斗气学院学生。
随着不停往东南方向走,气候越来越温暖,莱茵人的城市也多了起来。艾伦开始发现,企图避开所有人的视野,从荒无人烟的地带,偷偷进入狮心公国并不现实,他必须通过莱茵人的城市,经城门出城。这些城市的旁边,要不是光秃秃的高耸石山,要不是宽阔湍急的大河,而无论是山上还是河岸,都有许多巡逻的卫兵。如果自己要强行爬上陡峭的山峰,或者趟过湍急的河流,即使在平时,也会被莱茵人当做间谍给抓起来,而现在又是特殊时期,莱茵人肯定在大肆搜捕从魔兽森林中幸存的师生。
艾伦犯了难。他已经看到了城门口进行严密排查的士兵,毋庸置疑,那些人就是在搜捕自己,如果自己走上去,肯定是自投罗网。不过,艾伦在远处观察了好一阵子之后,发现了一些异常。
在经过神泉水洗礼后,艾伦的听觉和视觉都变得非常敏锐,即使隔着较远的距离,他也能清楚看到城门口的情况。每个行人经过时,城门卫兵先是捉起他的双手,看看有没有厚茧,然后要行人脱下外衣,看看有没有流血受伤的痕迹。接下来,好几个卫兵站在一起讨论,看行人的皮肤是否是魔法师的那种苍白色。这还不止,城门口还站在几个斗士和魔法师模样的人,这些人负责对行人进行最后的排查。他们都有一种直觉,可以很容易就发现人群中有没有自己的同类,如果有人学习过斗气或者魔法,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艾伦仔细想了一会儿,发现那些排查标准,自己一条也不符合,难道这些人不是在搜索自己,而是在寻找别人?中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西路至剩下索菲亚,但已经回了炽焰帝国,如果他们不是在找自己,那么会是找谁。艾伦的脑子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难道他们是在搜寻东路的人?
艾伦和索菲亚都默认东路也全军覆没,但这只是个推论,并没有得到确认。如果东路的师生逃了出来,而且还不止一个人,那么就非常符合城门卫兵的排查标准了。腓特烈果然是心思缜密,艾伦不由想到,即使东路的师生没有被杀死在魔兽森林中,在经过这些城市时,也肯定会无处遁形,根本回不去狮心公国。
不过东路师生的噩梦,恰恰是艾伦的幸运,因为他和那些师生的形貌气质完全不一样。艾伦也想过最坏的情况,就是城门卫兵同时搜索东路的师生和自己。当初中路激战的时候,自己就站在场上,很多条顿骑士已经记下了自己的相貌,说不定自己也是排查的目标。
但在观察了半天后,艾伦发现城门卫兵从来不留意和自己相似的农村少年,总是粗粗检查一下就放过。艾伦觉得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条顿骑士已经认为自己葬身于魔兽森林,第二个可能是,中路的条顿骑士没有敢把自己逃走的消息报上去,而是隐瞒了起来。无论是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都足以说明为什么城门卫兵不排查自己。
又观察了一段时间,眼看天色渐黑,如果再不出城,就要在旅店住下了,更容易暴露行踪。于是艾伦一咬牙,心想豁出去了,光明神保佑,然后鼓足勇气,朝城门口走了过去,排在其他人身后。
在艾伦看来,等候的时间无比漫长,简直是一种煎熬。轮到他时,他的心都要揪到嗓子眼了,不过幸运的事,负责检查的士兵看了下他,立即判定不是要找的人,于是就马马虎虎地检查了一番,然后不耐烦地挥手,让艾伦赶紧通过。
艾伦心中大喜,脸色却不敢流露出分毫,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就在他马上要出了城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艾伦吗?你不是到狮鹫魔法学院报道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艾伦听了,如雷轰顶,心想这次完了。他慢慢地回过头,看了下说话的人,竟然是当初和罗宾汉一起的铁锤佣兵团的团长布莱恩。他上次在狮心公国内帮人押镖,现在怎么又跑到莱茵王国来了,而且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自己通过城门的时候出现。看着那张冲着自己笑的脸,艾伦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然后用脚把那张脸给跺成稀烂。
不过艾伦并没有行动,因为一听到狮鹫魔法学院几个字,现场的卫兵马上把他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起来,闪耀着寒光的长戟紧贴着他的身体,随时会透体而入。而旁边的几个斗士和魔法师,也暗暗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按照上面的命令,任何人反抗都可以当场杀死。
怎么办?艾伦脑子急速地思考着。这些卫兵并不足畏惧,他们的长戟甚至无法刺穿自己经过龙血强化的身体,但旁边那几个斗士和魔法师,则看不出实力深浅。即使他们不如自己,但只要拖住自己一会儿,赶过来的莱茵王国高手,会轻而易举把自己撕成碎片,或者像捉小鸡一样把自己投入防御森严的牢狱,那时迎接自己的将是无比凄惨的命运。
不等艾伦考虑清楚,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已经走了过来,冷冷地问道,“你是狮鹫魔法学院的学生?”
艾伦心一横,说道,“不错,我就是艾伦,狮鹫魔法学院的一年级新生。你们拿兵器指着我是什么意思,我的老师说,大陆上没有任何人敢拿剑指着魔法师,敢这么做的人都已经死了。”
刚才喊出艾伦名字的布莱恩,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只是看见艾伦,想打个招呼,没想到卫兵却要捉他。如果艾伦因为自己而出事,将来狮鹫魔法学院的怒火,自己可承受不起。于是布莱恩走上前说道,“这位将军,兄弟是铁锤佣兵团的团长布莱恩,在这块地方也有些微薄的名气,想必将军也听说过我。我敢以性命担保,这个小兄弟前不久才刚往狮鹫魔法学院报道,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学生,肯定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卫兵队长心想道,我们抓的就是狮鹫魔法学院的人,不过却不是一年级生,而是四五年级以上的。只是这番话,卫兵队长是决计不会说出口,因为上面是要他们秘密抓捕。于是又问艾伦,“你真的是狮鹫魔法学院的一年级新生?”
艾伦假装火了,说道,“一年级怎么了,一年级的也是未来的魔法师,受魔法公会保护的,你们拿剑指着我,就是对全大陆魔法师的不敬,你们就等着承受魔法师们的怒火吧。”
卫兵队长有有些迟疑,如果艾伦是逃犯的话,肯定不会这么有恃无恐,而且喊出他名字的布莱恩,以及他的铁锤佣兵团,自己有听说过,布莱恩既然说艾伦是一年级生,那就不应该有错。那么,艾伦就不是自己要搜捕的人。而且,如果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抓走了狮鹫魔法学院的人,魔法公会和狮心公国的怒火不说,单是打草惊蛇,惊动了真正的逃犯,上头怪罪下来,自己就吃罪不起。
这时,负责和自己一起排查的一位魔法师,轻轻地摇了摇头。卫兵队长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说艾伦不可能是魔法师,于是拿定了注意,说道,“你走吧,是我们闹误会了,还请未来的魔法师大人不要见怪。”
艾伦心有不甘,还想发火,布莱恩过来搂住他的肩,大声说道,“艾伦兄弟,不要生气了。将军们也不容易,他们每天从早到晚一直站着,还得保持高度警惕,非常辛苦,偶尔闹点误会也很正常。等到了狮心城,哥哥我交了任务,带你去最好的酒楼喝一盅,算是为你压惊,怎么样?”
艾伦这才悻悻地说道,“既然是团长的盛情,兄弟我就不推辞了。我们一年级生真是倒霉,才学了一个魔法,就要为老师们跑腿。这次我美其名曰是外出试炼,其实就是帮老师们从原产地买便宜的魔法材料,可这次恰恰断货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
布莱恩哈哈大笑,“以后兄弟需要买什么魔法材料,直接跟哥哥我说,我和这一地带的商行都很熟,保证帮你买到足够的材料,以后兄弟你就可以安心地修习魔法,不用这么辛苦地跑来跑去了。”
艾伦大喜,说道,“那可就太感谢了,以后我学业有成,肯定不会忘了哥哥你的提携。”
“诶,兄弟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肯找哥哥,是看得起哥哥,谢不谢的以后休要再提。”布莱恩也谦虚地说道。
就在艾伦和布莱恩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时,城门卫兵对铁锤佣兵团的检查也结束了。卫兵队长发现车队里有一些违禁的物品,不过禁运等级并不高,看在布莱恩刚才为自己解围的份上,卫兵队长就挥手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