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追上了玛格丽特,一脸奸诈地问道:“师妹,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带一辆马车上路?”
“贪图享乐,荒淫堕落。”玛格丽特毫不留情地说道,然后又加了一句,“被巴黎纸醉金迷的生活给彻底腐蚀了。”
“你错了,这辆马车就是用来消磨身上的奢靡享乐之气。”艾伦神秘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玛格丽特心头浮起一片阴影。
艾伦指着躺在田地里累得一动不动的唱诗班成员说:“走路算什么磨练,天底下每天走很多路的人数不胜数,难道他们就都很虔诚?你们要轮流抬着这辆马车走,当然,仅限于不平坦的道路,如果是官道这种平坦的地方,让马拉着走就行。另外,这匹马每天吃的草料和饮用的水,你们都要负责。”
“你太过分了。”玛格丽特一听火冒三丈。
“苦修就是过分的,否则怎么突出一个苦字,不过分的那叫旅游,如果你们愿意把这次长途行程当做游山玩水的话,我也没意见。不过那样的话,我们就要提前和别人说清楚,别让他们脑中以为我们是在苦修,眼中看见的却是我们在吃喝玩乐,误认为我们败坏了苦修者的名声。”艾伦笑嘻嘻地说道。
“你……”玛格丽特指着艾伦说不出话来。
“做不到就别勉强,其实大家都知道你们这些人娇生惯养,吃不了苦,根本就没对你们抱什么希望,你们呢,也意思意思就行了。”艾伦加油添醋地说道。
“哼!只怕你小瞧了我们。”玛格丽特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她站在官道边上,朝躺在田地里的青年唱诗班成员大声喊道:“刚才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不想被人瞧不起的话,就把这该死的马车给抬上,别让外地人兼乡巴佬看遍了我们巴黎子弟。”
青年唱诗班成员们无不对艾伦恨之入骨,不过这几天经过守护骑士的“悉心调教”,他们非常“聪明”地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愤怒。当即有五六名体格健壮的男生不顾脚底板的生疼,跃上了官道,把马身上的绳子解开,抬起马车就慢慢往田间走。
“你看到了,我们不是孬种,”玛格丽特向艾伦示威道,“你不会还想坐在马车里吧?”
“你们这么辛苦地抬着马车,我要是还坐在里面遮风挡雨,那我还是人么?”艾伦说道。
“这还差不多。”玛格丽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
艾伦一个助跑,跳到马车顶棚上,大声说道:“就让我在这最高处,承受最炙热的光照和最猛烈的风吹吧。”说完就盘腿坐了下来。
玛格丽特和抬马车的几个人全部被艾伦的无耻打败,腿一软几乎坐在地上。
“不要把马车摔坏了,尤其是两个轮子。否则就算到了平地上,你们也得这样抬着。”艾伦差点被颠下去,他趴在车顶朝下大吼道。
玛格丽特很是不满地说:“抬马车我们认了,谁让它自己没腿,可你又不短胳膊少腿,凭什么也让我们抬着,难道你就是老爷?”
“因为我要写东西。”艾伦说,“我要把一路上的见闻都写下来,需要一个平稳的环境。”
“你完全可以等晚上扎营的时候再写,白天赶路,晚上写东西,辛苦是辛苦一些,可对你这么棒的身体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玛格丽特说道。
“问题不在于这里。”艾伦说道。
“那问题在哪里?”玛格丽特问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作为光明教的信徒,而且希望藉由这次苦修之旅变得更加虔诚的你们,是愿意你们一路上的事迹在白天的光明下被记录,还是在夜晚的黑暗中被记录?”艾伦问道。
“当然是在白天的光明下被九路。”声音从玛格丽特的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师妹你能够理解我,我真是太感动了,你们不要管我,继续赶路吧。”艾伦说道。
玛格丽特一挥手,对抬马车的人说道:“反正他也无足轻重,你们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什么叫无足轻重?”艾伦不满地说道。
“我指的是你的体重,与这辆马车相比简直是无足轻重,你别乱想。”玛格丽特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们又开始前行,虽然速度很慢,可所有人都努力咬紧牙关不停下脚步。艾伦坐着顶棚上,看着前后左右汗流浃背、吃力地抬着马车的唱诗班成员,心中想道,我如此折磨这些贵族青年,雅克听到了心里一定很解气,也不枉他栽培我一场,而且他一高兴说不定就多教索菲亚几手,这样我也算不负公爵大人的委托。我真是个天才,折磨人都能找到这么堂而皇之的理由。
突然,艾伦感到身旁一阵香风吹来,扭头一看,却是岚音跳上了马车。
“你就不怕压垮他们?”艾伦直接抬马车的人说道。
“没有哪个女人会觉得钻石太重,也没有哪个男人会觉得美女太沉。”岚音笑着说道。
“有道理,”艾伦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可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方式方法,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有多欠揍。我估计他们摔死你的心都有了。”岚音眨着眼睛说道。
“他们肯定不敢摔死我,可因为你和我关系亲密,所以他们会用眼神把你万箭穿心,或者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没。”艾伦看出了岚音的用意。
“谁和你关系亲密?”岚音啐道。
“你们大人的脑子里尽是龌蹉想法,我说我们关系亲密,你想到哪里去了。”艾伦一脸鄙视道。
“别说没用的,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岚音问道。
“同意什么?”艾伦糊涂道。
岚音这才想起自己被艾伦气得又忘了说正题,于是道:“你这样下去,大家的怨言肯定很大,我知道你也是好意,是为了磨练他们,可我们能不能换一种方式,让大家更容易接受一些?”
“容易接受的苦就不是苦,我就是要让他们心里窝着火,嘴上却必须说服从。”艾伦说道。
“你说效仿苦修者,难道苦修者都是别人逼他们的?还不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岚音劝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艾伦想了想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提议啊,以后我们每天要走多少路,做哪些事情,在早饭后由大家一起商议决定,既然是集体决定,谁也不好意思说不行,难道你比别人差,别人能做到的你就做不到?”岚音说道。
“那样的话,没有人会提议艰难的行程,真的成了游山玩水了。”艾伦说道。
“没那么严重,我们可以加以适当的引导和激将,当着这么多人,没有人会示弱的,尤其是那些男生。”岚音说道。
“我们?也包括你么?你应该也是娇小姐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魔法师,而不是武者。”艾伦揶揄道。
“那你说怎么办?总之你原先的方法绝对不行。”岚音恼羞成怒道。
“要不这样,”艾伦想了想说,“每天早上,我们大家各自在纸条上写上自己的方案,然后统一评选,谁的要求最严格,就用谁的,你刚才也不说了么,有人认为自己能做到,为什么其他人就认为自己做不到?”
“由谁来评选?”岚音问道。
“当然我。”艾伦指了指自己。
“你出不出方案?”岚音又问。
“肯定也要出啊,我是大家的一份子,怎么能不出方案。”艾伦道。
岚音冷笑道:“你肯定出一个特别严厉的方案,然后选你自己的,这和你一个人说了算有什么区别,我们是没你脑子好使,但也没这么傻。”
“你傻啊,”艾伦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如果你们的方案比我的还严厉,我有什么理由不选你们的方案?如果你们的方案没有我的严厉,你们凭什么不按我的做,就因为你们是吃不了苦的软蛋?”
“比你的方案还严厉,那我们岂不是自讨苦吃?”岚音说道。
“你一开始就说了,你觉得磨练他们是对的,只是需要一个让他们更容易接受的决策方式。怎么现在我感觉,你的真实目的是想偷懒呢。”艾伦问道。
岚音愣了好一会儿,既觉得艾伦说的有理,可又感觉哪里不对劲。最后艾伦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还有疑问没有,没有的话就向大家公布吧。”
岚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露营的时候,艾伦大家提出了这个倡议,并特别声明是受到了岚音的启发。没有人提出异议,部分是因为好面子,不想示弱,部分是慑于艾伦的淫威。在离开巴黎时,家里的长辈告诉他们,虽然他们要独自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可鉴于他们的经验和能力都有所欠缺,因此守护骑士会一直尾随在后保护周全。如果遇到战胜不了的危险,艾伦只要一个响指(长辈们有些夸大地这样形容道),守护骑士就会从天而降。在这些贵族青年眼中,守护骑士有神性无人性,比魔鬼还可怕,落到他们手里绝对是生不如死。
散会之后,玛格丽特和可蓝把岚音悄悄叫到了一个角落。
“你怎么向他提了这么个建议?”玛格丽特问道。
“怎么,不妥么?”岚音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