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德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见一旁的罗曼?罗兰有些跃跃欲试,不禁笑道:“怎么,你也手痒了?我看她消耗不是很大,也没受什么伤,说不定休息一会儿又可以再战了。”
罗曼?罗兰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体力消耗还是其次,关键是心神太过疲劳,我今天和她决斗,就是趁人虚弱,胜之不武。”
“我看未必吧。像她这种人天生就是为战斗而生,是那种越战状态越勇,越打战意越酣的类型,虽说体力和心力都有不小的消耗,但真实战力未必就比刚才要差。”莱德说道。
“那只是我们的看法,大多数人不会这么认为。”罗曼?罗兰说道,“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在重剑上的造诣要胜过一筹,我用重剑暂时还不是她的对手,而用刺剑的话我确实有把握胜她,可是……”
“怕削弱你走重剑之路的决心?”莱德问。
“我怕用刺剑战胜她之后,反而失去了用重剑向她挑战的勇气。用刺剑来赢取胜利,恰恰是在掩饰在重剑上的信心不足。”罗曼?罗兰答道。
“这可不像你,我印象中的罗曼?罗兰可是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据说你曾在私下发表过我大哥当年也不过尔尔的言论。”莱德笑道。
“我在白银斗阶的时候,确实有一种天下无敌的感觉,我所遇到的所有人,无论是长辈还是同龄人,都从不同角度一次次地强化了我的这种看法。可自步入黄金斗阶之后,我受到的赞赏和仰慕虽然更胜以往,但自己心里却先没了底。我既能感觉到前方未知世界的广袤神秘,更能体会到自己的渺小无力,原来那种习惯性的傲慢狂妄,其实早就不剩多少了,更多的是敬畏和迷茫。”罗曼?罗兰缓缓说道。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站的高,看的远,所有才会有这种恐惧,但你在同龄人中依然是数一数二的。”莱德安慰道。
“数一还是数二呢?”罗曼?罗兰苦笑着说,“索菲亚比我年轻,天赋不比我差,更关键的是,连我这个极度自信的人都在轻剑之路上迷失了一段光阴,而她作为一个女子,竟然能抵制住轻剑轻盈迅捷的诱惑,坚定不移地走重剑之路,着实让我佩服。没想到我第一佩服的同龄人,就是一个女人。”
莱德再次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们这群人中还真是藏龙卧虎,半个巴黎都要被你们搅翻天了。”大皇子鲁曼因笑着对盘牙说道。
“其实我和她不熟。不仅不熟,而且还有仇,她现在最渴望的事情,估计就是亲手砍下我的脑袋。”盘牙说道。
“她现在就算偷袭,也不是你的对手。”鲁曼因说道。
“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她现在是不行,可指不定哪天就行了。”盘牙说道。
“你们都算是艾伦的好友吧,他就不在中间为你们说和一下?”鲁曼因问道。
“我俩的仇太大,说和没用。”盘牙说。
“有多大?”
“事关他们家族的荣誉。”
“那确实是挺严重的,很多贵族就是为了维护家族荣誉,走上决斗场就再也没有下来。狮心家族这种历史悠久而辉煌的老牌贵族更看重这些。”鲁曼因颔首说道,“不过呢,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衡量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关键是看下了多少力,投了多少本钱。索菲亚来巴黎的真正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一些,而我恰恰在这方面有一定的话语权,小妹昨天又刚和她结拜为姐妹,算起来她也要叫我一声兄长。如果大家找个时间坐在一起,由我和小妹共同为你们说和,相信还是会有一定效果的。就算不能彻底化解你们的仇恨,但让大家保证不以取对方性命为目的,总是可以做到。”
盘牙想了一下,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虽然不怕她,可因为一些原因,也不好主动向她出手,这种一直被仇家惦记的感觉很不舒服。哪怕大家约个时间光明正大地决斗都行。”
“你以前为什么不和她约个时间决斗?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拒绝吧。她要是答应了和你公平决斗,就不会在背后使阴招。”鲁曼因又问。
“现在大家只是心里惦记,表面上还装作没这回事,一旦给说破了彼此都会很尴尬。如果决斗约在五年十年以后,这期间我们还见不见面?”盘牙说道。
“是因为艾伦的原因?”
“没错,我是他的朋友,她也是他的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扔下正事不管,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那就把艾伦也叫上吧,对一个人多一份情面。是小妹通知他,还是你通知他?”
“我去说吧。说不定公主殿下已经被他气得鼻子冒烟了。”
“……”
鼻子冒烟?绝对没有。因为玛格丽特手里正捏着一个白色的信封,眼睛喷火,鼻子喷火,嘴巴也喷火呢。
事情要从她和艾伦分开,艾伦回巴黎圣母院睡觉,她回守护骑士营地善理后事说起。
想必是得到了艾伦的嘱咐,守护骑士从队长格罗佛到每一位成员,全都对玛格丽特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圣女殿下”,丝毫没有违逆之意。
玛格丽特下的第一道命令是:不准再对被拘禁的唱诗班成员实行任何形式的体力或精神虐待,要保证他们的饮食休息,伤病要得到及时周到的治疗。
格罗佛队长当即大声允诺,并立刻委派两名守护骑士去处理此事。
玛格丽特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于是又下了第二道命令:带她去魔法传讯室。
格罗佛犹豫着说:“殿下,魔法传讯室自八年前停用之后,一直就没有打扫,里面布满了灰尘,四处是蜘蛛网不说,因为是个地下室,地面还渗进了不少污水,也不知道里面游着多少种小虫子,而且空气也十分呛鼻。殿下您真的要进去么?”
八年前停用?玛格丽特一听,就知道又被艾伦给耍了,什么向教皇求援,什么等教皇回信,全部是他放出的烟雾弹,就是要逼着自己接受他那些不公平的条件。
好你个艾伦,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玛格丽特恨恨地想道,然后又连续发布了第三条、第四条命令:把可蓝和岚音喊到我的房间,把那条与艾伦狼狈为奸的小黑恶狗给我找来。
玛格丽特的房间,其实就是之前艾伦睡觉的房间,因为营地里其他房间要不是多人大通铺,要不就是审讯室、囚禁室,不适合玛格丽特这种身份的人。玛格丽特厌恶地把艾伦睡觉没叠的被子掀到一边,自己坐在床沿上,向刚刚赶来的可蓝和岚音通报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他说“要不都有罪,要不都无罪”是我说的?”可蓝睁大眼睛问道。
“没错。”玛格丽特点了点头。
“你们别拦我,让我去把他冻成一坨冰块。”可蓝气冲脑门,拔腿就往外闯。
岚音把她拦腰抱住,劝阻道:“你不能去,去了就正中他的圈套。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不适合离开这里,出现在其他地方的。”
“没关系,我已经全权接管了这里,我带你们去。”玛格丽特也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萨博鲁跑了进来,玛格丽特看见它气就不打一处来,愤怒地质问道:“你跑去哪里了?”
萨博鲁见玛格丽特语气很不对劲,也顾不了有旁人在场,急忙说道:“我一直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不敢露面,怕艾伦找我算账。”
这条狗还会说话!一旁的可蓝和岚音全都傻眼了,急忙揉了揉眼睛,发现没错啊,就是一条小黑狗,难道它变异通灵了?
“你就不怕我找你算账?”玛格丽特恶狠狠地问道。
“你是不是被他给气糊涂了,咱俩是一伙的啊。”萨博鲁一头雾水。
“我就是上了你俩的狗当才被气糊涂的。”玛格丽特指着萨博鲁的鼻子说道,“什么给我通风报信,什么带我潜入营地,都是你俩提前设计好的陷阱,就等着我往里钻,对不对?”
“我怎么可能和他串通骗你呢。哎呀,说不定他连我也蒙过去了,知道咱俩关系近,所以就利用我把你骗进来。”萨博鲁突然醒悟道。
“我知道你是不到塞纳河心不死,你现在坦白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等会儿我拿出证据,你别怪我不讲情面。”玛格丽特冷笑道。
“我发誓我是绝对不知情。”萨博鲁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玛格丽特:“那好,我问你,你说他偷偷往教会总部发了求助信,可是你亲眼所见?”
萨博鲁:“对啊,是我亲眼所见。”
玛格丽特:“你胡说,那个魔法传讯室八年前就停用了,里面早就遍地污水,肮脏不堪。”
萨博鲁:“没错啊,是这样的,可是今天凌晨艾伦又让他们重新启用了,里面的空气有毒,根本不能呼吸,还是我帮着净化掉的。”
玛格丽特:“你确认?”
萨博鲁:“都到现在了,我还有骗你的必要么,你自己去看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是格罗佛队长的声音。“圣女殿下,圣城给特使大人的回信到了,要不要现在给您送进来。”
“进来。”玛格丽特呆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