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狂徒,竟敢亵渎公主殿下,给我拿下!”统领怒不可遏地吼道。
“罪孽异端,竟敢亵渎圣女殿下,给我拿下!”艾伦也有模有样地学道。
盘牙当即一拳,朝统领的脸部砸去,统领见有人竟敢向他出手,大喝一声,右拳运足全身力气,和盘牙的拳头撞在一起。他的斗气境界是白银高阶,在战场上都很少遇到敌手,根本就没把眼前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至于盘牙身上的重甲,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副枷锁,他一拳就可以打穿。当听到拳头相交处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眼神中浮现出一道杀意,准备接下来一拳就打爆盘牙的头颅。谁料手中传来一阵剧痛,他睁眼看去,发现碎裂的竟然是自己的拳头,对方的拳头虽然鲜血淋漓,但却完好无损。不等他反应过来,盘牙又是一拳袭来,直接捣在他的脸上,打得他涕泪齐流,鼻梁塌陷,牙齿碎掉一大半。
格罗佛队长自己知道纳投名状的时候到了,他大吼一声:“守护骑士,给我上!”第一个朝压上来的法兰克士兵扑了过去。其他的守护骑士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得到捉拿异端的命令,他们哪里还有什么顾忌,明知对方人多势众,却依然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艾伦现在有恃无恐。如果是刚才,嘉宾在那边排队,起了冲突他们肯定要偏向那边。可现在他们在自己这边排队,钱也捐了,邀请函也交了,就等着自己找玛格丽特给他们写上祝福话语,心理上肯定偏向自己。他现在才不怕闹大,闹得越大,法兰克帝国越不好收场,这些嘉宾都来自全国各地乃至大陆其他国家,一旦把今天的事情按照他们的倾向加油添醋地说出去,对法兰克帝国的声誉和威望都是很大的打击。公主殿下在她的成年礼上,仍不忘为灾民筹款,却被无良军人粗暴地阻止,这样的国家,还有希望么?届时很多人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想到这里,艾伦忍不住兴奋地大叫道:“光明神在上!让这些可耻的异端接受正义的审判!战斗吧,勇士们,神在注视着你。”
艾伦的这些话极大地点燃了守护骑士们的士气,他们眼睛中尽是狂热的光芒,齐声大喊着“光明神在上”,分成许多个三人五人的小队,恶狠狠地插进了对方的阵型中。而对方的士兵却不知道该喊什么口号,喊“法兰克万岁”吧,守护骑士也是法兰克人,喊“光明神在上”吧,对方才是教会骑士,喊“为了公主殿下”吧,貌似自己是阻止为公主殿下募捐的人,喊“皇帝陛下万岁”吧,按照法兰克帝国的传统,不是皇帝亲自指挥的战斗,是不能喊皇帝陛下万岁的,只能以“法兰克万岁”来代替,这就又绕回去了。
没有喊得出口的口号,导致法兰克的士兵不知为何而战,仅凭严格的纪律和战斗的本能,并不足以使他们与守护骑士们想抗衡,况且对方的实力本来就高出不止一筹。好在他们人数众多,凭借着数量的优势,暂时维持住了局势的平衡。
随着双方不断有人加入战局,场面越来越混乱,而在旁边排队的嘉宾们也是乱作一团。一些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出好戏,而一些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则是吓得大声尖叫,还有一些唯恐不够乱的人,竟然开起了赌局,赌那一边会获胜,艾伦看见了,都忍不住想过去抽一成利润。
艾伦被盘牙保护着,并没有卷入战斗。他不停地盘算着,心想也该有更大牌的人物出面了,否则今天这个成年礼就要硬生生地给毁了。要是那样的话,可真对不起玛格丽特,不过对方应该比自己更坐不住了才对。
果不其然,很快一位铠甲更鲜艳、更明亮的将军,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朝这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同时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叫喝:“都给我住手!”
他的话一出,法兰克士兵全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而守护骑士们,一些人也停下了手,一些人却继续攻击着对方,而停手的人看到了,也跟着动起了手,很快法兰克士兵就被打倒一大片,而他们中间也有些人不甘地还击起来,现场的局势有再次引爆的危险。
“不停手者,杀无赦!”将军又是一声大喝。受到严酷纪律训练的法兰克士兵,虽然心中极不情愿,但还是都停了下来,任凭守护骑士攻击而不还手。
“我的话你没听到!?”将军已经来到艾伦的面前,他凌厉的眼神似乎要把艾伦大卸八块。
“听到了,但你命令不了我,也命令不了我的人。”艾伦毫不示弱地答道。
“我说了,不停手者,杀无赦!”将军再一次冷冷地重申道。
艾伦这才举起了右手,命令道:“光明神在上!守护骑士,列队。”他的命令一下,守护骑士们不仅全部停手,而且随着一阵小碎步,很快排出了一个整齐的阵形,和凌乱站在原地的法兰克士兵形成鲜明对比。
见连续两次都没把艾伦的气势压下去,将军的瞳孔一阵收缩,他知道今天遇到难缠对手了。“今天是我们法兰克帝国大喜的日子,你们故意来捣乱,难道不怕我们的怒火吗?”他厉声质问道。
“如果所谓的大喜就是********,我看不喜也罢。我们为南方灾民募集善款,难道在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眼中,就如此地不堪?”艾伦反质问道。
“据我所知,今年南方并没有发生灾害,也没有什么灾民,你分明就是借机挑事。”将军沉声说道。
旁边的嘉宾听见了,忍不住窃窃私语。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心里肯定是倾向艾伦的,如果艾伦被拿下了,他们在这里排队的人也肯定是灰头土脸,颜面尽失。可如果艾伦编造了南方受灾的谎言,那么所谓的募捐,动机就十分可疑了,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艾伦是不是骗子了,否则为什么会好端端地和法兰克帝国的军方起了冲突。
艾伦先是哈哈大笑,使得众人一阵莫名其妙,然后才用响亮的声音说道:“说你不知民间疾苦,还真没冤枉了你。在仁慈怜悯的神看来,这个世界无处不在受灾,世上的人无人不是灾民,在我们光明教会看来,那些衣食无着、饥寒交迫的人,他们就是灾民。你说没有灾害,就没有灾民,那我告诉你,他们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都在受灾,天天都是灾民。”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感觉非常精辟,既合情又合理,想要从这句话上来反驳艾伦,恐怕就是他的老师奥古斯丁来了也未必能做到。
将军更是眉头紧皱。他是贵族出身,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但对于光明教义却了解不深,对于艾伦的这番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反而心里隐隐觉得他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艾伦见没人说话,于是继续说道:“公主兼圣女殿下募集善款,并不是为了帮助那些受到灾害而成为灾民的人,他们虽然可怜,但并不是最可怜的,因为没有灾害他们就不是灾民。公主兼圣女殿下要帮助的,是那些就算没有灾害却依然是灾民的人,那些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是灾民,一辈子几十年年年是灾民的人,那些天底下最可怜最无助的人。”
他的话说完之后,现场陷入了沉默。其实很多人都感觉出来艾伦有些胡搅蛮缠,他就算要筹款,为什么不事前和人家沟通好,反而要在今天闹出这么一场没必要的风波呢。法兰克军方负责今天的安保,看到有人未经允许就进行活动,出面干预也是职责所在,不干预反倒是失职了。
不过艾伦左一个公主,右一个圣女,既为法兰克人民忧虑,又为光明神教着想,所有的大义名分都被他占了,这个时候谁敢反驳他的话,弄不好被他三言两语压下来,几顶承受不起的大帽子就死死扣到头顶了。这件事的关键是公主,既然她要筹款,为什么不事前通知军方呢,是不信任军方,还是军方不同意她这么做呢?
此时的玛格丽特就像一名牵线木偶,坐在一个圆凳上,任凭周围一大群侍女为自己换装化妆,虽然心中极不耐烦,但脸上还是努力做出平静的表情,哪里知道艾伦为她惹出了这么一桩大麻烦。不过当一名侍女匆匆地跑进来,迎着宫廷主管愤怒的眼神,在玛格丽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后,玛格丽特彻底惊呆了。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就像两颗大大的明珠,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可以塞下一个大鸭蛋。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侍女们见状不妙,连忙焦急地呼喊道,宫廷主管更是走过来,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那名对玛格丽特说话的侍女脸上,怒骂道:“贱丫头,你对殿下说了些什么,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侍女被扇翻地上,也不敢声辩,只是捂着红肿的脸蛋,眼中尽是委屈的泪水。
玛格丽特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双手左右一阵乱抓,侍女们急忙把手搭了过去,玛格丽特在她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边走还边说:“不是贱丫头,是见了鬼了。”直听得众人一阵莫名其妙。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宫廷主管首先反应过来,她气急败坏地朝众人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公主找回来。”侍女们这才如梦初醒,“公主”“公主”地喊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