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伯特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盖伊败给索菲亚,他是有心理准备的,虽然他没想到盖伊会一招落败。而布雷迪败给索菲亚,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而且还同样只用了一招。布雷迪的排名是第八,他是第六,他自认为要比布雷迪厉害一些的,但要想击败他也绝非易事,不仅耗时长久,自己也会受不轻的伤。现在索菲亚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布雷迪,岂不是说她的实力远超自己?之前吉尔伯特认为自己要比索菲亚厉害些,因此面对她颇有些心理优势,可现在看来,自己以后在她的面前,不能像如今这么坦然和从容了。
刚才的情况,馆主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索菲亚并不是和布雷迪同时出的手,她出手的时间比布雷迪还要早一点,她是在布雷迪刚有了出剑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化为动作的瞬间,手上的重剑就开始出击了,只不过重剑笨重,运行缓慢,所以才看上去像是晚出的手。因为她快了一步,所以布雷迪算好的必中一击被她给格开,而他也因此来不及第一时间跑开,被索菲亚顺势一剑逼得后仰,脚步彻底凝滞,整个下盘的空门全部卖给了对方。如果布雷迪是一名重剑武者,身体必然异常强悍,索菲亚这一脚踢中,最多让他吃些小亏,可恰恰他是一名轻剑武者,为了追求灵敏和反应,牺牲了抗击打能力,所以索菲亚的那一脚,足以让他瞬间失去反应能力,而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足以决定一场比斗的胜负了。
在这场比斗中,索菲亚不仅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果决,对战局的阅读能力和对对手弱点的把握能力,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巴黎年轻一代的武者中,馆主认为还没人能达到这种地步。索菲亚出自赫赫有名的狮心家族,从小受到严格的训练,之后又前往炽焰斗气学院深造,无论见识阅历还是战斗经验都异常丰富,但这仍不足以解释她今天的表现。他承认索菲亚天赋惊人,可这之外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馆主开口说道,“真是非常精彩。”
“您过奖了。”索菲亚谦虚地说道。
“刚才分别和你交手的盖伊和布雷迪,都是法兰克帝国年轻一代中的好手,不知击败过多少强敌,却连你一招都接不住,想想真是汗颜。”馆主叹息道。
“侥幸罢了。”索菲亚想想说道,“不久前,卢梭大贤曾经指点过我一段时间的剑术,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对法兰克帝国的武者太过熟悉,所以教给我的剑术才对他们有极大的克制吧。”
卢梭大贤,指点剑术,一段时间。索菲亚短短一句话传递出了太多的信息。被当世第一剑术高手亲自指点剑术,而且不是随意地指点一招半式,而是持续一段时间的、可能也是非常系统的传授,这说明了什么。首先,被传授的人一定要惊艳绝伦,才有那么一丝可能(但也不是一定的)获得卢梭大贤的指点,其次,卢梭大贤在指点过她之后,意犹未尽,觉得她还有进步的空间,所以才会系统地传授。当然,还可以推导出其他的讯息,比如她很对卢梭大贤的脾性,很受他的喜爱,而对卢梭大贤有更深了解的人,比如说馆主,则会进一步认为,剑势沉稳厚重的卢梭大贤,对法兰克青年轻浮花哨的剑术风格很是不满,所以才舍近求远,选择一名外国青年来继承自己的衣钵,而且还是名女子,他或许是想对法兰克的年轻人说,你们的气势连女人都不如。
想到这里,馆主不由一阵苦笑。等今天的比斗结果,连带着索菲亚受到卢梭大贤传授剑术的消息一起传出去,将会在巴黎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到时候,丢脸的可不仅是今天输给索菲亚的这几个人,所有法兰克帝国的年轻武者,尤其是男性武者,都将脸上无光。
而大厅里的所有其他人,也完全被索菲亚的一番话给彻底震惊了。对于他们来说,卢梭大贤就是圣人,甚至神明一般的存在,尤其是他们这些修习武技者,从入门的那天起就不停地听说他的故事,他的传说,他们可以整段整段地背诵卢梭大贤关于史上一些经典对决的评语。他们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梦想,希望有一天能亲眼见到卢梭大贤,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得到他的一两句指点,如果还足够幸运的话,能得到他对自己与人比斗的评语,那自己的武者生涯无论到达什么程度,都可以用无憾来形容。早些年间,卢梭大贤还经常露面,不时指点下年轻人,或者出席下重大公众活动,而这些年来,他已极少露面,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更没听说过哪位年轻人有幸得到他指点一招半式了。
而现在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女性武者,操着一口怪异的外国口音,竟然说她得到过卢梭大贤的指点,而且还是一段时间,他们感觉心脏似乎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绞得粉碎,胸中无比的疼痛,每呼入一口空气,这种疼痛就会加剧一分。很多人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几乎就要窒息过去。
“我不信,你骗人!”终于有一人率先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没错,今天这分明就是一场戏,什么一招制敌,什么卢梭大贤指点,都是事先编排好的。”另外一人也愤怒地说道。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骗人的,这是馆主他们合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打击下我们的傲气,初衷是好的,但手段很卑劣。这是在场众人最容易、也是唯一能接受的一种解释,他们很快就相信了这种说法,而胸口的剧痛和窒息的感觉,也逐渐消失不见。
甚至连杰尔伯特别人,也产生了这种怀疑。难道真的是馆主导演的一场假戏,由盖伊和布雷迪分别出演,连自己也给瞒了过去?他抬头看了下盖伊和布雷迪,发现他们也是一脸的迷惑,看表情也不像是知情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吉尔伯特彻底傻眼了。
卢梭大贤有没有指点过索菲亚剑术,馆主并不能确定,因为他不在现场,但他觉得以狮心家族的声誉,应该不至于撒这样的谎,索菲亚可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家族继承人,而不是只知道化妆打扮、攀比炫富的花痴小姐们。另外,他可以非常确定的是,索菲亚是凭真本事击败了盖伊和布雷迪,不含一丁点的水分。
他现在还对一事心存疑问,那就是索菲亚真正的实力水平,她能够轻松击败白银高阶的布雷迪,无论战术如何得当,技巧如何占利,都需要以强大的实力作为依托。他现在怀疑,索菲亚已经不再是白银高阶,而已经是黄金初阶,最起码也有一只脚踏入了黄金斗气的阶段。这完全是可能的,如果她真的得到卢梭大贤的悉心指点的话。
十六岁的黄金斗士,不仅当下所有他知道的年轻人无人可及,放在人族历史上,那也是有数的存在。人族历史上,所有在十八岁之前成为黄金斗士的人,只要后来没有夭折,无一例外地全部晋升为剑圣。而传说中的剑神,除了极个别一朝顿悟的特例,也都是在十八岁之前就成为了黄金斗士。一旦索菲亚真的已经成为黄金斗士,而这个消息又传出去,那将是比她得到卢梭大贤亲自指点更为重磅的消息。叶卡捷琳娜二世,当初某位好事者的戏称,看来真的要应验了,馆主心里默默地说道。
“索菲亚小姐,我也斗胆向您请教,还请手下留情。”人群中站出来一位青年,手里拿着一把剑,朝索菲亚说道。
索菲亚知道她捅了马蜂窝,今天的事情难以善了,不过她也无惧,海族那样的危险之地她都敢孤身前往(艾伦是拖油瓶,不算一个名额),眼前这种小局面又能算得了什么。她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多话,直接抡起重剑就朝他劈了过去。
青年拿的是一把制式骑士剑,分量和重剑差不少,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力量会输于索菲亚,因此也运足力气,双手握剑,迎了上去。
见他选择硬碰硬,索菲亚以前脚为轴,腰部借着冲势一拧,飞快地转了个圈,带动着手上的重剑以更快的速度扫了过去,同时手腕微微一扭,用宽厚的剑背重重砸在了对方的骑士剑上,“咣当”一声,将之砸成两截,同时去势未竭,狠狠地拍在青年的身上,把他直接拍进了人群,砸倒一大片围观者。
刚才两次比斗,都是把剑架在对方脖子上逼其认输,因此很多人都认为是在演戏,这次索菲亚可动了真格,虽然没用全力,但保守估计对方至少断了几根骨头,内脏也轻微出血,不调养一个月是好不了了。
索菲亚把重剑往地上用力一拄,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看我是女的,就以为我不行,可是我要告诉你们,女人一点也不输男人。你们有谁不服输的,或者认为我是在演戏的,尽管上来,我要是皱一下眉头,说半个不字,今天从这里爬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