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仪式一结束,艾伦即离开观礼台,登上了来时的那艘船。在船舱里,他找到正翘腿坐在椅子上的梅林,劈头盖脸就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林似乎早有准备,神秘地一笑,说道,“你说的是哪件事啊?”
艾伦有些心虚,但依然硬着头皮说道,“当然是那件事啊,你别装糊涂。”
“我看你是在故意装糊涂吧,”梅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着双手,漫步踱到艾伦面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在我记忆中,你伶牙俐齿,逻辑条理,从来不是那种说话说不清楚的人,可刚才却问得那么含糊,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还是这样,这不由让我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艾伦眼皮低垂,不敢看梅林的眼睛。
“怀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一件事情的答案,但又出于某种原因羞于启齿,所以想用这种含糊的问话把我所知道的内容给诈出来。”梅林依然看着他说道。
这下完了!艾伦心中一声哀鸣,知道自己的用意被梅林识破,要想体体面面地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但依然有些侥幸,硬撑着说道,“我做事光明正大,才不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呢,我之所以不问得那么直白,是想让你自己坦白,给你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我有什么好坦白的,又不是我做的。”梅林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个空气墙是你的一位师姐弄出来的,风系元素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排列在其中,对一般穿过的物品并不会有任何的阻碍,但如果你催动魔法元素和它接触时,那些空气元素就会出现排斥效应,从而把你的身体托在半空,看上去好像是在空中行走一样。不过这需要很高的魔法操控能力,如果自身催动的魔法元素太少,触发的排斥力不够,人就会掉下去,而如果催动的太多,排斥力就会把你弹向上方。”
“你知道我这个魔武双修是吹出来的,我的魔法水平才一级,为什么不提醒我,眼睁睁看着我出丑?”艾伦生气地说道。
“这几天和他们在一起,他们说这是你们魔法学院的传统游戏,学生们经常在空气墙上竞赛,比谁走得快,走得稳,考验对魔法操作能力。刚才那个空气墙我看了,是最简单的一种,没有任何的变化,听说在高难度的游戏中,空气墙中的气流紊乱,空气元素的强弱不一,每往前走一步,遇到的斥力都不一样,需要自己及时地调整魔力强度,以保持身体的平衡,甚至你不往前走,站在那里,这一刻和下一刻的斥力都可能不一样。就算你魔法水平不高,可你们学院的传统游戏,你总不可能一无所知吧,为什么要傻乎乎地往上面踩,我还以为你以前走过,对自己很有信心呢。”梅林对于艾伦的责怪也顿感委屈。
艾伦张着大嘴,但半个音符也吐不出来。他进学院没几天,就被奥古斯丁打发得东奔西走,现在算下来,好几个月过去了,自己待在学校里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对学校的情况怎么可能很了解。而且刚才那个空气墙的游戏,对魔法操控能力要求那么高,很明显是高年级的学生才玩的,老师们不会和他们这种低年级生讲,高年级生也不会带他们玩,他们怎么会听说过。不过梅林说道振振有词,自己这个魔法学院的学生不知道学校的传统,怎么好意思怪一个外人。
艾伦明明自己又白白吃了一大亏,在公众场合平白丢一大丑,还找不到仇家,算来算去只能怪自己。不过他现在牵挂的不是这个,于是又说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也不怪你,毕竟你也不知情。不过我刚才问的不是这件事,你别转移话题,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件事?我怎么听不明白啊。”梅林满脸疑惑地说道,“你刚才对我兴师问罪,难道说的不是你掉到海里那件事?”
“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艾伦恼怒地说道,“我说的是另一件事,你心知肚明,快点说出来。”
“你说那件事,我怎么知道是哪件事啊。”梅林嘟着嘴委屈地说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你说我心知肚明,我偏偏不知道,要不我们去找索菲亚评理,看看她能不能猜出你说的究竟是哪件事。”说完,梅林就要往外面走。
一听要去找索菲亚,艾伦顿时慌了,急忙拉住梅林,小声说道,“索菲亚现在很忙,作为朋友,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
“不行,”梅林断然拒绝道,“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如果我们有困难不去找她,就是不把她当朋友,她肯定也会不高兴。你放开我,我就是要去找她评评理。”
这时索菲亚的喊声从外面传来,“艾伦,你在船上吗?”
梅林听见索菲亚的声音,高兴地说道,“你看,索菲亚根本不忙嘛,现在正在找我们呢。”
晕死,索菲亚怎么也凑过来了,艾伦急得满头大汗,急忙朝外面大喊一声,“我在的,你不用上来了,我马上就出去了。”然后他对梅林说道,“好吧,哥哥我输给你了,不过你要为我保密,不准说给任何人。”
梅林嘲笑着说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如果是平时的你肯定会说,让女人为你保密,你是有多愚蠢啊。”
艾伦顾不上理会梅林的挖苦,接着说道,“因为你是梅林,海族不世出的天才,你这样的人物,都是非常地骄傲,一旦做出承诺,是不可能故意不遵守的。”
“好吧,看在你对我这么高评价的份上,我就许诺你,你快说吧,你问的到底是什么事?”梅林说道。
“那个……那个……”艾伦支支吾吾开不了口,见梅林有些不耐烦,只好一咬牙全说了出来,“那个我怎么没看见辉月?”
梅林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艾伦,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嘴上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梅林不再沉默,而是问道,“辉月是谁?”
“辉月,就是辉月啊,你总不会一觉醒来,把她给忘了吧。”艾伦急道,他已经听见索菲亚熟悉的脚步声了,她已经上了船,正在找过来。
“我是没忘,不过貌似一觉醒来把她给忘了的,另有其人吧。”梅林玩味地说道。
“我那个,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脑子太乱,一下子给疏忽了么,可很快我就想起来了呀,这说明我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嘛。”艾伦硬着头皮说道。
“索菲亚你快来!”梅林突然大声喊道,吓得艾伦就要用手去捂她的嘴,却被她泥鳅一样给滑开了。
听见梅林的叫喊,索菲亚立刻循着声音跑了过来,推开房门,看见面带惊恐状的梅林,于是朝一旁的艾伦训道,“你又在欺负人了?”
我欺负人?我今天被你们俩轮流欺负好不。艾伦心中悲哀地说道,可是眼前的局面总要应付过去,要是梅林那小鬼头把他刚才问的话给说出来,他在索菲亚面前就丢脸丢大了,估计以后会被她时不时拿出来嘲笑自己。以后再和她斗嘴,哪怕自己如何占上风,只要她把这件事一翻出来,自己就得乖乖吃瘪。
于是艾伦定了定心神,说道,“我没有在欺负她,我刚才和她说,我的老师想见一见她,可她有些害怕,怕我老师识破她的底细,要对她不利,我刚才正在温言相劝呢,可是她情绪太激动了。”
“是这样么?”索菲亚问梅林。
“是的,”梅林可怜兮兮地说道,“艾伦哥哥答应为我说很多很多的好话,还拍着胸脯说保证他老师不会为难我,可是我还是害怕。”
索菲亚也有些为难,奥古斯丁那样的人物,根本不是她能影响的,要是他真的要把梅林当做魔女给抓起来,估计自己的父亲出面也没用,况且父亲也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去求奥古斯丁的。
趁索菲亚低头沉思的机会,艾伦悄悄瞪了梅林一眼,梅林则朝他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艾伦知道这是梅林拿住了自己的把柄,要是自己在老师面前不为她说好话,她就来个鱼死网破。虽然他依然想知道辉月到底怎么了,又去了哪了,可是见梅林和索菲亚都没着急,想必她应该没什么危险,只好等机会再问梅林了,总之是不能当着索菲亚的面提这事了。
艾伦想赶快离开这里,索菲亚待在船上,说不定就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等回到狮心城,有她忙的了,说不定就忘了自己大意想不起辉月这件事。等自己收买好了梅林,和她达成攻守同盟,一口咬定自己曾经问到过辉月的情况,索菲亚只能是认为是她自己没听到,或者是听到又给忘记了。大家最近很忙,不止是个借口,也确实是事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