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一阵头晕目眩,颤声问道,“巨壳族会不会让我们偿命?”辉月也神情紧张地看着灵语,生怕他说个“是”或者点下头。
“那倒不至于,”灵语宽慰道,“首先横切还没死,其次,就算他有个意外,你们也是公平比武时误伤,只要无法证明你是在他失去抵抗力时恶意加害,就不能归咎于你。不过……”
“不过什么?”辉月紧张地问道。
“不过巨壳族毕竟是六大王族,横切又是族中天才,族长的孙子,如果不给个交待,也说不过去。”
“他们想让我怎么交待?”索菲亚问道。
“他们只说要个说法,但没有要什么说法,我估计你们今天下午是走不成了。”灵语说道。
索菲亚想了想说道,“好吧,刚出了这样的事,我们现在就拍拍屁股走人也的确不好。只是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几天呢?”
灵语沉吟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被有心人借题发挥,也会变得很麻烦。巨壳族一直对海族和人族和谈持抵触态度,碍于我的面子才没有公开反对,所以很可能借着这件事为和谈设置障碍。接下来各方要展开激烈博弈,既要确保你们早日离开,也不能让你们的离去留下后患。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从长计议。”
今天早上,索菲亚和辉月前往比武后,艾伦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百无聊赖,便满心欢喜地规划起返回大陆后的打算。因此当索菲亚和辉月一脸沮丧地回来,告诉他暂时走不了后,他便傻了眼。
“为什么!”他怒冲冲地朝和两人一起回来的灵语问道。
“艾伦,这不关大长老的事。”辉月急忙劝阻到,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在演武厅发生的事情。
艾伦的大脑急速转动着,思考着对策,忽然他对灵语说道,“大长老,刚才是我鲁莽了,多有冒犯,还请不要介意。”
灵语笑着说道,“你回家心切,却一波三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大长老可否借一步说话?”艾伦旋即问道。
灵语看了下索菲亚和辉月,点头说道,“好”。
艾伦和灵语走到隔壁的一个房间,坐定后,艾伦抢先说道,“我们现在马上走。”
“不行,”灵语摇了摇头,“你们这样走,我没法向巨壳族交代。”
“当初我答应你说服人族高层开凿运河,你说条件随便我开,只要你能办得到。这就是我提出的条件,让我们走。你只是为难,并非办不到,你如果拒绝的话,我们之间就不再会有真正的信任。”艾伦平静地说道。
灵语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问道,“这是你的全部条件?”
“这是我的第一个条件。”艾伦说道。
“这样的条件不能超过两个,这是第一个。”灵语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又弯下一根。
“三根。”艾伦伸出三根手指。
“成交。”灵语说道。
索菲亚躺上床上休息着,辉月则坐在床边愁眉不展。索菲亚微笑着安慰她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晚走几天而已,不会有事的。难道他们会一直扣留我们不成?”
辉月叹道,“从道理上说,我们只是误伤,但海族从来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谁拳头大,谁实力强,谁就有理。巨壳族是六大王族之一,族长的孙子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他们肯定不会这么算了的,一定会让我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没事的,”索菲亚轻轻拍了拍辉月的手背,说道,“大长老肯定会为我们开脱的,他还等着我们回去,启动加高惊涛城的两族和谈呢。”
辉月说道,“我们前不久才得罪了娜迦族和银鲨族,现在又得罪了巨壳族,这是对和谈反对最激烈的三个王族。如果他们从中作梗,且不说我们是否能平安离开,就算这次没事,只怕以后也会不断滋生事端。”
索菲亚正要搭话,突然艾伦推开了门,快步走了进来,急声说道,“我们马上离开,你们快点收拾东西,能不带走的尽量留下,以后想办法让人送过去。”
辉月站起来问道,“我们去哪里?”
艾伦奇怪地说道,“当然是回大陆啊,你不会糊涂了吧。我们先通过传送阵去珊瑚城,从珊瑚城乘船出发,途径惊涛城,最后驶向大陆,这不是一开始就订好的路线么。”
辉月没好气地说道,“这个路线我当然知道了,问题是我们现在相当于被软禁了,根本走不了。”
艾伦吐了下舌头,得意地说,“忘了和你们说,大长老已经同意我们现在走,如果你们不想继续留在这鬼地方的话,最好趁他还没改变主意,赶紧乘坐传送阵离开。”
辉月尚未答话,索菲亚已经一个机灵从床上跳了起来,浑然不似刚才还虚脱无力的人。见辉月发愣,索菲亚一边收拾随身物品一边催道,“辉月你快收拾东西啊,不会不想走了吧?”
辉月也奇怪地看着索菲亚,“你就这么相信艾伦?说不定是他逗我们呢,大长老怎么可能现在放我们走。”
索菲亚看了一眼艾伦,又继续低头收拾东西,“我相信他,他不会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开玩笑。他如果真的敢骗我,我亲手捏死他。”
艾伦打了一个冷战,连忙说道,“你们快收拾吧,我也去整理下我的东西。记住,能不带走的尽量不带走,我们说的好听是离开,说的不好听是逃离。大长老已经前去敷衍巨壳族的人了,巨壳族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个时候离开,我们就是要利用他们的心理盲点,如果再拖延一会儿,等他们有了察觉,我们就走不成了。”见艾伦说的这么认真,辉月也慌了神,急忙回房间收拾东西。
艾伦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挂在胸口的那枚戒指。这是莫雷当初遗失在巨龙巢穴的,被他捡到,后来雅克解除了里面的魔法禁止,他可以方便使用。不过他却极少使用,一方面是雅克曾经郑重警告过他,里面的东西对他未必是福,另一方面,他也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初时还比较微弱,后来则越来越强,以至于他数次都生出扔掉它而后快的念头,只是觉得过于可惜,才一直留在身边。
这次来到亚特兰蒂斯城后,他们陆续收到了一些礼物,有海神殿送的,也有海豚族送的,当然最珍贵的还是海龙族那十箱礼物。如果使用这枚戒指,可以轻松把所有的物品都装进去,看着索菲亚和辉月忍痛把一些喜爱的物品扔下,他有些不忍。不过思考再三,他的手还是慢慢从怀里抽了出来。他有种预感,这枚戒指很可能将他扯入一些他不愿面对的因果之中,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但他却很愿意相信自己的这种直觉。钱财乃身外之物,可以得到,也可以失去,而旅行是一场心灵的旅行,心灵得到的东西,就不会再失去。艾伦如此安慰到自己。
索菲亚和辉月离开的心情比他还要迫切,最好的证明就是,她们收拾好东西的时间比艾伦预计的要短很多。谁说女人都是磨蹭的动物,他心中质问道。大长老已经去了巨壳族的驿馆,负责护送他们前往传送阵的是海神殿一名巨鲸族长老,艾伦看着他,心中若有所思。灵语把如此重要和机密的事情交给一位巨鲸族的人,说明他和巨鲸族的关系恐怕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当他们走出别墅时,梅林就静静地站在门口,他们走出大门时,梅林也紧紧尾随在后。没有人发问,也没有人解释,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浮出一种荒谬滑稽的感觉,但做起来又是那么的自然和顺利成章。
亚特兰蒂斯城传送阵的守卫非常严密,每一个通过传送阵的人都要登记身份,然后上报,经过上面的审核,确认名单没有问题才会放行。这还只是日常的守卫制度,如果碰上紧急情况,会有重要人物在传送阵外面亲自坐镇,对通行的人逐一辨别。
负责运行传送阵的主要是娜迦族的魔法师,她们正要登记艾伦等人的信息,然后上报交通管理处审核,梅林阴沉着脸出现在她们面前。
“今天谁轮值?”梅林问道。
“大人,是我。”一位娜迦魔法师急忙跑到了梅林的跟前。
“现在,我,要带他们走。”梅林以不容辩驳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道。
轮值魔法师正要向梅林解释相关规定,突然被梅林冷冷的眼光扫了一下,嘴里的话又全部咽了下去。整个娜迦族,除了少数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没有人敢正面顶撞梅林,尤其是在梅林表现出情绪不好的时候。
轮值魔法师打乱了传送阵的运行计划,专门为梅林调整了空间坐标,第一时间将他们传送走。然后,她也冷冷地对手下说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许记录,不许外传,无论什么人问起为什么传送计划会打乱,我们娜迦族的口径是一致的,那就是临时维护,明白吗?”
“明白!”其他魔法师都低头应道,其实不用轮值魔法师警告,她们也知道分寸。梅林既是娜迦族的魔星,也是娜迦族的骄傲,她们对梅林既敬又怕,根本不敢忤逆她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