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去世的消息,她没告诉迎强,她不想影响迎强学习;她只用电话告诉了王大站,他第二天坐车回来帮助她安葬了两位老人。菊花至亲至爱的两个老人就这样离开了她。她恍如梦中,这使刚从孤寂和苦闷中挣扎出来的她又陷入痛苦中。在失去亲人的痛苦和严重失眠下,菊花的精神极近奔溃,整天以泪洗面,不思饮食。在邻里乡亲们的劝说下,王大站没有再回工地。他一边在家陪着菊花,一边置备年货。
两位老人就她一个女儿,她一直认为没有尽到孝道,因为她没有这个权利,在男人主权的家里,她有些力不从心。某些和娘家有关的事情只有经过王大站同意之后,她才能去做。她一直想让父母跟着自己过,可是她不敢对他说更不敢去做。可当迎强帮她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爹娘却无缘更多的时间享受来自于女儿的爱,双双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伤心欲绝,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她常常坐在床边,自言自语:“娘怎么就非走呢?他们要听我的,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吗?都怨我,如果我拦住他们不就行了。我怎么就不拦呢?那么潮的屋子,我就让他们睡在那儿,我太狠心了。煤火在潮湿的屋子会种煤气,我竟然不知道,我太傻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让他们走,如果我不给他们生炉子,如果我把他们再带回来,如果如果……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一切就在我的错误中发生了。一切都是我,都是我……”她越说越难受,不自觉中会痛哭一场。好多次都是在哭累中沉睡过去,醒过来以后又想起爹娘离开了她,她又会泪流满面。
王大站看着她,起初还会对她说:“菊花,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事情总揽在自己身上。”可过了几天她依然这样,他便有些没好气。
一天吃完晚饭,王大站看了看菊花,她呆坐着一动不动。这些天她总神神叨叨的,什么事也不做,他早就对她不耐烦了,但又不好发作,只好耐着性子收拾碗筷。
他正清洗中,忽然菊花说:“大站,我爹娘怎么就那么走了呢?”
他知道她又要开始了,他根本不理视她。
“这事就怨我,不是我的话,爹娘也不会那么就走了。我真该死!”
他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难以预料,谁能想到一夜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事就怨我,不是我,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又瞪了她一眼,忍无可忍的把刷好的碗使劲往桌上一放发出很大的声音。
她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说着:“要是有后悔药,我不管多少钱都会买,我一定不会让爹娘在那住的……”
“不管多少钱都要买?你挣多少钱啊?你说那么大话!你整天这样到底还过不过日子?”她还没说完,他劈头盖脑地说过去。
她睁着惊恐地眼睛不说话了。
“看你那傻样!我看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不管没刷好的碗筷摔门走了。留下了她依然坐在那里发呆。
“娘,我回来了。”院子里喊。
“是迎强的声音,他回来了!我的儿子回来了!”她低语着,起身奔到门口。迎强风尘仆仆地正好走到门口。
“我不是在做梦吧?是应强吗?”她使劲扭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疼,是真的!”她拉着儿子赶紧坐下。
迎强端详着娘,分别了一个多月,怎么娘显得那么苍老?刚走不是很好吗?这是怎么了?
“娘,。”他担心地喊了声。
“强,回来就好!明天我带你去姥姥姥爷的坟上磕头。”她说着眼里又噙满了泪水。
迎强惊讶地问:“娘,你怎么了?你说什么呢?哪个姥姥姥爷过世了?”
“强,都怪我不好!没照顾好你姥姥姥爷,他们都走了!都走了!一起走的!”说着她抱着他大哭起来。
“什么呀?姥姥姥爷不是很好吗?怎么会一下子就走了呢?什么时候的事?”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扶正娘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他们一起中煤气了。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让他们回去!为什么我就不拦住他们呢……”她开始痛苦地向儿子陈诉。
迎强默默地听着,听出事情的缘由。他怜惜地看着母亲,认真地倾听着。他知道此时他能做到的就是这些,母亲的痛苦他一时无法为她排除,但是陪伴和倾听能给她慰藉。她说了会似乎累了,歪着头斜靠在他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