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太阳穿过层层的云端慢慢地掉了下去,此时的云朵看上去不再是白色的,而是灰色的,海鸥在海面上盘旋着,有几只嘴里还叼着小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带回去喂自己的孩子。海面上泛着太阳折射出的红韵,这个时候的太阳不像中午时那么的刺眼,而是柔和的,看上去让人暖暖地,真的希望时间能永远地定格,可惜不会。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时间是一位医生,能治疗过去心灵的伤痛;时间是一位牧师,能鉴证现在美好的青春;时间是一位杀手,能扼杀未来蹉跎的岁月。
夕阳下的沙滩上有三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在玩耍,两男一女。他们在沙滩上面在玩过家家,然而过家家用的碗筷,碟子全部是用沙子堆出来的。“卟嗵”三个孩子向海面上投去好奇的眼光,一个绿色的圆球一闪而过,“卟嗵”又是一声,此时三个孩子才发现原来是椰子掉到海里面去了。
三个天真的孩子并没有在意,回头继续玩着沙子去了,然而海上却只浮上来一个椰子。其中一个小男孩说:“间烟,我少了一个碗,呵呵,你去弄点沙子来。”
“伟宸,你为什么不去,非要叫我去呢?”丁间烟回答道,孟伟宸两眉一挤,脸上漏出无辜的表情说:“间烟,我知道你最好了,我刚刚玩过家家的时候蹲太久了,脚麻了,走不了,难不成让怡香去?”丁间烟看了看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树枝正在碗里“炒着菜”的怡香,“好吧,我马上回来”丁间烟拿着铁铲转过身往远处边走边说。他心暗暗抱怨到每次有事都是我去干,真郁闷。
其实丁间烟之所以孟伟宸每次叫自己去做什么事自己都去做,是因为孟伟宸比丁间烟高出一个头,块头也要比丁间烟结实得多。丁间烟和孟伟宸在以前因为抢烤鱿鱼吃打过两次架,丁间烟都以失败告终,不过孟伟宸也并没有真打,而是抢到鱿鱼就好。所以小打小闹更加促进了他们俩之间的友谊。
社会永远都是弱肉强食的,拳头小的要听拳头大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这样的,要生存就要有过人之处。每次孟伟宸要求自己去干什么,他都不是直接去做,而是先问一下孟伟宸为什么要自己去做,其实他也知道就算没有为什么,去做的人也是他,而不是孟伟宸。他只是想倾述一下心中对这种不公平阶级的不满,但是很显然这种反抗是徒劳的,不过丁间烟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安慰,至少心理得到了那么一点平衡。
丁间烟拿着铁铲来到远处沙子多的地方,正要用力的铲下去,看见了前方两丈远的地方居然有一只嘴里吐着泡沫的小螃蟹。“我打不赢你,我就用这只小螃蟹夹死你,嘻嘻,孟伟宸,祝你好运啦!”丁间烟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脸上还带着一股坏笑。
想着想着丁间烟早就把螃蟹捏在了手中,他把螃蟹对准了孟伟宸说:“螃蟹老弟,就是那个家伙,看准了,别眼瞎呀,等下帮我夹死他,待会我爹捕鱼回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什么小鱼小虾都留给你。”
小螃蟹的嘴里“噗噗噗”吐着泡,似乎听懂了丁间烟所说的话。丁间烟用铁铲铲起了一堆沙子,用一只手在沙子上面拔开了一个小坑,于是把手上的螃蟹放了进去,“拜托啦。”然后用周围的沙子把小螃蟹埋了起来。
丁间烟两只手端着铁铲往孟伟宸和聂怡香的方向走去,心里迫不及待想看到孟伟宸被螃蟹夹到的样子,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刚才那股坏笑早已烟消云散,因为丁间烟不想让孟伟宸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一会儿丁间烟已经来到他俩的跟前说道:“伟宸,这是你要的沙子,咯!”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沙子都帮我铲来了,就顺便帮我捏成碗吧。”
“顺便?你要不要我顺便帮你把东西也吃掉呀?”丁间烟想到沙子里的螃蟹有所忌惮的说,“我才不捏呢,要捏自己捏。”旁边的聂怡香劝道:“你们俩不要吵了,伟宸哥哥,就你来捏吧,你在旁边都这么久了啥都没有做,脚麻了手不还没有麻嘛,就你来捏吧。我还要炒菜,你快一点呀。”孟伟宸脸都红了,他又怎么好拒绝聂怡香的话呢。
孟伟宸如此听聂怡香的话,不仅仅是因为聂怡香比自己小两岁,而是心中对聂怡香有种说不出的好感,这种感觉很微妙,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种感觉是怎么产生的,又是何时产生的。不过他也不愿意去想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只要能天天能看到聂怡香就好了。
“好吧,我来捏。”铁铲不是很大,但十二岁的孟伟宸,他的手就显得更小了。他的手慢慢的向铁铲上的沙堆移动着,旁边有一位少年,头发金黄色面容清秀,上下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缝,嘴角却又微微上扬,眼中闪出无限期待的光芒,这少年眼中的光芒比此时夕阳的光芒更加耀眼,这少年不是丁间烟又是何人呢。
孟伟宸把左手刚插到沙子里面去想抓一把沙子上来,顿时食指一阵剧痛,十指连心的痛想必大家也体会过。
“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缩手,缩手的过程中却感觉到左手食指沉甸甸的,当他把手拿到眼前时才发现是一只小螃蟹正用右边的钳子夹着自己的手指。螃蟹不大,但此刻在孟伟宸的手中却重如千斤。“伟宸哥哥你没事吧?”聂怡香听到杀猪般的声音看向孟伟宸说道。
孟伟宸看着那只螃蟹,眼中流露出骇人的火焰来,如果用眼睛能杀人的话,那么那只小螃蟹已经被烧成灰烬了。孟伟宸用劲一甩左手,噗的一声,螃蟹在地上被甩了个底朝天。那只小螃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后面的两只小腿一缩,两个大钳子的肘部一撑,一个鲤鱼打挺又翻了过来,不等孟伟宸反应过来,八只灵活的小脚开始左右开弓,横着向海里迅速的移去。
孟伟宸用右手捏住自己左手的食指,看见移动中的螃蟹,眉头一紧,乌黑的头发在海风轻抚下更显青春的活力,刘海在他的眼前像是风铃一般摆来摆去,但这根本无法阻挡孟伟宸注视小螃蟹的目光。孟伟宸怒道:“想跑?”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两只手摆开,孟伟宸两个箭步就串到小螃蟹的跟前,弯下腰用左手的大拇指硬生生的把螃蟹摁在地上。
小螃蟹除了在空中摇曳着自己的一双大钳子之外,再也不能有丝毫动弹。孟伟宸看着那两只正在挥舞的剪刀手,一道怒气从心中迅速喷涌而出,用脚踩在螃蟹右边的钳子上,嘴里说道:“被抓到了还敢嚣张,你就是用这只钳子夹的我,是吧?”
刚说完孟伟宸用右手捏着螃蟹的腰部用力一扯,霎时间一滩液体从螃蟹的关节处流出,还没等液体与地上的沙子完全接触。孟伟宸便把螃蟹扔过了头顶,螃蟹在空中转了两周,刚要落地的时候,孟伟宸凌空一脚精准地踢在螃蟹的身上,螃蟹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卟嗵”掉进了海里。
孟伟宸把地上的钳子捡了起来扔到了刚才掉下椰子的椰子树下面,缓步走向丁间烟和聂怡香二人,手上的剧痛只能默默地埋藏在心里,脸上却挂着灿烂的微笑说,也许打肿脸充胖子就是专门来形容他的吧,“怡香妹妹,我没事儿,这是小意思”,孟伟宸把食指放到了聂怡香的眼前说,“一点小伤过几天就能好。”不过孟伟宸的伤口也确实不大,只是想在女孩子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英勇罢了,故意夸张了一下。
旁边的丁间烟看了看孟伟宸受伤的手,心里不知有多开心,“知道报应了吧,活该”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转过头又看向了大海,眼中流露出一丝的同情之色。每个人都有着一颗恻隐之心,只是善不善于表达罢了,就算大奸大恶之人也会有,至少他们会同情自己。
“可怜的小螃蟹,答应给你的小鱼小虾,现在给不了了,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我一定会去救你,希望伟宸的那一脚没能伤到你,愿你安好。”丁间烟小声的嘀咕着,却是被正好朝他走来的聂怡香听了个正着。
聂怡香似乎明白了个所以然,但是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拉着丁间烟的手说:“间烟哥哥,你没事吧,我的菜炒好了,你也过……咦,间烟哥哥,那不是丁伯伯吗?”
丁间烟看着缓缓驶向他们的小船说:“是呀,是我爹爹没错,伟宸,过来看,我爹爹回来了,今天我们又有鱼吃啦,嘻嘻。”孟伟宸听到丁间烟这么一说,立刻跑了过来,一手搭在丁间烟肩上,一手搭在聂怡香肩上定睛一看说:“真是丁伯伯,没错,太好啦,今天我们有鱼吃咯。”
聂怡香看着他俩高兴的样子,自己的脸上也挂着灿烂的微笑,然而那只手却还紧紧的握着没有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