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蓉站在大气的赵府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四……宦小姐,别看了,走吧。”老仆赵忠在一旁提醒道。
宦蓉这才回过神来,眼睛里尽是空洞,木讷的随道:“嗯,走吧。”
当年自己初入赵府时,是何等风光,八抬大轿,陪嫁的队伍足足有百米之长,自己头戴凤冠,一袭红色天蚕丝袍,身后丫鬟足足有八个。赵家门口,迎亲的队伍,下到奴仆小厮,上到家主赵顶天,每个人都是喜色连连,对自己都是满脸堆笑。现如已经,孜然一身布衣,只有忠伯送自己离开,真是萧瑟啊。宦蓉在走之前,有些失神了。
赵家前院小径。
赵逸独自一人走在其中,母亲已经离开了,自己还需要等待家族手续办完才能离开,在赵家内游荡着,马上就要离开这座生活快要十六年府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即将离开赵家了,以后自己将不是赵家的人了,本该庆幸自己脱离这种苦不堪言的日子,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以前的情景,如插图版浮现在自己眼前。
记得自己年幼时,因为玩耍摔倒在地哇哇大哭。父亲一脸严厉的说道:“我赵峰的儿子,怎么能如此懦弱,站起来……”
还有那次自己才五岁,二伯母的娘家人来探亲,自己与对方的小侄女争执了起来,罗家的人随便说了自己几句,自己便去向赵顶天诉苦。还记得爷爷当时的表情,是那么的疼爱自己,微怒道:“我赵顶天的孙子,岂能被他人训斥?随我去,爷爷为你出气。”
是啊,我是赵家的人,因为我是赵家的血脉。
可是如今,从此以后,我便不是赵家的人了,赵家的族谱上不会再有我的名字了。
院落里,赵家那些被赵无极授命的奴仆反常的没有像往常般去羞辱他,人家都已经不是赵家的人,何必再去为难他呢。
没有人打扰赵逸,他放佛神游一般走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轻叹一口气,躺在床上,睡下了。
两天后
“赵公子,我家老爷请你前去。”赵忠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从称呼上看,家族手续已经办好了,赵逸知道从此以后自己便不是赵家的人了。
赵逸从木床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推开房门恭敬的向赵忠招呼道:“忠爷爷。”
赵忠看着眼前的少年,像是自己的亲孙子一般,自己是看着这个少年长大的,赵家众多小少爷中,便是这赵逸最讨自己喜爱。其他小少爷虽然尊重自己,但是赵忠感觉的到,他们在内心还是只把自己当做一个仆人罢了。唯有这赵逸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自己,把自己当亲人一般。
赵忠一生没有娶妻,膝下更谈不上儿孙,一直以来,赵忠就把赵逸当做自己的孙儿一般。如今这相处了近十六年的孩子就要离开自己了,赵忠的老眼有些浑浊了:“赵公子,随老仆去吧,老爷正等着你呢。”
赵逸也觉的眼眶有些湿润,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强作平静道:“走吧,忠爷爷。”
赵家常兴苑厅堂内,被打碎的那张茶案已经不在了,取代的是一张新的红木茶案。赵顶天正坐在上方主位上,下方有一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坐在客位,两人虽然表面谈笑风生,但是气氛始终有些怪怪的。
“老爷,赵公子已经到了。”赵忠的声音在厅外响起。
厅内两人立即停止谈话,赵顶天高声道:“让赵公子进来吧。”
“吱呀”房门被赵逸推开,他缓步走进厅内,先是朝着主位上的赵顶天行一礼:“赵老爷。”随后又朝客位上的中年人行礼道:“宦管家。”
赵顶天点了点头,道:“赵公子在我赵家内的家当可收拾妥当了?”
赵逸凄然一笑:“在下没有什么家当,唯有一袭布衣而已。”
听赵逸这么一说,旁边被成为宦管家的中年男子脸色有些微怒了,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家的小家与公子在赵家不受人待见,但是不知道竟然…….
赵顶天把他的形色收入眼中,面带惭愧道:“我想宦管家应该了解事情始末,我这也是没办法的。”
宦管家轻叹一口气,想起了自家小姐说的话。道:“哎,赵家主已经对得起我们宦家了,罢了,罢了,我且带小公子离去了。”
说着,宦管家就要起身带赵逸出走。
“且慢。”赵顶伸手挽留道:“还望宦管家留我祖孙二人单独相处一刻,毕竟赵逸他是我亲孙子。”
宦管家听言与赵逸相视一眼,赵逸轻轻点头,宦管家便悄然退出厅堂。
赵逸看着自己的爷爷,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是心中还是有些怨气。冷漠开口道:“不知家主大人有何事?”
赵顶天眼神暗淡,苦笑一声。道:“你心里还是恨我,对吗?”
“恨,当然恨。虽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苦衷,但是心里还是不能释怀。”赵逸面无表情,但是语气缓和了一些。
赵顶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恳求的说道:“过了今天,你便不是我赵家的人了,最后再叫我一声爷爷好吗。”
此时的赵顶天好像已不再是威风凛凛的赵家家主,更像是一位寻常老人一般。赵逸忽然有些伤怀,毕竟是自己的亲爷爷,不管他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身上留的也是他的血,更何况他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赵逸有些生冷的叫道:“爷……爷爷。”
“诶!”赵顶天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虽然这声爷爷少了一丝温情,但是赵顶天心里却依然高兴的很。
“逸儿,以前不管如何,我都是对不起你的,如今你就要离开赵家了,我也该尽点做爷爷的义务了。”说着,赵顶天翻手拿出一颗血色圆形果实。
赵逸眼睛一亮打量着赵顶天手中的果实,只见那果实圆鼓鼓的,像是珍珠似的圆润,颜色红的发黑,好似即将凝固血液一般,赵逸心里已十分肯定这果子定是不一般。
“这是朱果,乃是四品灵果,有修为在身的人吃了,四品以下的修士,都可以硬生生提高一个等级。你若吃了,可以改变你的身体体质,虽然不能疏通你的经脉,但还是有延长寿命的效果的。”赵顶天托着手中的果实,缓步走至赵逸身前:“你且吃下,我运功帮你消化灵力,也算是我对你的一些补偿。”
四品灵果?赵逸大惊失色,这种级别的果子可是可遇不可求,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这种级别的灵果。
“家…爷爷,这不好吧?”赵逸脸上有一丝为难之色:“我已不是赵家的人,这再用赵家的东西不合规矩吧。再说了,赵家现在正是艰难的时候,与其把这果子给我这个废人用了,不如让大伯吃了,这样说不定还能保住赵家的根基。”
赵顶天听言,悠悠道:“如果家族之间的争斗,能靠个人力量决定胜负,我也就把这果子给你大伯服用了,只可惜,就算你大伯用了这果子,把修为提升一阶,这对罗家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威胁。”
旋即把手中的朱果强塞给赵逸,道:“吃了它吧,爷爷心里也好受一些。”
赵逸看了看赵顶天,又看了看手中的朱果,心中有了决定“既然这朱果改变不了赵家的命运,那我就吃下它吧,这样也能让爷爷心里好受一些。”
在赵顶天含笑注视下,赵逸把手中的朱果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好热”赵逸把朱果吃完后,顿时觉的体内好似熊熊火焰在燃烧一般,全身皮肤变的通红,嘴里也冒着干燥不已,放佛全身没有了一丝水份。
赵顶天一脸郑重,道:“盘腿坐下,我运功帮你消化灵力。
赵逸听言,连忙盘腿坐在地上。赵顶天盘腿坐在赵逸身后双手一推,抵在赵逸背上,以手掌为媒介开始帮赵逸消化朱果的灵力。
赵逸只觉的背后一凉,身体确实好受了一些,没有刚才那般炙热了。朱果的灵力也缓缓滋润着赵逸的身体每一处,从头顶到脚底,从外面的皮肤再深入骨髓。身体中的杂质慢慢透过毛孔排了出来,不多时赵逸的衣服便变的污糟不堪。
渐渐的,身体的温度下降了。正当赵逸以为朱果的效力已经完成的时候,忽然异变突起。原本在赵逸体内平缓的灵力,竟然变的狂暴起来,
这是这么回事?赵逸猛的的睁开眼睛,只见全身的肌肉不断蠕动着。痛,十分的痛,肌肉从内部被那朱果的灵力撕开一个口子,那些狂暴的灵气一拥而进,不断的用最狂暴的方式强化肌肉。赵逸全身汗如雨下,全身不断的抽搐着。
终于,全身的肌肉都被朱果强化过了一遍,疼痛感也缓缓减轻,赵逸此时已经觉的全身虚脱了一般。
朱果的灵力强化完赵逸的肌肉后,又看准了赵逸的骨头。
怎么又痒起来了?赵逸想要伸手去抓,但却怎么也止不住的痒。
“啊”赵逸再也忍受不住了,刚才不管是热也好,痛也罢,都能忍住痛苦。但是这痒,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全身的骨头上爬行。
赵逸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了,在地上不住的打滚,双手没有目的,在身上随处扰着,双脚用力的蹬踢着。
赵顶天早已退在一边,他知道这是朱果正在改造赵逸的身体,现在他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帮不上一点忙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地上的赵逸慢慢的不再翻滚,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这吸收灵力的过程终于完成了,赵逸缓缓站起身来,挥舞了几下拳头,拳风呼呼作响,赵逸感觉得到,自己的力量足足提升了一倍。身体也更加的轻盈,全身的肌肉也变的协调了许多,骨头更是比以前坚硬了不知多少。
而且赵逸能感觉到,朱果的灵力只是被自己吸收了一小半,大多数灵力都聚集在自己的丹田处凝成一颗红色珠子,静静漂浮着。
赵顶天看着自己的孙子,两人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大半个时辰,他不舍的说道:“逸儿,你该走了,宦管家该等急了。”
赵逸微微点头,无奈的笑道:“爷爷,我这衣服…….”
赵顶天轻笑一声,微风阵起,一股湿润的剑气扫过赵逸的衣物,只见原本臭气熏天,满是污垢的白色布衣,瞬间焕然一新。
“去吧。”
赵逸朝着赵顶天磕了三个头后,便转身出门去了。
宦家和赵家同处清风剑城,不同的是赵府在剑城的繁荣地段,宦府在剑城的偏僻地段,两家离的有些距离。
赵逸随着宦管家走出赵府,府外有一辆宦府的马车与几个仆人正在等待二人,赵逸踏上马车,回头看了赵府一眼,便转进马车里了。
终究是离开了,离开了自己生活十几年的地方,从今以后,我将开始新的生活了。赵逸在马车内思绪万千。
不多时,马车便离开了赵家势力范围,进入了罗家的范围了。
“赵逸,给我滚下来。”赵琳的声音传进马车,很是飞扬跋扈。
看来,自己的二伯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啊。赵逸在马车内无奈的摇了摇头,掀开帘子走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