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也好,深夜也好,回忆也好,都在时间的水流中,如古时的壮士一般已一去不复还了,不觉中有种悲壮感,可是不单单是他,每一个人都这般的心甘或不甘的送走曾经认为不会改变的流年岁月,那些自以为的刻骨铭心在消逝的时光里显得格外悲凉,在人们信誓旦旦的说多难忘时,也许走到下一个转角处他们就会忘记是什么让他们曾经这么难忘,不知是那些刻骨铭心可怜还是忘记它们的人们可怜?
流淌吧,就这样流淌吧,直到有那么一片可以装得下满满一颗心的风景将他停留,那时我他会停留。可是那片风景在哪里里,也许在记忆的深处,在回忆里吧……
1989年,苏州,那是林老爷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
人们常常把苏州的船、桥、雨、巷,看作是苏州的四大美人,因为她们太令人难忘了。
几乎所有来苏州的人都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感觉,淮水之上,帆船整日的来往。帆影和铺在水中的日光交相辉映着。天那时是那么湛蓝,还有美丽的鸽子,而轮船的汽笛是那么久远的飘扬。倚着船窗、穿过芦苇,看野鸟一只一只地扑叫着飞起,听一听那寂旷的天底下嘹亮的声音。平旷坦荡的湖中:一艘小舟,一个归家的人——背着破书包,聆听桨在水中击打的声音,那种意境是无法想象的。
古色玲珑的瓦脊精雕细凿的镂空,很是耐人寻味。而那小船泊在静静的两巷间的绿波上,装上货物,慢慢地摇荡,要是在夜里,清脆的桨击打水的叮当声响,响彻寂静的空巷,那是多么的富有情调。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江南,没有了雨,便少了妩媚;没有了青砖白墙,便没有了色彩;而这船是江南的宠物,无论是在宽阔的水面还是在狭小的水道上,只要有了船,这静静的画面就有了灵动。如果自己拥有一只船,一个人划在小巷中,划在枫桥边,要是下雪更好,茫茫的江面,听笛声和古钟,雪花在伴舞,有什么忧愁不可以忘记呢?
而说到桥,那个情景就如卞之琳先生的名作《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而那里写到的桥肯定是写江南的桥。因为只有在江南你才能见到这样的风景:一个人站在桥边,一个人临窗而立。苏州的建筑大多临河而筑,铺在水中的是石块和石阶,暗白的墙上是红的发黑的褐色木窗,窗子上是已经灰白色的明瓦,房子一般是两层,后窗对着河水,幽深带着古味,就算没有站在那样的窗下眺望的经历,但若是想到那情景该是怡人的。站在幽暗的窗下,看一条船慢慢地从你身边划过,驶向那桥洞,或许那桥上真有一个少女,手拿着紫色的花伞,着一身粉红的衣裳。
其实最令人惊奇的不是苏州的水,而是她的各色各样的桥,是那么多、那么美。在林老爷的故乡,汇集着天下这么多美丽的桥。苏州的桥多得叫你没法数,大大小小的铺在河道上,连苏州人都不知道到他们曾经走过了多少桥,这些桥都叫什么名字。
苏州有的桥名字很好听,听了一遍就忘不了,比如宝带桥,那桥真的很美,朦朦胧胧地见到一个一个弧形的桥孔连环铺在水中,和水中的另一半形成了一个个优美的圆,亮晶晶的摇晃着,真是美极了。而且宝带桥周围的水面很开阔,很像故乡的水,总是让外乡的人心中渐渐产生了想念。
苏州好多的风景大多是这样,人占据了风景,风景失去了地盘。生活中又何尝不是,如果能在嘈杂的凡世里,独守一份宁静,那该是上佳的风景了。而大多数人却永远不能,为什么?为了生活,只能这么说。
江南是雨的故乡,雨在这里变得那么多情,那么缠绵。而苏州几乎天天下雨,没完没了的下,被子是湿的、屋子是湿的、天空是湿的。很多时候雨总是会带来潮湿和阴冷,但那确实就是江南,或者更准确地说那就是苏州。
但没有事的时候,坐在窗下,听雨、或看雨中的风景、或走在雨中,那是一件很宜人的事。看一看窗外的风景,要是下雨天,会有无数的花伞从那小道上穿过,有红的、黄的、绿的、蓝的、棕色的……像朵朵的睡莲盛开着、漂移着。犹如印象派绘画大师莫奈的名画《睡莲》里的情调,很多人喜欢坐在那儿静静的凝视,那些在雨中急行,或缓走的人群,觉得那太像人生了,每一把花伞似乎就象征着一个流动的人生。就像印象派的绘画,那种朦朦胧胧的色彩和情调。坐在那儿还可以听一听钟声——从远处的钟楼传来,钟楼是苏大的象征,是一座很美的美式建筑,已有一百年的历史;碧绿的树叶上有时会有清脆的雨滴落下,被风吹着,穿过窗户,落到你的额上。雪白的白玉兰、绯红的桃花、鸟鸣声和雨滴声都融在一起。
因为常下雨,所以苏州的人偶尔晚上会睡不着,那就把头枕在枕上听雨声和远处的船声,渐渐的也就进入了梦乡。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这是江南,这是苏州。
苏州的巷子分为两种:一种是水巷、一种是陆巷。水巷是水从临河而筑的房子间穿过,水巷的特点是对称,屋子是两层的,房子的风格很雷同,青砖白墙,许多石阶朝水里铺去,留在岸上的也长满了青苔,现在很多画上的江南巷子,多是水巷。这种雷同的风格会使你感到有些厌倦,但这风格也恰恰给人的平正、古典的感觉。站在桥上看她那种宁静的美,房子的倒影铺在水中,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