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九十八章是非曲直谁看清
年纪稍长一点的军汉唾沫横飞地说道:“你知道吗?那天晚上老子嫖的那个婊子,那可真叫一个爽啊!娘的,那股子清纯可人劲儿,真他妈爽到老子骨头缝里去了!娘的,一边****还一边哭,那哭声啊,叫声啊,让老子火气一次比一次大,结果愣是干了七回,她都昏过去了老子才收兵。那还不算什么,你知道那婊子是谁吗?”
年轻一点,看上去还才十三四岁,小娃娃一般的军娃一脸痴呆地问:“是谁?”
那年长军汉一脸兴奋地道:“操他娘的,那婊子竟然是岭南府前城守大人的小女儿!妈的,标准的千金小姐啊!以前咱们可是不敢拿正眼瞧她啊!前城守大人给咱们砍了之后,他一家老小,男的全部砍头,女的全部卖入妓寨,谁能想得到,现在咱也可以想上就上了!娘的,所以说,造反就是好哇!这千金大小姐咱都可以随便上了,以后攻下了傲龙城,那皇帝老儿的后宫嫔妃,咱还不是可以五钱银子就干一回?”
那军娃吞了口唾沫,有些艰涩地道:“可是……城守大人的小女儿,人挺好的,我以前做叫化子的时候,她经常施舍。逢初一十五,还有白面馒头和小米粥派……”
那年长军汉不屑地道:“这叫做收买人心,知道不?就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娃娃才记着他们的好。你可别忘了,要是没有那些吸血蚂蟥,吸咱们穷人的血肉,你用得着去做叫花子?要不是吸光了咱们的血汗,那城守小姐有钱施舍给你?有钱派给你白面馒头和小米粥?”
军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满脸犹豫地说:“这么说,城守小姐她那是吸了我们的血肉,然后又用我们的血肉来收买人心?”
那年长军汉笃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么说的。富人呐,全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家伙。若没有剥削咱们的血汗,他们凭什么赚到那么多钱?凭什么有钱显摆,有钱施舍?”
军娃愣愣地说:“难道富人就没一个好人?”
“没有!”年长军汉斩钉截铁地说:“要真有好人,咱们还造反干嘛?”
军娃仔细想了想,但是他那不怎么灵光的脑袋还真是没办法想通这其中的道理。犹豫了一阵,说道:“我从五岁开始当叫花子,从来都是别人给我钱和吃的,我还真没让别人从我手里搜刮到什么东西。我造反,也是看大伙儿都反了,跟着混口饭吃,倒也没想过那么多。对了,大哥,你为什么要反?”
年长军汉想了想,道:“我家里的田被地主霸占了,一家老小全饿死了。最可怜的是我那才十四岁的女儿,饿死之前,竟然还给……”说着,他的声音竟然哽咽起来,眼睛红得像充血,又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竟然还让地主家的恶霸儿子给糟蹋了!娘的,所以老子要反,老子要杀光那些恶霸,抢光他们的钱,抢光他们的田,吃光他们的粮食,搞死他们家的女人!”
军娃点了点头,似带着点惆怅的意味,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年长军汉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又满脸兴奋地大说起来:“好了,别说不开心的事情了!老子再给你讲讲那城守小姐。你是不知道……”
两个义军士兵都不知道,有一名男子,在他们身后站了老大一阵子。
那位男子手里还提着一把寒气逼人的无鞘长剑,剑本来已经举了起来,但是最终却无声无息地放了下来。
如果那男的想要杀死两个义军士兵的话,两人根本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样死的。但是现在,这名男子很显然是要放过他们了。
这男子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何时来的,他就像只幽灵一般,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当他悄无声息地自那两名义军士兵身后离开,从城门进了岭南府之后,城上城下的守卫竟无一人发现他!
那名男子在岭南府的大街上缓步着,午后的烈日竟然无法将他身上逼出半滴汗水。
男子身高不高,但却飘逸除尘,气度犹如锋芒的剑,目光如闪电,顾盼间瞳中似有无数剑气闪动,白袍如雪。而他那把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寒铁,又长又寒,根本无法挂在腰间,只能抱在怀里。
“唉……”那青年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一道雄壮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名中年男子看着这大街上的景象,沉声问道,却是无比威严。
“昔日我也曾来过一趟岭南府,那时岭南府富庶安宁,街市繁荣,可如今兵祸一起,却变得如此萧条。虽未致于十室九空,但十室空了七八,却是有的。”那白袍男子见中年人出现,有些恭敬地回答着,一边四下打量着,边不无感慨地叹道。
那中年男子一愣,随即点地点头,叹道:“当年七国乱世,最苦的就是那些百姓。可是如今百姓自己作乱,却不知苦的是谁。”
那白袍男子道:“苦的应该还是百姓吧!百姓作反,也是逼不得已。要是有一口饱饭吃,有一身暖衣穿,谁还会作反?”
那中年人道:“所以刚才你才没杀那个兵痞?”
那男子苦笑,“兵痞?他哪里是兵痞了,只不过是个被仇恨扭曲了人格,不分是非善恶的可怜人。这样的人,可以成为最勇猛的士卒,也可成为最可怕的强盗。但是他变成那样,错却不在他身上。”
那中年男子追问道:“那末,岭南府前城守的女儿就有罪了么?凭什么让她那样受人糟蹋?就算岭南城守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可是祸不及妻儿,老子犯下的罪,凭什么要儿女来偿还?”
那白袍男子摇头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存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甚至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跟那些被欺压得起兵作反的百姓,是没办法讲道理的。要经束这一切,只有尽快结束战乱。”
中年男子道:“可是现在的战乱不是当权者之间争夺帝位的战争,与七国之战大不相同。现在的战争,是一方为了生存,而另一方为了继续维持其统治而进行的,其结局必须是一方将另一方灭亡,中间没有任何和缓的余地。”
那白袍男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弯腰恭敬到:“王爷说的对。大傲帝国和作反的叛军,必须有一方灭亡。但是现在这场战争已经开始变得说不清谁对谁错了,我已无法判断,究竟哪种做法是正确的。但是无论如何,邪门都不该掺合进这场战争中来。有了邪门兴风作浪,战争只怕会持续得更久,百姓便会更受战乱之苦!”
那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示意白袍男子不需要如此恭敬:“无尘,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反了?”
那白袍男子呵呵一笑,道:“王爷,您是当朝镇国王爷,若我选择与朝廷作对,岂不就是跟你作对?无尘就算有心,又怎敢?‘
那中年男子笑道:“你不要说好听的与我听,反与不反,自然要一切随你。更何况,就算你将来真与朝廷作对,我指不定还要支持你,你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在战场上是杀敌,可在政治上,尔虞我诈,你是应付不来的,你若反成了,至多将来在谈判桌上争辩几句罢了!”
那白袍男子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却是光芒一闪,脑海你浮现了那个一身黑袍架着长枪的身影,不知道,他来做皇帝怎么样。
那白袍男子虽然这样想着,可还是应付道:“王爷说的没错!无尘,向来最讨厌掺合那些勾心斗角的政争。我若作反,怕是连谈判桌都不会上的,只会带着兵拼命冲锋就是了!‘
这两位男子,正是一剑断水姬无尘及傲国的镇国王爷,唐王!
两人本来都是偷偷微服跟随着军队平叛来的,可是他们所在的那支平叛军队,只与叛军交战一阵,便大败亏输,全军覆没。姬无尘与唐王见叛军势大,非数人之力所能抗衡,便混在乱军之中,离开了战阵。
姬无尘如今已达‘剑道‘中所谓‘心‘的境界。他现在的境界,杀气外放之下,等闲高手根本不可能近他的身,便会给他的杀气逼死,与龙苍吓死人不赔命的骷髅上身有异曲同工之妙。在乱军之中,姬无尘若全力施展的话,凭无尘剑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气势,斩杀数千人都不是难事。可是那次叛军足有十万,是以姬无尘也没办法硬拼,只能逃走。
若说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当然是夸张了一点,可是十万、二十万军中,保证自身安全无恙,来去自如,姬无尘还是能做到的。十万人的叛军,身边还有一个功力深不可测的唐王,逃出来也是很轻松的。
两人自乱军中脱困之后,也没急着回傲龙城,而是在岭南一带查探邪道魔门门踪迹,看是否有邪修中人参与到叛乱中来。
这才是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体查民情之下,姬无尘渐渐感到自己开始分不清是非黑白。造反明明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可是姬无尘也知道许多达官贵人为官不清,为富不仁,百姓的确是被逼得走投无路。
百姓造反也便罢了,可是许多达官贵人的家人明明未曾作过半点恶事,相反有的还相当善良,却也给造反的百姓或杀或剐,更甚者年轻女子都给卖进了最低档的土窑,任人蹂躏。
这其中的曲直谁能分辨得清?
无奈之下,本就性子冷淡的姬无尘也难得去钻牛角尖,这些事还是留给政客去争辩吧,他决定不去分辨。
乱世之中,活下去就是唯一的真理,掌握绝对力量就是活命的本钱。老百姓不想死,所以他们要造反。当权者欺压过他们,所以他们要报复。
跟失去了理智的人讲道理是比失去理智更蠢的事情,姬无尘以一己之力如何力挽狂澜?只得暗中诛除邪修中人,尽量不让那些邪门心念不正之人掺合起来掀风鼓浪。
姬无尘查到岭南府现任城守,义军的一员干将,号称‘血刀无痕‘的陆飞凌有邪门背景,于是便与华玲珑来到这岭南府中,想弄清实情之后,再酌情处理。
义军本就已经够乱了,再让邪门中人混进来,把他们往歪路上引,那这些义军到最后岂不是变得比恶鬼还要过份,还要可怕?
“王爷,如果消息是真的,我们是是留还是……?”
唐王抬起头看着天空,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