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尊祭司!祭司,是这个吗?鱼尾草!”有侍者小心的踮脚避过一个又一个沼泽,往月尊白玛这边奔来。其他侍者,连忙帮着递过他手上的植株。
月尊白玛转过头来,雪山后的阳光温暖的洒开,恩泽玩物。
“是!就是它!”月尊白玛欣喜的接过。阿旺楠杰的眼都睁大了些,这个女人不会是想让这男子生吃了这草吧?月尊白玛伸出纤细白皙的手,快速接过鱼尾草。又迅速的拔下鱼尾草的嫩叶和嫩茎,刚入男子的嘴里。
阿旺楠杰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男子祷告。或许,相比之下,被灌蜂蜜也是一种幸福吧。
地上的男子,一双浓眉紧蹙,眉心深深陷下。周围站着的人,都紧蹙着眉,为他祈祷,也对他表示深深的同情。
月尊白玛才不管那么多,用手使劲揉着男子的下巴,迫使他把鱼尾草嚼碎,又灌下点蜂蜜和水,迫使他吞下。
月尊白玛的脸上已渗出细细的汗珠,她想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眼前发黑。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往后仰,阿旺楠杰一把扶住月尊白玛,“怎么了?”阿旺楠杰着急的声音,带着最蚀骨的温柔。月尊白玛摇摇头,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没什么大碍。
梅索让两名婢女,为男子擦干脸庞。大梅和小梅,见了这年轻男子,都不得不惊叹于他媚骨的面容和噬魂的妩媚。天底下,竟有比女人还风情的男人么?
大梅抬头之际,看到小梅的脸颊竟然染过两抹红晕。
收拾妥当,月尊白玛吩咐侍者们将男子抬到她的轿子上。阿旺楠杰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将他安置在我的轿子上。”阿旺楠杰的话不容任何人质疑,月尊白玛不想这样。他是一代教主,难道还让他走路不成?
一旁的梅索,虽少于言语,却将两个人的心思猜到了八九分。于是提议道:“不如将这男子安置到我的轿子中。”
“公主……”护主心切的大梅面露难色,她家公主本是千金之躯,和教主同行,远走不丹,本就是个不明智的抉择。而今,还要为了一个陌路人,让出自己的白纱花轿。
梅索的眼神看着月尊白玛,不再似以前的冷冽,而是面含温和,说:“如果祭司不介意的话,我和祭司坐同一顶轿子。”
“这……”大梅依然不想自家公主受委屈。
月尊白玛想了想,这样甚好。她的轿子刚做不久,为减轻抬轿侍者们的辛劳,特做成八人抬的样式。而今做轿子的木料已经干了,容下梅索也是件容易的事。
阿旺楠杰也赞同这一建议,点头,脸上依然有一层淡淡的惆怅。
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行,绕过坑坑洼洼的沼泽。仓央月跟在月尊白玛的轿子旁,碎步疾走。双目疲倦的看着前方,额头上的汗滴还来不及擦拭。在轿内的月尊白玛看到仓央月这般艰辛,心有不忍。但人人皆是因磨练而强大,这个部落少主,也得多磨练才能真正成为引领部落强大的枭女。
“咳咳……咳咳……”梅索的轿子传来男子咳嗽的声音,相比被灌下那么多东西也不好受吧。月尊白玛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当时是有多惨绝人寰。
男子醒来,感觉身体随着什么在有节奏的摇摆。惊吓之余,连忙睁开一双凤眼,惊慌的打量四周。他正在一垂挂白布帘子的轿子中,轿子有节奏的摇摆。月尊白玛和梅索在红纱罗帐之中,并无言语,却也气氛融洽。红纱罗帐随着微风飘扬,给人香艳而神秘的感觉。
男子不敢乱动,只是转动眼珠,打探着四周。趁着微风撩起素白帘帐露出的缝隙,悄悄打量外边的情况。只见侍者们身上所着僧群,皆有白色条纹,这不是竺巴噶举教吗?他颜玛索又怎么会落到竺巴噶举人的手里?再看抬轿的侍者,个个人高马大,但面相却很平和。即便如此,颜玛索也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
波瓦看到男子的头略微偏了一下,虽是隔着纱帐,敏锐的观察力还是让他察觉到了这一点。
“你醒了吗?”波瓦走到颜玛索所在的轿子旁。颜玛索立即谨慎的往后缩了下身子,眼神疑惑的看着郊外之人。波瓦,他不是跟随藏有的吗?怎么会和一群噶举教徒混在一起?
波瓦撩开轿子的垂帘,迎上颜玛索疑惑的眼神,唤了句:“队长。”
月尊白玛的轿子与颜玛索所在的轿子,只隔着两米不到的距离,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入了她的耳朵。队长?看来这个容貌比女人更媚骨的男人,在格鲁派还占有一席之地。
男子刚要悄声问波瓦些话,波瓦却已冲到阿旺楠杰的轿子旁边,将颜玛索醒来的消息如实相告。颜玛索见波瓦如此,心里也对他为何会出现在噶举教中猜到了七八分。
阿旺楠杰看了眼前方,沼泽地段已经过去,前方又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干枯的草奄哒哒的趴在地上,却散发着金黄的光泽,给人生生不息之感。
在阿旺楠杰的吩咐下,抬轿的侍者调节速度和方向,让阿旺楠杰和颜玛索平行而行。梅索的婢女又将两个轿子的帘子,用铜勾勾上。颜玛索的目光落在阿旺楠杰身上,见他相貌不凡,一双眼睛散发着王者的英气。难道这就是父亲口中的噶举教主吗?年少继位,却遭到乌思藏各门派相逼,不得不远走不丹,以求出路。
阿旺楠杰微笑着看着颜玛索,只是他的微笑中隐含着君临天下的王者气质,让颜玛索不得不防备。颜玛索主动向其问候:“原格鲁派分队队长颜玛索拜见噶举教主。”阿旺楠杰点点头。
“谢教主救命之恩,不知我父亲怎样了。”颜玛索之前便环顾了四周,却并不见父亲的踪影。脑海中浮现出中毒镖时的情景,在毒镖飞来之际,父亲用身体挡住了毒镖,将他狠狠推向一边。谁知那人的毒镖技艺太过高超,依然划破了他的宽袍。
阿旺楠杰沉吟半秒,抬起头来,遗憾的说:“你父亲……已经……升入西方极乐境地了。”
颜玛索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父亲,就这样丢下他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