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来到五里坪,听说紫苏一家三口要留下来,又是一番劝说。然而,终于没能说服,只好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儿子走了。
临走前,一再殷切的叮嘱,就生怕紫苏一家三口会出个什么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是那么的真挚深切,让紫苏的心里暖暖的。
送走舅舅一家,紫苏就亲自上山,去找了好些杨梅树、栗子树跟海棠树,移栽到桃李园之中。
旱灾,整整持续了三个月之久。
村里的水井都几乎干枯了,村前的那条大河断流了,村里的人都结伴去深山取泉水。小石潭的瀑布也只剩下很浅的一条水流,然而水流虽然很浅很小,一天下来也可以在小石潭里积下不少水,够紫苏一家洗澡洗菜洗衣服,兼浇灌庭院里种的一分菜地了。
饮用水,紫苏家也去深山里取泉水。她和香梨几个,就把取水当成修炼武功的一个方法,每天都要在山里行走一个时辰,一天来回两趟取水。回来的时候,往往还会带一两只野兔或者野鸡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舅舅家宅子里的水井也干枯了,姥姥又带着余晗,回到了五里坪。
一见面,姥姥就跟余氏诉苦:“哎呦喂,缺水厉害啊!这一天到晚,别说洗澡洗脸了,就连喝的水都要限量。一家子,每天只有小半桶水,这还是你弟弟在衙门里分的呢!”
如果再有个半个来月不下雨,那么除了靠近大山的人,无论是京城里的贵人,还是乡下的穷苦百姓,恐怕都要熬不下去了!
紫苏乐了,对姥姥俏皮的眨眨眼:“姥姥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当初,如果你听我的话,不急着去京城的话,如今就不用这么折腾了!”
姥姥好笑的瞪了她一眼:“你这妞儿,成心看姥姥的笑话不是?没错,当时是姥姥昏了头了!”
紫苏忍不住的大笑,对两个弟弟说:“晗哥儿,毅哥儿,姥姥自己承认她昏了头了!哈哈哈!”
毅哥儿不明所以,见姐姐笑得这么开心,也跟着傻笑了起来:“嘿嘿,昏头了!”
晗哥儿如今五岁了,懂点事了,尽管他也很想大笑,然而却又知道不能不给奶奶一点面子,就只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裂开小嘴,无声的笑了。
一家人乐呵呵的,愉快的笑声飘荡在美丽的家、园的上空,惊飞了几只前来觅食的麻雀。
想到舅舅缺喝的水,紫苏找了李茂来,令他每隔三天,就往京城里送一次山泉水。在此之前,紫苏找了村里的木匠,赶制了两个小巧紧密的带盖子的木桶。每次送水去京城,都用这两个木桶装满水,然而将两只特意编织的篓筐横放在马的身上,再把木桶放入篓筐里,这样的话,就不妨碍李茂快马加鞭出行。
给舅舅的水,都是取自深山里的最好的泉水。
余哲收到泉水,听李茂说是紫苏的主意和要求,不禁红了眼眶。这孩子,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有这么好的一个外甥女,他由衷的觉得骄傲和自豪!
旱灾持续了这么几个月,别的地方的百姓早就连树皮都啃光了,也只有榆林郡,以及京城方圆百里的地方,因为得益于红薯和土豆,至今依然还有红薯和土豆果腹。
相比于其他地方的百姓来说,这两个地方的百姓,实在是太幸福了!
“这都是榆林县主的功劳啊!”百姓们提起红薯和土豆,总会想起紫苏,想起这个年方十三岁的小姑娘。
上官知画的儿子,出生在了旱灾最厉害的时期。
这个时候,因为缺水厉害的原因,荣安郡王府已经遣散了一半的下人。因为缺水,十里香开不下去了,然而好日子饭馆却依然红红火火的,甚至比以往更加的红火。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好日子饭馆有一口古井,这口古井里的水位一点也没有减退,而且依然是那么的清冽甘甜,取之不竭。
如今缺水,好些人家都没法在家里煮饭做菜,既然好日子饭馆不缺水,饭菜的价格又跟过去一样,并没有随意的涨价。所以,但凡家里的日子还不错的人家,都涌去好日子饭馆吃饭。
一时之间,好日子饭馆的食客蜂拥而至,络绎不绝,生意好得让江世昌发愁,不得不从自己的家里跟长公主府,紧急抽调了三十个丫鬟和小厮,充当好日子饭馆洗菜、洗碗碟的丫鬟和跑堂的伙计。
因为来客太多,好日子饭馆的翻桌率十倍的增长。
所谓的翻桌率,就是一张饭桌的使用效率,今天是十拨人在这张饭桌上吃过饭,还是二十、三十拨的人在这张饭桌上吃过饭。
生意,可以说是相当的火、爆!
十里香彻底的被打压下去了。哦,也不对,这不叫打压,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十里香,是被旱灾给打败的,可跟好日子饭馆半点关系也没有!
正因为如此,所以萧帆才更加的憋屈,这样子的话,他连想要跟好日子饭馆过不去的由头都找不到!打落牙齿,只能和血吞。这种感觉,实在太不是滋味了!
幸好,上官知画为他生了一个好儿子,这孩子虽然生在旱灾肆虐的时期,然而却长得很好。不过才出生十几天,就长得粉雕玉琢,而且还非常乖巧,不怎么哭闹,十分惹人疼爱。
这个可爱的儿子,如今是他唯一的安慰。
因为疼爱这个儿子,他对上官知画也多了一分喜欢,不再对她那么冷冰冰了。
上官知画出了月子,他就在画园接连留了两个晚上,钱氏气得晕了过去。
琴园顿时人仰马翻,有人飞奔出去,连夜去请太医去了。
此时此刻,萧帆正跟上官知画恩爱缠绵,正在兴头上,就有人使劲拍门:“世子爷,世子妃晕过去了!”
“那就去请大夫啊?找我干啥,我又不是大夫!愚蠢,愚不可及!这一招,她都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她不嫌烦,我还嫌可笑呢!你们琴园的人,莫不是都以为,本世子是个傻子?”听说钱氏晕了过去,萧帆的心里下意识的,就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反感。
一席话,说得十分的凌厉。
琴园来报信的丫鬟,顿时吓得双腿抖索,连滚带爬的走了。
上官知画假装贤惠:“爷,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姐姐吧?”
萧帆冷哼一声:“不去!我今天还就不惯她了!”
太医好不容易请来了,头发半百的太医给钱氏请过脉之后,忍不住嘀咕:“唉,不过就是有了身子了,又不是什么急病,犯得着把我老头子深更半夜的拖来么?”
啥?世子妃有了身子了?
哈哈哈哈!
一时之间,琴园的人都不禁悲喜交加,钱氏的心腹手下都忍不住在心里狂笑。
上官知画,你再不能依仗自己有了孩子,就那么嚣张放肆了!
早上起来,听说钱氏有了身子了,萧帆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匆忙洗漱过,就急匆匆的赶去了琴园。
上官知画也不恼,心里反而有点窃喜。哼!嫡亲的表兄妹,这生下的孩子,能是健康的么?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怪胎呢!
钱氏,你可别得意,有你哭的那一天!
然而,王府的其他主子,却一个比一个高兴。
最高兴的,莫过于是郡王妃了!
在郡王妃的心里,外甥女钱氏生的孩子,才是她的心肝宝贝。这虽然跟钱氏是她一向疼爱的的外甥女有关系,也跟上官知画侍妾的身份有关系。
哪一个做正妻的,会喜欢一个以色侍人的侍妾呢?更何况,据说上官知画之所以能攀上萧帆,还是因为她假装跟钱氏交好,以钱氏为跳板,这才有了跟萧帆接近的机会。
这样一个行事诡异的侍妾,作为钱氏嫡亲的小姨,郡王妃又如何喜欢得起来呢?自然是很不喜欢,要力挺自己嫡亲的外甥女了!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上官知画,作为一新时代的女性,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耻辱。这种耻辱,挥之不去,日结月累,终于导致她在将来的某一天,做出了惊人之举。
钱氏虽然也有很多缺点,然而有一点,她对身为郡王妃的小姨,那是千依百顺,也非常的体贴。为此,郡王妃非常的喜欢她,从小到大,简直就把她当嫡亲的女儿看待。
不然的话,即便萧帆跟紫苏退亲了,以钱氏的身份地位,想要谋取世子妃的身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以说,钱氏之所以如愿以偿,一来是因为她是萧帆的心上人,二来是因为郡王妃的坚持,荣安郡王这才妥协了。
钱氏怀孕了,画园从车水马龙,到冷落如冷宫。
因为裁减了一半下人的缘故,又因为没有来客,偌大的画园,就显得更加冷清了。
府邸里的大小主子,基本上都不来看她的进哥儿了!
进哥儿,大名萧进。
也就是萧帆这个做爹的,会偶尔来看看自己的庶长子,而且每次都是来去匆匆,逗儿子玩一会儿,找上官知画排解一下生理需求,就会快速离去,并不在画园一觉到天明。
长公主带头捐款捐粮,紫苏热烈的响应号召,也捐了二十石红薯,二十石土豆,还有十石的高粱米,五石的稻米。
长公主接受紫苏的提议,无论是捐款还是捐物,都派了专人,五个人一组,一一亲自发到灾民的手中,没有经过官府衙门的手下发。这样的话,就少了一层层的盘剥;而五个人一组,五人一起去发放,可以互相监督。这样的话,就极大限度的杜绝了各种盘剥和私藏。
捐款和捐物捐粮,几乎是百分百的落在了确实有需要的灾民的手中,这在各种赈灾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为此,长公主获得了极高的声誉。
“这孩子,确实很不错啊!可惜了,她原本是高门贵女,却因为父亲以身殉国了,竟然沦落为乡野村姑!”长公主不禁感叹的道,对紫苏满是心疼和惋惜。
驸马爷:“公主啊,如果你实在心疼她的话,可以收她为义女啊!”
长公主摇摇头:“不妥,这孩子是个自强自立的,应该不会愿意喊别的人母亲。再说了,她的生母还在呢,我收她为义女的话,置她的生母于何地?算了吧,日后对她多关照一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