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空悟方丈打破平静,颂了一声佛号:“三十年前,老衲曾与童谣施主在我佛山万年菩提树下,摒弃门户之见,就道法与佛法进行了探讨,从修身养性到天地长生,无所不论,日出日落,万物吐纳,不觉间,我入禅,他悟道,冬去春来就是一季,可谓千年未有之幸事,依稀记得童谣施主曾言及贵宗《阴阳诀》中有万法归一阴阳同根一篇,或有净魂除咒之法。
田不慌等人却不曾想到,三十年前,还是玄清观主的童谣和空悟方丈竟有此一晤,连本门至宝《阴阳决》归一篇当中记载的万法归一阴阳同根一则也说了出去,都是吃了一惊,但又一想到他童谣师兄胡来的性格与空悟方丈的厚德,此事定然无假,但想到《阴阳决》的晦涩难懂,又是一脸尴尬之色,言道:“方丈有所不知,阴阳诀传到我辈,也只我师兄童谣一人悟透了的?……”
“哎……”
空悟方丈闻言,生出一声叹息,一番思索后,言道:“也罢,既如此,还有一种方法或可一试。”
“方丈快说!”四座皆是附耳恭听。
空悟方丈言道:“本寺菩提幻境之中有一处佛门禁地……”
静立在旁的一位随行武僧吃了一惊,念了一声佛号,欲作提醒:“阿弥陀佛,方丈三思……”
空悟顿了顿,抬起一只手掌示意止口,继而言道:“此处佛门禁地唤作万佛古窟,是为历代高僧坐化金身之所,置身其中,时时刻刻感受佛法洗礼,或有一日,可度化此般邪咒,只是伯崖子百年道基,根深蒂固,要他接受佛法洗礼,恐非易事,况且佛道有别,若传出去或对道门威望有些影响,如若各位在意门庭之别,权当老衲多言,道法千般,诸位思量。”
田不荒言道:“方丈所言当真?那万佛古窟既是佛门禁地,我师兄如何入得?”
“我佛慈悲!”空悟方丈念一声慈悲,说道:“老衲怎可见死不救,只怕诸位门户之见深远,不愿答应,故而迟言。”顿了顿,又生得一声叹息:“可叹,方今世上,能与老衲菩提树下畅谈高论者,童谣施主之后,恐无他人耳!”
田不荒、白素娥等人皆是感激又是羞愧:“方丈说的是哪里话,我师兄人命关天,还思量个甚么,佛道并立于世,万古长青,自然是各领妙门,俺岂是那般迂腐之人,只恨田某无能,救不了我家师兄,如今承蒙方丈相助,感激不尽!”
空悟方丈闻言,心中欣慰:“如此甚好,一则,魔头降世,我等各方当齐心协力共保苍生,二则,也不枉老衲与童谣施主之交。”
此事就此说定!
少顷,田不荒一声长叹,又是一件要紧事上得心头。
王宏之闻得一声长叹,不禁问道:“田兄,又为何事烦恼,不妨说出来,我等一同商议?”
田不荒正不知如何开口,听到王宏之问起,正好借上话头:“实不相瞒,我剑天楠师侄命陨腥河谷险地,皆因受命去寻找千年血莲,为我童谣师兄再造肉身所用,只恨被那血魔用血河衣所害,而今我伯涯师兄又遭暗算,这再造肉身之事,却是难为在下这粗莽之人了……”
“老衲此行原本正是为得此事。”空悟方丈言道
王宏之稍加思索,将目光看想了梁叔子:“田兄莫不是又把梁门主忘记了?诸位既知东梨山天机兽,却如何不知东梨山莫子居有“天机四阁”?四阁长老神工巧匠,《天机决》炼就的天机兽更是经脉齐全,复杂程度不亚于人体,再造肉身此等精细的活儿,有谁比得上出身天机四阁的梁门主更为合适呢?”
梁叔子闻言,谦虚的摇了摇头:“王宗主说笑了,若论摆弄机关,在下自然是行家,若说再造肉身,修复身体残缺,我莫子居天机四阁长老,又怎能比得上昔日百花谷花仙姑苏木?《天机决》创生篇确有再造肉身之法,却也只是创造,怎能比的上《百花集》枯荣篇的再生?”
田不荒惋惜道:“怎奈,眼下湘月还未悟透这枯荣一篇……”
梁叔子见田不荒凝重之色,也不再废话:“敢问田兄,伯涯兄既派人来我东梨山莫子居取那流云壁灵水,可是有了再造肉身之法?”
“正是!”田不荒如实回答。
梁叔子又问:“可是灵种为根,皓骨为架,阴阳交融为胚,血灵为引,再聚山川之灵气,耗时七七四十九天?”
田不荒惊讶:“正是!梁门主可也知道此法?”
梁叔子点了点头:“果然如此,我昔日苦修本门天机决之时,也曾试图寻找一种方法,希望能借此方法使得被破坏的天机兽可以自行修复,因而也接触了一些再造肉身的方法,我记得此法名为《五灵造物法》,方法非常奇特,与《百花集》枯荣篇的创生之法均属再生之法。”
田不荒一喜:“此话当真?”
梁叔子断言:“千真万确!”
空悟方丈闻言,双手合十,言道:“善哉善哉,我佛门唯有修得不坏金身之法,却无再造肉身之法,此事老衲有心无力,梁门主道学渊博,若愿成就这般公德,他日自有善果。”
梁叔子作揖还礼:“我东梨山与帝云山一向想交甚好,我此番前来和方丈一样,既结下前因,自然要来圆这份善果,梁某自当尽力而为。”
“只是这再造肉身需七七四十九日,东梨山莫子居那里如何交代?”田不荒担忧道。
梁叔子微微一笑,说道:“只叫弟子回去,向天机阁四老通报一声即可,只怕,这四阁老巴不得我在外面多住上些时日呢,这样,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再没有人能够约束得了他们了。不过,有他们四老在,却也叫人放心。”
如此说来,众人也都放下了心。
“有劳梁门主了!”田不荒、白素娥等人闻言,心中自是感激。”
……
众人又是一番闲聊。
田不荒起身向众人作揖,独自向内堂而去,入得内堂,见邱湘月与冷冰月依旧在为伯涯子运气疗伤,小心问道:“湘月,如何?”
邱湘月睁开眼来,言道:“回师伯,蛊虫尽除,已无大碍,只是蛊虫所居之所,正处心脉,那里血肉已被蛊虫蚕食得千疮百孔,弟子正在除去腐肉,滋养催生。”
田不荒点了点头,思索片刻,言道:“师伯与空悟方丈已经商议好,欲送伯涯师兄去西域佛门禁地万佛古窟,寻求解脱巫魂咒之法,并非我不顾及道门清誉,只是……”
邱湘月望向田不荒,曾经逍遥豁达的香山农夫脸上竟布满了沧桑:“师伯不用说,弟子明白。”眼角一行清泪已在不知不觉中落下:“师伯宽心,再有两日,我伯涯师伯的肉身便可秋毫无伤,弟子无能,若是我师娘还在……就好了……”
田不荒舒了一口气,见邱湘月如此伤怀,不忍再待下去,转身回了外堂,对众人言道:“田某先行谢过诸位了,玄清道帖发有数日,想必北域猎人岭、羽阁以及诸门各派近日将至,就请各位在我帝云山上多住上两日,待诸门各派齐至,再一同商议联手抗魔之事,如何?”
“善哉善哉!”
空悟方丈等人或应允,或点头,皆表赞同。如此,在玄清弟子带领下,皆回各自的客居之所休憩去了。
……
次日,玄清上下,在田不荒主持下,安葬了已故的剑天楠,灵位在告天之后,送进了后山祖祠之中。
祭文悲泣,群鸦俯首,晴空锁白练;寒风诉苦,丛生哀怨,焚香舞灵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