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突变,帝云山何清旭等人受命严守山门,各个皆是剑拔弩张之势,只等来犯之敌。出奇的是,这两日并不见得魔道中人有丝毫动向。
各方接到玄清道帖,无不吃惊,纷纷起行,往帝云山而来。
玄清大殿,白素娥与何清旭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忽有巡山弟子来报,有两路人士正疾行而来,众人匆忙起身出了大殿,领一众弟子于山门前严阵以待。
片刻,果见天际有一行人御风而来,转眼便至眼前。
却是苍云宗一行,为首的正是苍云宗宗主王泓之,后面紧跟着其子王锦林等弟子。
白素娥等人上前一番礼数相迎,相邀共返玄清大殿。
正行间,忽闻一声仙禽鸣叫,望眼看时,只见天际飞来一只巨鸟。
“星云朱雀!”
白素娥等人认出来人,亦是放下心来。
那巨鸟只片刻便停在了头顶,遮住了天空的太阳,抬眼看时,自那流光溢彩的巨鸟上跃下数道人影,为首的是一个身材伟岸、冷峻刚毅之人,乃是东黎山脉墨子居门主梁叔子,其后紧随着弟子数名,其中独一青衫女子,白纱遮面,尤为引人注目。
梁叔子右手手决演幻,只手托天,青光熠熠,就见一轮巨大符文呈现在天空之中,那星云朱雀鸣叫一声,被那符文吸纳入,消失不见。
白素娥等人一同上前又一番礼数,礼过,众人这便朝着玄清大殿而去。
行走间,听得杜义山讲述腥河谷一事,待听得田不荒与云仲璟已去有数日时,梁叔子停下了脚步:“此事非同小可,实非个人能力所及。”
何清旭疑惑:“那两魔头真有如此厉害?”
梁叔子言道:“只怕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苍云宗根基不过数百年,更不曾有过千年前的史料记载,言道:“恕我直言,我怎么从不曾听闻这世上有过这两个魔头的名号,只怕又是些沽名钓誉之辈也未尝可知。”
“阿弥陀佛,王宗主有所不知了。”
梁叔子正欲开口,忽听得一声佛号传来,转身看时,正见到一袭无尘袈裟的白眉老僧领着一众僧侣庄严肃穆的走来。
众人认得这位禅师正是西域布粥寺空悟方丈,亦是纷纷答礼。
白素娥心有不解:“西域距此地远隔万里之遥,禅师如何来的这般快速。”
空悟方丈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前些时日有玄清弟子而来,始得知贵观前任观主童谣一事,老衲与童谣观主因缘匪浅,有因亦当有果,此乃因果使然,自当亲自前来探望,故而早来,不曾想,于中途又适逢玄清道帖一事。”
白素娥心生感激:“禅师公德无量。”话落,欲引众人去玄清大殿一坐。
空悟方丈言道:“玄清道帖之事,关系重大,眼下老衲需往腥河谷一趟。”转而询问梁叔子与王泓之道:“不知两位门主是否同去?”
梁叔子言道:“固然要去。”
王泓之亦是表态:“自当同去。”
“善哉善哉。”空无禅师念一声佛号。
梁叔子转身望了望白纱遮面的女子,吩咐道:“离儿,你同师兄弟留在这里,凡事定要多承礼数,少惹事端,鸿儿、生儿,随为师同去。”
那白纱遮面的女子回道:“有我在,师傅尽管放心!”
她的师兄弟听了,暗自好笑:“正因为有你在才不放心呢。”
白纱遮面的女子显然不服气,正要争辩,被梁叔子一眼望来,再不说话。
王泓之亦是叮嘱弟子们几句,只准备带着王锦林和三两弟子随行,不为斩妖除魔,只为带他们开阔视野,长些见识。只是王锦林刚入山门便左看右看,似是寻找着什么人,只可惜玉字辈许多人都被勒令守山去了,并没有见到想见之人。
“此去,就以我墨子居星云朱雀代步吧。”梁叔子话落,右手手印已经结成,只手托天,青光过处,天空之中又出现了那轮巨大的符文,一声嘹亮的禽鸣,先前那巨大的星云朱雀自符文中再次浮现。
空悟方丈与梁叔子等人一跃而上,同乘墨子居的星云朱雀,朝着往腥河谷而去。
……
田不荒与云仲璟正焦急间,忽见天际飞来一只巨大的玄鸟,认得是星云朱雀,星云朱雀之上立着数道人影,为首的正是德高望重的高僧空悟禅师与梁叔子、王泓之二人,不由得心中一喜,迎了上去。
众人一番礼数和交谈,得知情形,一同来到伯牙子所在。
空悟方丈远望一眼伯涯子,不由得叹出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伯涯子听得佛号,闻声望来,脑海中巫咒亮起,死亡之气如深渊里的迷雾交叠翻腾,无端的嗜血杀意笼罩而来,使得他忽的起身,呈癫狂之状,如饥似渴的朝着众人扑来。
田不荒与云仲璟见伯涯子又癫狂起来,那柄诛邪剑恰似紫电游龙,毫无留情之举,连忙上前阻挡。
田不荒与云仲璟自知眼下是救伯涯子的最佳时机,便也再无任何保留,直面伯涯子,与之正面斗法。
且见田不荒双手结印,自怀中祭出了一柄盘龙斧,脚踏万径神踪术,浩瀚真气的催动下,盘龙斧胀至丈余,升腾着青色玄气,挥舞间,开山裂石,大有开天辟地之势。这盘龙斧乃是帝云祖师所留,虽比不上诛邪剑风驰电掣之凌厉,但却胜在威猛刚强,大工破巧。
云仲璟一张七弦古琴铿锵奏起,声色所至,乃有万军之势,一念所指,万刃即诛,天地之间顷刻皆被钟情所系,或喜或悲,或忧或恼,闻到者如入南柯一梦,情不自制,亦幻亦真,防不胜防。
怎奈,伯涯子道基之深厚,连伯涯子与云仲璟也暗自吃惊,周遭紫雷剑域护体,两人攻势竟也进不得分毫。
一众弟子在一旁观摩,见此等壮观的斗法场面,皆是目瞪口呆,大涨见闻,连王泓之也暗自吃惊,本想助战,却不知从何插手。
梁叔子见眼前斗法陷入僵局,自知久战对伯涯子无半点益处,言道:“梁某来助一臂之力。”
话落梁叔子催动体内真气,闭目凝神,双手于胸前演幻,口中念念有词,结起了复杂的手印,良久,结印完毕。
只见天空之中绽开一朵巨大的玄黄色符文,一阵高亮,天空之中,一只巨大无比的灵兽浮现出来,成泰山压顶之状,轰然而降。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烟尘过后,只见一方大坑之中,伯涯子岿然而立,双手托天,无边法力自双手井喷而上,生生将那从天砸下的巨兽托在头顶。
“星云玄武!”
田不荒与云仲璟见此良机,相视一眼,手决演幻,片刻,结下两仪阵法,无边法力形成枷锁,将伯涯子禁锢。
伯涯子拼命挣扎,竟有脱困之意。
梁叔子眉头微皱,手决变幻,只见那星云玄武金石之躯的脊背上,裂开一道机关,自机关内射出九条魂锁,顷刻间,便将伯涯子束缚的动弹不得。
重重束缚下,众人眼见伯涯子挣脱不开,皆是松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
空悟方丈念一声佛号,走上前去,口中喋喋不休,颂起了经文梵咒。
梵音高唱如万佛朝礼,在伯涯子的脑海响起,不断的冲击着伯涯子被封禁的神识。
漆黑的混沌中,伯涯子只觉的自远古而来的声音不断的呼唤着自己,意识渐渐清晰起来,朦胧间,睁开眼睛,正看到空悟方丈立在眼前,想起所发生的事情,眼中禁不住流露出慈悲之色:“大师……”
众人听到这疲惫的声音,皆是高兴。
空悟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众人尚且来不及多说上些话,忽听伯涯子急切的道了一句:“我已无救,不要管我……”一股厌恶的气息便重新将伯涯子的神识拖进了深渊。
只见伯涯子神色又变得木纳无神,重新荡开了无边法力,口中念念有词起来,周身渐渐泛起无数道紫电,霹雳作响,突然挣脱开了束缚,双手一挥,竟将头顶那星云玄武扔投了出去,将一个山头也砸的崩碎。腾出的双手亦是飞快结起手印来。
天地之色巨变,狂风骤然而起;浓云密布,昏昏沉沉;电闪霹雳,声雷滚滚。
田不荒见此一幕,大呼不好,随行诸门弟子,见此天威,无不惊惧。
“竟是紫雷真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空悟方丈见此一幕,双手合十,一口小巧的古钟自怀中浮现,一阵金光熠熠,踞在头顶,随着口中梵咒念起,金钟嗡鸣,荡出一道佛光,幻化成一口无形巨钟,恰若佛门金钟罩,将脚下一方天地罩了住。巨大的金钟泛着佛光,通体透明,钟壁之上无数梵咒若隐若现,此起彼伏,庄严肃穆。
“明王钟!”
众人认得那踞在空悟方丈头顶的古钟,正是佛门至宝不动明王佛钟,纷纷进入金钟之内躲避。
天地越发昏暗,狂风肆虐,烟尘四起,飞沙滚石,唯独金钟所护之地,佛光普照,宁静安详。
狂风之中,伯涯子口中念念不绝,乘风直上,飘在空中,周身衣袍猎猎,紫电霹雳,一双眼瞳射出两道白光,直入浓云,奔雷四起,震耳欲聋,顷刻间,铺天盖地的巨雷如雨般降下,耀眼的白光也闪烁的人睁不开双眼。
“当当当……”
雷击之下,钟磬之音不绝于耳。明王钟所护之地,空悟方丈双手合十,金色钟壁密密麻麻的呈现出了经文梵咒。梁叔子亦是手决演化,口中念念有词,雷雨之中,巨大的星云玄武龟缩起来,金石之躯的龟壳之上,泛起玄黄之气,神秘的龟纹浮现,形成一道玄黄护盾,雷雨轰击之下,岿然不动。
眼见一方天地遭受天降雷罚,空悟方丈心生惋惜,一串佛珠散落,六颗佛光舍利浮现,佛光熠熠,涨至斗大,冲出明王钟,在万雷洗礼中,将伯涯子团团围住。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自空悟方丈口中发出,声若洪钟,六颗佛光舍利亦是涌现出经文梵咒,一阵佛光高亮,将伯涯子笼罩。
源自远古的声音不断诵念,仿佛万年古刹沉积的梵音回响,闻到者不觉间已忘却尘世疾苦,心境渐渐祥和下来。
梵咒前仆后继,不绝于耳,侵入伯涯子的识海,与死亡之气双双消沉、泯灭,渐渐形成无数道枷锁,将作恶的巫咒封禁起来。
浓云散去,怒风消停,阳光初现,一切归复平静。
空悟方丈诵完梵咒,又掐起佛门手印,只见六颗佛光舍利分别亮起“唵-嘛-呢-叭-咪-吽”六字,隐入伯涯子的额头,这才停下诵念,望了一眼眼前世界,叹出一声惋惜的佛号。
天地不仁,雷罚万物。
雷劫过后,浓云散去,万物狼藉,大地焦黑,生灵涂炭,一片死寂。
伯涯子自空中跌落而下,被梁叔子用星云玄武接住,众人上前探看时,伯涯子已是奄奄一息,在众人合力维持下,护住命门,被匆匆带回了帝云山商讨相救之策。